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这番话，东方正愣了一下，理智告诉他，女儿的这番话完全是被冲昏了头，但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或者这小子真有可能做得到？
“爸，这件事我们应该反过来看，如果我们向着第一这个目标去努力，就算最终拿不到第一，结果也不会很差，但如果我们一开始瞄准的目标就是国内第一、国际前20强之类的名头，以我们公司现在的产能，您认为需要多久？”林鸿飞笑眯眯的道，“万一我们提前将目标实现了，那岂不是等于没有了将来奋斗的目标了吗？”
对啊！东方正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虽然这臭小子喊着要成为世界第一，但世界第一哪有那么简单？不管哪个行业的世界第一，哪一个不是以国家为背景来支持才取得的？这小子有这份心就行了，最起码这小子不会失去斗志……就像那些体育项目一样，哪一个不是在一开始就瞄准了冠军的金牌的？
“说得好！”东方正点点头，用力拍了拍林鸿飞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只要咱们是奔着冠军去努力的，将来就算成功不了，结果也不会太差，哈哈……咱们就要有这份自信才成！”
东方小玲却是悄悄瞅了林鸿飞一眼，以她对林鸿飞的了解，这小子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喊喊口号，只要他说了世界第一，那他绝对是奔着世界第一这个目标去的。
“对了，小玲。家里有很多下面的同志送上来的年货，你们这次回去的时候多带点。鸿飞，今年老林没法在家里过年，你们过来拜个年，就赶紧回去吧……”顿了顿，东方正揶揄道，“反正你们的待遇比我高多了，还有专机接送。”
那可不是，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里现在挂靠的飞机就有将近5架。现在对于林鸿飞来说，汽车这玩意儿就是个市内代步工具，稍微远一点这家伙就不愿意坐车，说他的待遇比东方正高，就这一点来说还真没错。
“呵呵……”林鸿飞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肯定尽捡着好东西拿。不过，爸，要不我也给您准备一架飞机？”
自己家老爷子过年的时候还有军事任务，这种事儿却是没地方说理去，作为共和国为数不多的几只拳头部队的军事主官，既然军委决定了要在这个时候“磨刀”。不管是谁，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
“滚一边去，你想让我犯错误怎么滴？”东方正恨不得踹林鸿飞一脚，笑骂道。
……
“鸿飞，世界第一大汽车制造商啊。你真的有把握？”东方正刚一走，东方小玲就担忧的问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什么给自己设一个目标，你就是冲着世界第一去的，对不对？”
刚才当着自己家老爷子的面，东方小玲自然不能堕了林鸿飞的志气和面子，但当家里只有自己两个人的时候，东方小玲终于忍不住了，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她好歹曾经也是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的总会计师，自然知道林鸿飞要走的这套路有多难。
“嗯，我想要试试。”林鸿飞点点头。
这句话一点也不雄壮，就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话，但一瞬间，东方小玲的心都醉了：这才是自己的男人，说的慷慨激昂有什么用，主席台上说话一个个慷慨激昂的领导们还少了？可又有几个给老百姓办实事的，这才是我想要的男人，这才是我东方小玲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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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现在忙么？”电话里，丁保国的声音中透着一点不好意思。
“不算多忙，难不成和老哥你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么？”林鸿飞爽朗的笑道，“有什么事，说吧。”
一听林鸿飞这么说，丁保国就知道林鸿飞这会儿就算不忙，估计也没闲着，直接跳过了寒暄的情节，反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过了需要客气来充当润滑油的程度，单刀直入的道，“两个事，一个是过年了，我们给你们单位准备了点年货，东西有点多，给你们发了三个挂车，估计下午就能到……”
“不是吧？”林鸿飞被丁保国的这番话给吓了一跳，滨城市是个海滨城市，毫无疑问，四角轮胎厂给自己送来的这三个挂车的年货肯定都是海货，这可是差不多150吨的海货，钱拿着可有点烫手，连忙道，“丁大哥，如果东西少，兄弟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但这三个集装箱肯定是给我们全厂的吧？该多少钱是多少钱，要不然你那边也不好交代……这年头大家都在抢东西呢，能有东西发给大家，我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能让你们自己出钱？”
“那成，你看着给个成本价吧。”丁保国也不含糊，180吨的各种海产品确实不便宜，虽然送出去也没啥，但如果林鸿飞要给钱，丁保国也会接着，就像是林鸿飞说的那样，自己也不好交代，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第二个事，就是我们单位股份制改革的事儿。”
“怎么？你们市里的领导有什么意见？”听到丁保国竟然专程为了这个事情给自己打电话，林鸿飞心里一沉，“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丁保国苦笑了一声，“领导们倒不是对这个事情有意见，不过他们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扩大企业的规模。”
不是向自己伸手要钱的？林鸿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就算他们不伸手要钱，可在企业扩大的过程当中，有多少好处能够给大家分润？而且，说的难听点儿，自己真的是那么好惹的么，这已经不是谁吃肉谁喝汤的问题了，既然可以将蛋糕做大，那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将蛋糕做的更大一点，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吃到一口蛋糕呢？
“扩大规模，那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啊，”林鸿飞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丁保国这话是什么意思。
“滨城市的领导们要求，最少在现有的基础上将产能扩大50%。”丁保国又是一声苦笑。
“咝……”林鸿飞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总算明白丁保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敢情原因是在这里！
一下子扩大50%的规模啊！但就数据和产值、利润上来说，生产规模扩大了50%之后，滨城市的数据自然好看了多，上报上去，这一切自然都是因为滨城的全体领导能力出色、领导有方，可是问题在于，现在全国范围内汽车和农用车、工程用车的轮胎容量才多大？一下子将规模扩大了这么多，对原材料市场、销售环节和终端市场的冲击又有多大？
估计这些滨城市的领导们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他们只看到了这其中对自己的巨大收益。
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有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这个轮胎消耗大户……不对！林鸿飞立刻明白了过来，敢情滨城市的领导们打的就是自己公司的主意，“是不是你们滨城市的领导希望我们公司将这多出来的50%的产能全部消化掉。”
“他们希望你们能消化最少50%……”丁保国苦笑一声。
“干！”林鸿飞狠狠的骂了一句，“果然是这样！”
“这个事，市里的领导们办的确实不怎么地道……”丁保国道。
林鸿飞听的都想要笑了，丁保国可是那种极为方正的国企官员，对上下级之间的从属关系看的很重，在他看来，上级下达的命令和任务，下级只要认真去执行就好了，多的不要去问，但是现在，连他都要说领导们不地道了，可想而知这件事给他的压力有多大。
“老弟，你也不用担心，老哥我还顶得住……”
“我问一下，这个决定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生效？等正式投产大概要到什么时候？”
“这个是要写进改制后的公司文件当中的，作为公司改制之后的头件大事来抓，估计公司完成改制就要到明年四五月份，之后的设备选择、场地选择、平整……等到安装调试完，怎么的也要到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吧。”
后年年初吗？如果是到后年年初，那还真的可以操作一下。林鸿飞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道，“这样，丁大哥，你告诉你们滨城市的领导们，就说这个事情我们很为难。”
“很为难？鸿飞老弟，你确定是很为难，不是‘不行’？”听到这话，丁保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很为难和不行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很为难本身就意味着说这话的人还有继续谈下去的想法，只不过是条件太苛刻了，要讨价还价而已，至于不行，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行了。
“没错，就是‘为难’，不是‘不行’，你就这么告诉你们滨城市的领导们就是……估计你们滨城市的领导们也没想着我们公司能够吞掉扩张出来的产能的50%。”林鸿飞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