第5章 背后

以往过年,燕北邙上官默韩岳三人都是跟李钰一家人一起,燕北邙跟李闯相交多年,上官默和韩岳都是李钰小时候带回来的人,他们就如一家人一样相处。

然而李闯一朝登基做了皇帝,燕北邙三人就没办法跟他们一起过年了。

然而三个人都是孤独鬼,谁也没有家人,再加上花满楼这个游荡江湖一样没有家眷的人一起,在上书苑弄了一桌年夜饭,四个人吃吃喝喝倒也热闹,只是笑过之后各自未免心里凄凉。

李钰的到来从很大很大的程度上缓解了这种表面热闹心底凄凉的气氛。

燕韩上官三人自然不必说,连花满楼看见李钰也十分的高兴,随后跟着李钰进屋,一叠声的笑道:“快看谁来了!我说,重新去弄几个菜来,换酒,今晚咱们可真的要不醉不归了啊!”

燕北邙看见李钰时淡漠的目光瞬间转暖,韩岳和上官默更像是看见了亲人,韩岳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丢给身后的太监:“去吩咐厨房加菜。”

太监得了银子,高高兴兴的答应着下去。

李钰笑道:“韩将军气大财粗啊!如此大手大脚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老婆本儿啊?”

“什么老婆本?”上官默看着李钰在自己身边坐下来,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就是娶媳妇成家的本钱啊。”李钰和不喝茶,只捧着水杯暖手。

“且!又来!”韩岳跟了李钰一个白眼。

上官默却微笑道:“无妨,若是介川要娶妻,我便把我积攒的俸银全部送上做贺礼。”

“此话当真?”李钰立刻来了精神。

“当真。”上官默笑这点头,如果韩岳能娶李钰,他的银子留着也没用了。如果他不娶李钰,那么自己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管从哪一方面算,这银子给得都值得。

“谁稀罕你那几两俸银?”韩岳拿过御酒来一把拍去了封泥,倒入酒壶中烫上,方朝着上官默挑了挑下巴,笑道:“若是你先我娶媳妇,我把我这几年的家底都给你,如何?”

上官默眉头微蹙,缓缓地伸出手去,应道:“好。”

“我说,你们两个这算是什么赌啊?”花满楼笑道。

“至亲之人成家,就算是奉上全部家当也是愿意的。”韩岳伸手跟他击掌,赌约既成。

燕北邙只是笑了笑,问李钰:“你不在宫里陪皇上和皇后娘娘吃年夜饭,反而跑我们这里来瞎混?”

“别说了,听他们说话就累得慌,所以就来找师傅了。”李钰端着酒杯朝燕北邙敬酒,“过年啦,我总要敬师傅一杯酒啊,祝亲爱的师傅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哈!”

“什么话!”燕北邙笑着瞪了李钰一眼,跟她碰了碰杯,把酒喝干,又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胡说八道口没遮拦的,以后谁敢娶你?”

李钰仰头把酒喝掉,笑道:“哈!皇帝的女儿也愁嫁?”

“到时候就怕满京城的公子哥儿都躲着你喽!”燕北邙笑叹道。

“那不怕,还有川子呢!到时候让他带着羽林郎跟在我后面,本公主前面看上谁,后面就一股脑上去吧人给我抢回来。哼哼……”李钰故作凶恶状朝着众人呲牙。

“你真是……”韩岳的脸顿时黑了。

上官默不动声色的拿了酒壶给燕北邙倒酒。

花满楼笑道:“咱们公主可不愁嫁,后面不知排着多少个呢!”

“花爷说的没错!”李钰笑嘻嘻的举杯,“咱们先说好了,等将来我出嫁的时候,你们如果都没成家,就把你们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我哈!”

