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说话直接,你似乎有话想要说。?”唐雷对朋友一向是不拐弯抹角,虽然这位肖太太未必会把他当朋友,尤其是当她恢复记忆之后。
“想说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沈星辰苦笑一声,她表现的就那么明显么?
唐雷道:“或许你可以当我是一个普通人,不是警察。”
“可是你是一个警察,不是普通人,有些事听了,不能当没有听到。”沈星辰还是没有办法说一些可能无法承受后果的事。
“警察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的。”唐雷声音略低了几分,“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你说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当什么都没听过,但是却可以保证,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不勉强你在正式场合说出。”
沈星辰想了一下,委婉道:“在一个案件里,我看到了一些事,一些应该跟警方说的事,只有我看到,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事,最重要的事,这些事对案子的侦破未必有什么帮助,反而会给周围人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明白了。”唐雷淡淡说道,“作为一个警察,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有所顾忌的证人,不过我能理解证人的感受,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奉公守法的,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案子,很小的一个案子,盗窃案,举报人是疑犯的亲妹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品学兼优的乖孩子,举报自己的哥哥偷了邻居家一千块钱,十多年前,偷窃的量刑比现在要重许多。那个哥哥已经满十八岁,被重判了五年,小女孩的爸爸妈妈很不谅解,那个家庭本来就重男轻女,对小女孩很不好,非打即骂,最后还要逼她退学干活,社区还有片警劝说过很多次,都没有办法。哪怕是现在,虐儿这类案子也很难处理,更别说十多年前了。”
“那个小女孩后来怎么样了?”沈星辰忍不住担心道。
“后来还是退学了,帮家里干活,几年之后实在受不了家人的打骂,跑出去打工,然后就没有消息了。”唐雷叹了一叹。“你还记得我之前遇到你,对你的态度么?做警察那么多年,为了破案,难免要伤害一些无辜之人,就如某些强奸案的受害人吧,有些受害人并不想要声张,生怕受到旁人的冷眼,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把犯人枪毙也不能弥补什么。然而站在我们警察的立场,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害,千方百计要那些受害人出来作证,至于事后,她们所要承受的一切,我们只能说尽力提供帮助。”
提到强奸案,沈星辰目光闪了一闪。
唐雷沉默了一下。继续道:“身为警察,我也不敢说从来没有做过一些徇私的事,现在我只能说,某些事该不该说,全靠你个人自己的判断,你说固然是对的,不说也情有可原,就看你自己怎么判断,或者说,正义值不值得你用自己的利益来维护。看你个人怎么衡量了。”
沈星辰轻轻叹息一声,还是没有能做出正确判断。
唐雷站起身道:“作为警察,我会说你应该说出来,可若是作为一个朋友,我不强求。”
唐雷走后许久,沈星辰慢慢站起身来。
她想起了唐雷故事里的小女孩。还有那些强奸案的受害者,相比那些人,她说的又算什么,她将要面对的根本就不算伤害,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是否对人有伤害,根本就不是由她决定的。
这样一想,沈星辰当即决定说出来,不为什么,就为了一份人人都该维护的正义,她不是警察,不是判官,某些事不是她判断的,作为一个普通公民,她有义务要说出她看到的一切。
……
肖寒接到消息,当即命人把沈星辰带过来。
司机把沈星辰载到了公安局门口,却没有停下,拐了一个弯,往回行驶。
“停车。”沈星辰叫了起来。
“星辰,冷静一点。”李薇薇赶紧拉住她,心中暗暗叫苦,这回又要被肖寒迁怒了,真不知道沈星辰为什么要拖着她一起去。
“夫人,先生叫我载你到金鼎珠宝公司,有什么事,你们先谈一谈。”司机为难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是啊,别让司机大哥为难了。”李薇薇胆战心惊问道,“星辰,你要去公安局做什么?”
一大早被沈星辰拉出来,说是想要去看画展,要她陪着,她没想那么多,跟着去就是了,想不到走了一半,沈星辰突然说要去公安局,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她真有些心惊。
“我要把上次看到欧阳钰拿错酒杯的事说出来。”沈星辰认真说道。
李薇薇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害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沈星辰突然恢复记忆,想起了什么呢,想必肖寒也是怎么想的吧,所以才那么紧张,要她说这事爱说就说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星辰被请进金鼎珠宝公司肖寒的办公室。
李薇薇没敢上去,在车里等沈星辰。
沈星辰一见到肖寒,立即道:“我还是决定把欧阳钰拿错酒杯的事说出来,若是你怕连累你或者其他什么,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一定要说。”
肖寒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其实你说不说的,跟我真没什么太大关系,这个案子跟我无关,我顶多是被警察多问几句罢了。”
“那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沈星辰非常不高兴。
“告诉你一些事实,你再决定是不是要说出去。”肖寒淡淡说完,正色道:“欧阳钰有一个女朋友,叫周洁儿,不久前出车祸死了,因为她姐姐周敏儿失恋,冲出马路自杀,周洁儿想要把姐姐拉回来。结果姐妹两一起被车撞了,死在了一起。”
沈星辰脸色一变,肖寒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桩惨事的。
肖寒顿了一顿,道:“周敏儿跟她男朋友青梅竹马,结婚的日子都订了,却被人横刀夺爱,而横刀夺爱的那个人就是叶双榕,你现在明白了么?”
