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生根发芽的仇恨让钱姨娘执意要和罗夫人做对,这正好便宜了顾筝———钱姨娘很快就把她探查到的、罗夫人的心思告诉了顾筝:“眼下岑家已然陷入没有子嗣承嗣的境地,所以罗氏才会一心想把自己的侄子过继到膝下、由他来继承岑家的家业,并继承老爷定南伯的爵位!”
从钱姨娘嘴里证实罗夫人的心思后,顾筝不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惊:“夫人想要过继罗表哥?这罗表哥不是广昌侯世子吗?罗家人怎么可能让他过继到岑家?夫人此举,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算是明智之举啊!”
钱姨娘早就料到顾筝会有这样的反应,摇头说道:“你错了,罗氏其实不止罗锦明一个侄子,她娘家的兄长除了罗锦明外还有好几个儿子———罗锦明不当世子,罗家多的是人当世子!因将来的定南伯必须得是二姑娘她们几个的依靠,夫人自是想从娘家的几个侄子里头挑和他最亲切的人来过继,所以才选择罗锦明。”
“这……”
虽然钱姨娘把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但顾筝还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再次出言反驳道:“那外祖母和舅父态度如何?他们也同意从罗家挑一位少爷过来过继吗?我们岑家真的已经没有五服之内、能够当任嗣子的本家少爷吗?”
“老爷原就是六代单传的独苗,岑氏一脉的的确确已经没有近亲能过继承嗣,”钱姨娘简单的介绍了下岑家的情况,才继续往下说太夫人和岑老爷对此事的态度:“这罗家人身上虽留着和罗氏一样的血,但罗家人身上却一滴岑家的血都没,让和自家压根就毫无干系的人承嗣,太夫人和老爷当然是不乐意了!”
顾筝听到这里越发的感到不解,既然太夫人和岑老爷都不乐意,那这件事怎么可能成的得了?
顾筝忍不住把心里的不解说了出来:“既然外祖母和舅父都不乐意,那舅母她一个人再怎么折腾也没用,这件事最终还是成不了啊!”
“没撞到南墙、碰个一鼻子灰,罗氏岂会轻易放弃她的如意算盘?在她眼里,由始至终都觉得罗锦明过继成她的儿子正正合适!罗氏一向都不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事情说到这儿,你这个表姑娘可不就被一并牵扯进来了?若不是你还顶着‘太夫人外孙女儿’这个头衔,罗氏哪会突然一个劲的想把你和罗锦明凑成一对?”
顾筝一向聪颖过人、又擅长推理猜测,钱姨娘虽然没把话说得一清二楚、但飞快的琢磨了片刻,顾筝立刻猜到罗夫人的意图:“我明白了!舅母是为了让外祖母松口答应过继罗表哥一事,才会打让罗表哥娶我的主意!毕竟罗表哥只要娶了我这个身上流着岑氏一族血的表姑娘,那将来我和他生下来的孩儿身上同样会流着岑氏一族的血……”
顾筝这番话让钱姨娘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由衷称赞道:“表姑娘真真是聪明过人!罗氏的如意算盘可是‘噼里啪啦’打得直响———只要罗锦明娶了你,以太夫人对你的疼爱,罗锦明过继一事还不十拿九稳、早晚如了罗氏的意?”
事到如今,罗夫人打的如意算盘顾筝又岂会想不到?
不得不说罗夫人这次想出来的办法,还真是直直戳中太夫人的软肋、也能有很大的胜算!
除了岑家的几位姑娘外,顾筝的确是唯一一个身上留着岑氏一族血脉的姑娘,加之太夫人因对顾筝母女心存愧疚、一直都对顾筝疼爱有加……如此一来,若是罗夫人一心想让顾丽娘的子孙继承岑家的爵位和家业,一心想补偿顾丽娘的太夫人一定会点头答应,对这个安排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顾筝没想到从钱姨娘这里证实自己内心的种种猜测后,竟反而发现自己也被牵扯到岑家子嗣传承一事里去,且这还不是她不愿意就能够避开的事!毕竟她身上流着顾丽娘的血、流着岑家的血,这点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可顾筝一直都把罗锦明当成大哥哥看待,对他压根就没别的念头、更是从没想过要嫁他———一想到自己将来很有可能得和罗锦明生活一辈子,顾筝心里不但别扭得很、还被自己这个假设给吓得打了个冷颤!
最重要的是罗锦明喜欢的人一直是岑五娘啊!
对心里已经住了别的女人的男人,顾筝可是一点兴趣都没!
把事情原本一直被隐瞒掩盖住的部分弄清楚、洞悉罗夫人的最终意图后,顾筝也就不再内心一片迷茫、找不到准确的方向思考对策,立刻开动脑筋琢磨解决横在眼前这个难题的对策,并且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
且先不说顾筝这头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却说罗夫人心里打的主意、还真如顾筝猜测的那般!并且就在钱姨娘找上顾筝的同时,罗夫人也亲自回了刺州的娘家一趟,打算好好的和兄长商量过继罗锦明到膝下一事。
没想到罗夫人才沾沾自喜的把自己想到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计策说出来,她的大哥广昌侯就沉下脸把她训了一顿:“胡闹!我罗家子嗣哪能过继到他姓为嗣?我放着罗家的家业不让孩子继承,上赶着把孩子过继给别人他姓,那不是故意叫人看笑话吗?!”
罗夫人自认为过继到岑家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一见广昌侯反对、立刻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你怎么这般死脑筋?就我们罗家家大业大了?难道岑家的家业就比不上我们罗家?只要你同意把锦明过继到我膝下,那他就是岑家唯一的嫡长子,将来就是新一任定南伯!”
兄长的不谅解让罗夫人十分懊恼,说到最后忍不住小声的抱怨嘀咕了几句:“你那几个外甥女将来就只能依靠新一任的定南伯,若是这定南伯让一外人来当,那我们母女几个日后岂不得看人眼色行事?可若是这新一任的定南伯是我的嫡亲侄儿,我们一家人自是会和和气气的相互帮衬,你那几位外甥女也就不怕娘家没个撑腰的人了!”
“不行!这件事我绝不同意!我们罗家的子嗣,就算要过继也只能过继给同宗同姓的本家,绝不能过继给他人别姓,”广昌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拒绝罗夫人后,见罗夫人被他训得眼眶微红,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放软语气把道理说给罗夫人知晓:“韶珍,我们家的孩子和岑家一点血脉关系都没,这件事我看岑家也不可能会答应,你就别插手这件事了、免得到头来反而让岑家人不待见你!”
罗夫人听了心里很是不服气:“我是我家老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是岑家的当家主母,岑家将来过继的嗣子还得管我叫‘母亲’,我怎么就不能插手这件事了?这不是他们家已经没有可以过继的合适人选了,我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咱罗家的人过继过来吗?这样一来,我的侄子一个是广昌侯、一个是定南伯,将来兄弟之间相互帮衬着有什么不好?”
广昌侯见罗夫人一点都没把他说的道理听进去,只能无奈的把事情说得更透些:“就算如今岑家没有合适的过继人选,那他们岑家想过继谁、这个人选也只能由岑家人自己提出来———你上头不还有婆母和夫君在吗?有他们在,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来决定过继人选!这点自知之明你怎么就没有呢?难不成你还想越过你夫君和婆母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