“嗯,这个没问题,师傅压箱底的东西都是你的。”燕北邙笑着端起酒杯。

韩岳瞪了李钰一眼也举起酒杯。

上官默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钰,也默默的举杯。

“就这么说定了。只怕咱们压箱底的东西公主都瞧不上呢!干杯。”花满楼最后笑道。

几个亲人,几杯烈酒,几个小菜,几句笑话。

屋外冷风卷飞雪,身边暖炉映笑颜。

欢声畅饮杯中酒,醉卧红尘梦也酣。

广屋阔厦的上书苑里,原本是毫不相干的五个人,却因机缘巧合聚在一起,把酒夜话,痛饮酣醉。

喝了没多久,鼓楼的钟声就响了。之后烟火缤纷,帝都城的夜空繁花绚烂。

燕北邙笑道:“好啦,一会儿该去给皇上拜年了。”

花满楼忙吩咐旁边的太监:“取醒酒汤来。咱们喝了汤也去放爆竹,等散了酒气正好去紫宸殿向皇上朝贺。”

“说的不错。”燕北邙点头。

醒酒汤是现成的,李钰早就有七八分醉意,因想着等会儿过了午夜还要去给皇上皇后磕头拜年,所以后面没敢多喝,怕烂醉如泥了耽误了正事儿。

喝了酸酸辣辣的醒酒汤之后,裹了斗篷跑出去跟韩岳花满楼一起放烟火,吹了一阵子冷风后便觉得头有点疼。

之后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去紫宸殿,带着李铎和莲妃一起朝皇上和殷皇后叩头拜年。然后收了皇上和皇后给的鼓鼓的红包之后扶着杜嬷嬷和莲雾回菁华馆,进门后脸都没洗就上床睡了。

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得脑门疼,肚子里也咕咕的叫,胳膊腿儿的也是酸楚难当。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初夜之后呢?李钰一边推开锦被坐起来,一边小声的嘟囔。

“公主醒了!”莲雾听见动静忙进来服侍李钰穿衣,并低声回道:“大殿下来了,还有靖安王。”

“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了一起?”李钰纳闷的问。

“不是一起来的,却都说要等公主醒来给公主拜年呢。”

“嗯,宴席结束了?”

“回公主,结束了。”

李钰穿好衣裳在梳妆镜跟前坐下来,吩咐伺候梳洗的宫女:“请大殿下和王爷进来吧。”

宫女出去,随后李铎和云越先后进来。

“铎儿给姐姐拜年啦!”李铎笑着向李钰作揖。

“小越也给姐姐拜年。”云越和李铎一起。

“你们两个都好乖。”李钰抬手从梳妆台上拿了两个红木盒子给他们二人:“这是姐姐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开心快乐,心想事成。姐姐也希望你们两个能和睦相处。”

“谢姐姐。”两个人一起伸手接过盒子。

“我昨儿晚上喝多了错过了今日宫中宴会,不知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李钰转过头去,让莲雾继续给自己梳头。

“没什么新鲜事儿,不过是诸位大臣及夫人们向父皇和母后祝贺新年罢了。”李铎笑道,“倒是父皇,刚还担心姐姐吃多了酒会头疼,特意叮嘱铎儿过来看姐姐的时候一定要问一声。”

李钰微笑道:“是有些头疼,不过是昨晚睡得晚的缘故,再睡一晚上就没事儿了。叫父皇担心是姐姐的不是,等会过去给父皇赔罪。”

“一会儿要开晚膳了,不如王爷一起?”李铎又笑问云越。

云越是最不喜欢皇宫的,这里有他童年特别不美好的回忆,于是摇头道:“不了,刚刚在宴席上喝了两杯酒,这会儿已经困了,我跟姐姐说两句话就回去睡觉了。”

“你回去也好,我原本想打发个人过去跟你说一声,今年借着你的府邸摆年酒,你正好接了兰嫂出去准备的像样一点。”

“这个请姐姐放心,我府里又来了两个不错的厨子。正等着大显身手呢。”云越炫耀的笑道。

李铎看了云越一眼,一脸的不予苟同的神情,但却什么都没说。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过年的闲话,等着李钰梳好头,云越便起身告辞。