“你的意思是说,药是欧阳钰下的。”沈星辰简直不敢相信。
“周洁儿死的时间就是欧阳钰让你做翡翠画之后不久。你也说欧阳钰跟叶双榕之间感觉很别扭,那幅画上的女孩不像是叶双榕。”肖寒脸色很平静,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像,这些综合到一起,你觉得欧阳钰可能无辜么?”
沈星辰说不出话来。
肖寒又道:“叶双榕心理有问题,说难听一点就是变态的。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哪个女人让她看不顺眼,她就想方设法勾引对方的男朋友,然后就甩掉,周敏儿那个男朋友后来也自杀了,因为叶双榕将他勾引到手,一听说周敏儿自杀,就把他甩了……你认为有必要去揭发么?我不是顺境长大的人,只知道公道是要自己争取的。作为一个男人,我赞成欧阳钰的手段,这种心肠狠毒的女人就该得到报应。”
相信这个女人对沈星辰也是异常愤恨,在这种变态心理的驱使下,这才想要接近他,勾引他。
沈星辰彻底呆住了,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肖寒拿着沈星辰略微冰冷的小手。道:“星辰,我阻止你说出去,并不是我自己怕麻烦,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担心你,怕事情揭出来之后,你会内疚,因为这一切也不过是我的推断,欧阳钰有动机,也有机会,可仅凭你看到的这一点。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欧阳钰做的,然而叶家却不是善男信女,你一说出这件事,不管最后警方有没有能定欧阳钰的罪,叶家一定会执行私刑的,你愿意这样的事发生么?”
沈星辰茫然走出金鼎珠宝公司之后。李薇薇急忙迎了上来,道:“星辰,没事吧,肖寒说了什么?你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什么事,只不过肖寒说了一些事情的严重性,是我自己刚才想得不够全面。”沈星辰忽略了一些话,某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李薇薇也不想要知道太多,沈星辰说没事就好。
……
叶家,叶耀军大声斥责自己儿子:“你一天到晚都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多去医院看望你妹妹?”
“爸,我工作忙得很,哪里能一天到晚耗在医院。”叶凌峰疲惫的说道。
“谁叫你一天到晚了,你这都多少天没去了,榕榕天天问起你。”叶耀辉很是愤怒,看着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的样子,还像是一个做哥哥的么?一点都不关心你妹妹,亏你妹妹还一个劲问起你。”
“爸,你知道她问起我做什么么?”叶凌峰心里的郁气涌上心头,忍不住道,“她想要我去找肖寒,让肖寒去看她,我找过了,被羞辱了一顿,你现在要我去医院,你要我怎么说?说人家根本不想要跟她扯上一点关系,说那姓肖的有老婆,他们夫妻还很恩爱,人家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么?”
没等叶耀辉说话,书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
叶双容怒气冲冲的对叶凌峰吼道:“你胡说,一定是你怕麻烦,所以不帮我。”
叶凌峰道:“我怕什么麻烦?其实真要有心,不用我去找,他自己也会找上门来,榕榕,不是我说你,你刚出事,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养,不要再惹那么多事了。”
“你现在说这种话,当初是谁说欧阳钰家底单薄一点,肖寒家世比较好的?”叶双榕愤怒的脸庞照样美得犹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你胡说些什么?”叶凌峰想起当初在书房跟父亲说的话来,顿时一阵心虚。
“若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这个没本事只会走歪门邪道的大哥,我会跟欧阳钰分手,另找能帮助咱们这一房的人么?”叶双榕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
“那你也要看现在什么时候,你出了这种事,别人都躲着呢,你没看到肖寒老婆一听见你的名字,那种眼神。”叶凌峰想起肖寒的老婆一知道他是叶双榕的哥哥,那种惊讶异样的眼神,顿时感到屈辱。
“够了,你们兄妹当我死了么?也不嫌丢人。”叶耀军呵斥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榕榕,这段时间你还是避一避风头,至于肖寒那边,你不要再想了,凭你的条件,还怕以后找不到更好的,跟……有妇之夫牵扯,说出去我们叶家还要不要脸了?”
叶双榕不甘心的扁扁嘴,想到沈星辰那张冷淡清雅的面容,恨得痒痒,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
可正如叶凌风说的,肖寒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几次打电话给他,他根本就不见,后来干脆就不接她电话,这让她愤怒得心肺都要炸开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这份屈辱她一定要双倍讨回来。
……
韦俊成鬼鬼祟祟找到严海山:“严哥,我收到风,有一帮人准备在魔都做一件大案。”
“什么大案?”严海山漫不经心问道,脸上没有一丝诧异的表情,像是问外卖要叫什么一样。
这样的态度让韦俊成有些不满,但是除了严海山,他找不到别的合作的人,不熟的人信不信他的不说,就算信,功劳也容易被被人抢了,想来想去只有严海山合适。
“我的线人没说,不过一定是一桩大案就是了。”韦俊成拍着胸脯保证道。
“是么?严海山不置可否,韦俊成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地,能让他事先知道的能是什么大案,别被人给利用了。
“严哥,你得快点部署啊。”韦俊成看严海山一点都不重视的态度,有些着急。
严海山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这才道:“对方有多少人?现在住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准备作案?”
“四五个,不七八个。”韦俊成声音低了下去,这几个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严海山轻笑一声,摇摇头,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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