李钰又叫了兰嫂过来吩咐几句,随着云越一起进攻的元宝忙上前来给李钰拜年,李钰笑着从袖子里拿了一个红包给他,并叮嘱他跟着花爷好好地学,不要荒废了好时光。

云越带着兰嫂母子离去,李铎方同李钰一起往翊坤宫去用晚膳。

因为闹了一天一夜,大家都疲惫不堪,莲妃和杨心怡都没过来,殷皇后也没什么精神,一家四口凑在一起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散了。

皇帝去沐浴,殷皇后便借机把李铎叫到跟前,无非问他今日都跟谁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话。李铎便把李钰给的红木匣子拿了出来,说是姐姐给的过年礼。

殷皇后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本《孟子》。于是诧异的问:“怎么送了这本书?”

李铎疑惑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本书好像比上书苑里的那本要厚一些?看上去竟像是孤本。

“难道《孟子》还有不一样的?”殷皇后蹙眉问。

“儿臣也不知道。许是姐姐也喜欢孟子之言,要我精心研读的意思?”

“你们是亲姐弟,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她给你这本书的时候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跟靖安王三个人说了些过年的闲话儿。”

“靖安王也在?”殷皇后诧异的问。

“是的,靖安王是跟父皇请示过后去给姐姐拜年的。”

“你姐姐给了靖安王什么年礼?”

“也是这样一个红匣子,却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一模一样的?”

“看上去是一模一样。”

殷皇后沉默了片刻,把匣子扣上,说道:“这个先放母后这里,反正上书苑也有这本书,你姐姐给的这本看上去真的是前朝版印的,想必很是珍贵,母后替你保存着。”

“是。”李铎欠身应道。

“很晚了,你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还有大臣的夫人们单独进宫叩拜的,这几日你都要跟在母后身边。”

“是。”李铎答应着站起身来,“请母后也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帐幔屏风之后,殷氏又蹙眉低头打开手里的红匣子,取出那本孟子来缓缓地翻看,却发现这本页泛黄却整齐完好,一看就是没多少人翻阅过。李钰把这样一本旧书送给李铎有何意义呢?

李钰在菁华馆里好吃好睡的混了几天,大年初六一大早便直接跟皇上面前撒了个娇,出宫去了。

不过出宫后她并没有急着去靖安王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唐将军府看望了一下唐毅将军并送上新年祝福,留下年礼之后推了唐将军府的年酒往靖安王府里来。

云越的学习任务不因为过年而间歇,所以靖安王府的先生只在大年初一休息了一天,初二就被接到了府上继续上课,说起来这算是最苦命的私馆先生了。不过王府给的银钱是别处的十倍,再苦再累他也认了。

李钰来的时候云越没敢偷懒,正在书房用功呢。一进院子,便听见他的背书声,李钰满意的笑了。

等他背过这一段,李钰方进屋去。

先生赶紧的给大公主行礼问安,李钰看了莲雾一眼,莲雾便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了一对赤金的小核桃来递给旁边的曹秀义,曹秀义转手递给了教书先生。

“谢公主赏赐!”教授先生接金核桃的老手都打了颤。

“只要靖安王学好了算术,你的养老,还有你儿子的前程都包在本公主身上。你只管用心的教,本公主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是,学生谢公主恩典。”这老先生本来是有个秀才功名在身的,因为他对孔孟之道圣贤之书也不过是学了个大概,只一心钻研算术,所以年轻的时候屡试不中,后来干脆放弃了科考,这辈子也只能是个秀才了,所以官场上见了谁都自称‘学生’。

李钰笑道:“今日我在王府里宴请,老先生也来凑个热闹吧。”

“学生愚钝不堪,怎敢扫了公主的兴致。若是王爷今日不上课,学生便在这书房里看一日闲书也可。”

“姐姐忙姐姐的,我今日的书还没背完,就不过去凑热闹了。”云越挠了挠后脑勺,狡黠的笑着,“姐姐只别忘了叫他们中午给我们送饭菜来就好了。”

“行吧。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先好生用功吧。”李钰有朝着老先生点了点头,带着曹秀义莲雾等人转身走了。

李钰今日宴请的是韩岳,上官默,花满楼以及烈鹰卫的十二堂主。

韩岳和上官默是来帮她张罗的,花满楼和烈鹰卫十二堂主是座上宾。原本是想把燕北邙也叫过来一起喝个痛快的,熟料燕大侠不知跑哪里逍遥自在去了,上书苑的当值太监说两日不见太傅人影了。

当然,靖安王府的这顿酒宴也没有张扬,本来烈鹰卫就不与京中诸大臣们私交,靖安王府的地位又极为尴尬,所以大过年的上至皇宫下到百姓家全都喜气洋洋吃年酒拜大年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在乎靖安王府里摆的这一场。

西南渝阳,西南王府里也是高朋满座,酒肉飘香。

江南六大家族无一缺席,苏家,江家甚至是父子双双到场,若非云启府中没有女眷,他们恐怕连妻女也要带来了。同时在座的还有江南水师的四位带兵将军,两位知府,五位州府,三位县台。

另外,还有最新加入这一团队的西南最古老的大家族蜀州唐家。

唐家善制毒,其家族对毒的研究可以上诉到上千年。几经朝代更迭,唐家也是几起几落。到了现如今,只能算是个隐世家族。

所谓隐世家族有两种状况,一是特别厉害,早就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什么庙堂天子武林盟主,统统懒得理会。人家只隐于山清水秀之间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另一种则是子孙不争气以至于家族不景气,想耀武扬威却扬不起来,却还维持着大家族的清高,所以以隐世之名过自己的清净日子。现如今的唐家就属于这一种。

大云朝文德年间出了一位女神医,女神医行医济世还颇受皇上的重视,又拜了一位善于制毒的好老师,可谓集医药毒精华于一身,又嫁了当世战神为妻。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所以蜀州唐氏一门便一再没落,于产业上,又受后来崛起的盛家排挤,如今虽然不能说是山穷水尽,也差不了许多了。

云启一到渝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拜访唐家。

即便是西南王到访,唐家也端了好大的架子,依照云少棠的脾气早就武力镇压了,不过云启放低了姿态,一定要做出贤王的样子,重礼拜会。唐家现任当家人唐啸风最终接受妻子的建议思虑到自己家族的未来,最终被云启给网络了来。

这场酒宴是云少棠张罗的。

七王爷尽显富贵王爷的做派,戏曲歌舞杂耍说唱应有尽有,舞姬一个比一个妖娆妩媚,管弦声声夹着竹音细细,整个西南王府都是一派安逸享乐奢华米菲的景象。

宴席之上,几大家族的当权者凑在一起也是只谈风月不论政事,席间觥筹交错,笑语晏晏,看上去这只不过是一场权贵之家最普通不过的新年酒宴。实际上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云启端坐在高高的主位上,一身素白绣金线四爪龙袍彰显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身份。

大周朝皇帝登基至今只封了两个王爷,一个是废皇帝靖安王云越,现如今呆在京城里被天承帝看在眼皮子底下,另一个就是西南王云启,远在西南,独霸一方。

之前,周皇帝没有对云启加封爵位,在江南六大家族的心里则一直以为云启势必要自己称帝的。

而周皇帝在江南水师把吴襄灭了之后封云启为西南王这件事情在江南这几大家族看来简直无耻,脸皮不要太厚!李闯的周王朝根本没有统治江南,更不要说西南,他凭什么封云启为西南王?

然而云启当时没有任何异议就受了这个爵位。

这让几大家族心里着实膈应——就好像辛辛苦苦炒了一盘菜,端上饭桌了忽然来一个人说:大家敞开了吃,我请客。凭什么呀?!

云启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驭人之术是他从有记忆起就开始认真学习的东西。只是现在的他不想提这些事情,因为他今天设这一场宴席有意见必须要做的事情。

大年初一他收到李钰在凤城雪山遇刺的消息,长策说,当时去行刺的六个人四个被公主开枪打死,两个人被雪崩深埋,一个也没逃出来。燕北邙怀疑是胡汝人干的。

燕北邙的脑袋坏掉了。云启蹙眉低声嘟囔了一声。这绝不可能是胡汝人干的,刺杀这种事情,胡汝人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怎么可能顾得上去刺杀李钰?他们又不知道李钰是谁,要刺杀也该去刺杀他个三军主帅吧?

现在,恨上李钰且有能力计划这次刺杀的,只有江南的这几大家族。具体是谁云启还没查出来,但他知道主谋肯定在其中。所以,他今日宴请这些人,穿上了亲王四爪飞龙服。

他穿着这身衣服露面的时候,几大家族的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还真是心甘情愿做大周皇帝的亲王?竟然不是权宜之计!

幸好有个会调节气氛的云少棠,大家落座后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几杯酒下肚也就敞开了。

只是在座的诸位上前去给西南王云启敬酒的时候,云启不像之前那样高傲冷清不苟言笑,反而是温润如玉谦和儒雅。别人倒还罢了,以为是西南王大仇已报心里的郁结散开了,可苏听泉王慕甫几个人心里却一再的犯嘀咕——这有点太不正常了,王爷到底是想干嘛呢?

但不管这些人怎么琢磨,云启始终都高坐在上,笑的和煦如风。

长策从外边进来,穿过觥筹交错的宴席行至云启的跟前,交给他一封书信,一个黄铜轧西番莲花的盒子。

云启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笑了:一元初始,万象更新。

把自己的名字这般解释还写信封上的人也只能是她了。

云启把东西交给身旁的西月之后,转身跟云少棠低声说了一句:我去一下后面,你先招呼着点。

“去吧。”云少棠微微一笑,看着戏台上一身华贵行头的花旦正长长的舒了一个水袖,纤细的腰肢扭得无线妖娆,他朝着花旦吹了一声口哨,方举起酒杯朝着众人笑道:“来,诸位,再干一杯。”

众人纷纷响应,王慕甫看着云启转过屏风的背影,转头朝着苏听泉使了个眼色。苏听泉回头看见主座上没了云启,不由得一愣,扭头又看王慕甫。

“接到一封书信和一个盒子,转身就走了。”王慕甫身子前倾,低声跟苏听泉说道。

“许是有要紧的事情吧。”苏听泉沉思道。

王慕甫摸了摸下巴,低声说道:“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这可不好说啊。”苏听泉举起酒杯,浅浅的喝了半口酒,眼睛虽然看着戏台上的花旦却没有焦点。

“我们……”王慕甫欲言又止。

“嗯,这花旦唱的不错。”苏听泉眯起了眼睛,跟着戏台上的花旦轻轻地哼了起来。

王慕甫只得坐直了身子,不再多说。

而此时的云启,正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发呆。

他的手里雪白的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字,而尤其明显的是右下角的那一枚红唇印记。

云启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稍微一放松心神,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寒风呼啸却甜蜜醉迷的夜晚,大周公主的大马车里,衣衫凌乱,珠光生辉,她的轻喘低吟,她的甜蜜梦幻以及柔情似水。

“呼——”云启忽然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用力的甩了一下脑袋,把手里的信一下一下的折叠起来。折好之后又舍不得塞进信封里去,于是再缓缓地展开,把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读了一遍。

这是第三遍了。

他读得很慢,似乎要把每一个字都刻在心上。

看完之后,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唇印上,不由得笑了。

这个疯丫头!真是要了命了!

“竹影。”云启终于转身,在身后的雕花长窗上扣了三下,轻轻地唤了一声。

一道青色的影子如虚无般从廊檐下一闪便进了屋内,连声音也带着一种虚幻的感觉:“主上。”

“前面大厅里有何动静。”云启把信放回信封的同时,也从信封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钥匙,轻轻地插到铜盒子的暗锁里,轻轻转了两圈儿,把暗锁打开。

里面是两只新造的黄铜手枪。

“真漂亮。”云启白净修长的手指在枪上缓缓地滑过,“比咱们造的那些好看多了。”

“是。”竹影的目光从那两只枪上瞟过,等云启不说话了,方回道:“王慕甫有些沉不住气,他一直关注着主上的行动,然后提醒给苏听泉。苏听泉老神在在似乎一切都不在意,但以属下看,最有问题的就是他。”

“嗯,那就重点查他。”云启点了点头,抓起一把手枪来拿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最后拨了一下弹夹,眼看了一下里面的子弹,忽然抬手瞄准了旁边百宝阁上的一只天青色梅瓶,手指轻轻一动。

“砰!”的一声,梅瓶被打成碎片。

“好枪!”云启吹了一下枪口,微微的笑。

“是。”竹影欠身应道,“属下告退。”

“一旦查清那件事情是他们做的……就杀了他。”云启依然打量着手里的那把枪,专注无比。

“是。”竹影躬身退下。

正月二十,苏听泉在跟王慕甫,江玿三人一起乘船从江州码头顺流而下回江宁的第二天,死在了自己的卧舱里。享年八十一岁,经医师诊断,说是无疾而终。

江宁,苏家大院,灵幡飘扬,哀声阵阵。念经超度的声音合着木鱼声敲得人心烦意乱。

厢房内,除了王慕甫和江玿之外再无旁人,伺候茶水的仆妇也被遣了出去。

“无疾而终!”王慕甫冷笑着问江玿:“你信吗?!”

“医师的话不可信?”江玿蹙眉问。

“哼!”王慕甫继续冷笑摇头。

“我说,王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执着了。”

“可是……”

“你们那样做不但是跟北边过不去,连他也得罪了。何苦呢?”

“就是因为这个疯丫头!真是红颜祸水啊……”

“王兄,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真的打起来了,于你我有什么好处?何况他们刚击退了北胡,那六万水师也被他们成功收编,纵然还有四万多人在那边,咱们也不好掌控了!再加上这次我们打西南的损失,所以我觉得近期内咱们还是先消停消停吧。”

“我不甘心。她把通州码头的工程给了个东倭人?!这么大的事儿她连跟我们说都没说一声!还把咱们的孩子给弄去做什么七品芝麻官儿!说什么凭政绩往上爬……可那政绩还不是那我们的银子买出来的?!我们堂堂大家族什么时候如此被人耍过!”王慕甫咬牙道。

“通州码头的事儿或许她另有打算。别的先不说,樱井和姓梁的八十多万石粮食先运过去了!换做你我,会答应吗?”江玿低声说道。

“做不做是我们的事儿,可她连招呼都不打,这完全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江玿冷笑道:“嘿!老兄你可真新鲜,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你看她那样子,像是把谁放在眼里的人么?别说你我,就连西南那位,也都看她的脸色呢。”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儿?难道咱们这些人将来全都要看一个丫头的脸色?”王慕甫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又把声音压倒了极低,“而且苏老……就这么……”

“老兄!”江玿立刻冷了脸,“我江家跟苏家也是姻亲,苏老去世,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能说的话别说!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王慕甫挫败的揉了揉脸,没再说下去。

李钰他们不怕,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就算是李闯的心头肉,也还不值得他们几大家族怎么样。

可是西南那位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苏老……

唉!

王慕甫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江玿也跟着叹了口气。

……

江宁苏家忙忙活活办丧事的时候,大周帝都也开始热闹起来。

------题外话------

亲爱滴们,我家宝贝回来了。

寄宿的孩子真是伤不起啊,两周回来一次,我得陪陪他……

等儿子走了,大珠珠再发奋哈!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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