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昱侧目瞧着右侧巡过来的守卫,将南小朵一把推进帐篷里,低声道:“东西藏好,有人来了!”
南小朵闻言立马掏出怀中的东西塞到广小白怀里:“快!小白,把这个藏好。”
“这是什么?”广小白一时间也是一头雾水,话说他这位大哥,每当这个时候反应总是会比常人快上好几倍。
“等下和你解释。哎呀!藏哪呢?藏哪呢?”南小朵满屋子的找地藏东西。可是这帐篷里除了那几张席子,连困铺地的稻草都没有,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当南小朵眼见扫过前几天在隔壁营帐中摸出来的那口黑锅,于是将其拉到角落反扣在地上:“藏这里,藏这里!”
广小白迅速的将那包东西塞了进去,然后和南小朵并排站在前方。也就眨眼的功夫,帐篷的帘子便被掀开了,来人正是那日抓他们了从军的王二。王二瞧着地上满脸是血的新兵,摇头叹道:“你们说你们两个也真是,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现在军营里本就药物匮乏,受这皮肉之苦有是何必?”
南小朵闻言,立马是受益匪浅的点头道:“可不是嘛!反正横竖都跑不掉,干嘛白白受顿打!我说你们两个,别跟自己较劲了,到头来吃苦的还不是自己?嘿嘿,王大人,您说是吧。”
王二赞赏的看向南小朵:“还是你小子脑子好使。对了,你叫什么?我记得你好像姓南?”
南小朵卷了卷衣袖,提着裤子在王二面前单膝跪下:“大人,您就叫小的小南吧,小的自幼丧母,又和亲人失散。有朝一日能得以重用,小的定不忘大人提拔之恩。”
随着南小朵这么一跪一拍马,营帐中的场面瞬间有点定格了。王二顿时就给这一马屁给拍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南宫昱站在门口,脸上憋着笑,而广小白似乎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捂着嘴巴不断的抖着肩膀。地上捆着的那两个小子,双双石化。
而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南小朵,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面的尴尬,继续乱诹:“大人,您放心好了。既然你将这俩小子放在我的营帐中,我定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包管下次您在来时,绝对也和我一样这般忠心耿耿。”
王二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咳了一声道:“好吧!那就交给你了!咳!还有,你就别叫我大人了,要是让刘队长知道了,我真的是吃不完兜着走了,就叫我王哥好了。”
南小朵一脸真挚的看着王二:“王大哥!你放心好了,小的虽然年纪小,但这些年走南闯北,个中道理,小的都是懂的!”
王二又瞧了眼地上的两人,突然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最终点点头,走出了营帐。
南宫昱见王二走远了,终是失笑不已的来到南小朵面前:“南小朵!你总算是找到适合你的地方了。”
广小白则是彻底笑翻了,一边擦着泪,一边拍着地。好吧,他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习惯不了大哥如此精辟的溜须拍马。
南小朵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神态自若道:“切!这算什么,再冲的我都搞定过。小意思!”
“好了,别贫了!将药给那两小兄弟敷上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南宫昱默默地退到一旁。
南小朵闻言也是立即取药给地上的两个依旧石化还未缓过神来的小个子上药。但药刚上了一半,两个人突然又大力反抗了起来,并吼道:“我们不要上药!放开我们,我们要离开这鬼地方。”
南小朵微微皱眉:“你们两个别闹了可否?现在出去,就等着血溅当场吧。”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贪生怕死,不过是个士卒,你竟然还给这种人下跪!你到底知不知道从军意味着什么?”
“那还用你们两个说?”南小朵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并恶狠狠的说:“识相的就给爷老实点,嚷嚷着让人发现了,爷弄死你们!”
地上两人顿时哇哇大叫,随后更是一脸青菜色。其中一人不自觉的蜷缩成一团哽咽了:“他们杀了我娘亲啊!杀了我娘亲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我们没有做错,没有做错!”
南小朵不由得一愣,原来他们真的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你们也是路径此地被抓的吗?”
地上的孩子捂着脸,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的悲鸣,让人顿时感同身受。
“娘亲为了保护我们,这么求他们,可是……可是他们……他们这些禽兽!啊……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话虽如此,但我们毕竟还是孩子!若是真的敌得过他们,又怎会被抓至此?”南宫昱在一旁淡淡的应着,眼眸中泛起了阔别已久的波澜。
南小朵低垂着眉眼,一向巧舌如簧的她,竟然不知道从何安慰他们,许久后说:“别哭了!这些人都是历经沙场的,人命对他们来说早就默然了。”
“说得轻巧!若是你的娘亲死在你面前,你还能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吗?”孩子红着眼眶吼道。
南小朵顿时怒了,伸手将地上的两人抓起来,反手一人给了一耳光:“你们给老子看清楚形势行不行?你娘在天有灵,瞧着你们现在的样子肯定也要死不瞑目!不是要报仇吗?就你们现在这副德行,能干得了什么?光有脾气有个屁用啊?不如多学点本事!”
营帐中顿时一片寂静!
南小朵甩了甩手,娘的,太气愤了,把自己手打疼了!又说:“你们说我怕死也好,说我势力也好,说我冠冕堂皇也好,但是你们要搞清楚,我们现在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能活着,已经是运气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南宫昱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南小朵,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仿佛间这一无是处的人,似乎内心比任何人都通透,比任何人都能逆来顺受,而这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呢?南宫昱心中升起了一丝悸动。
地上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止住了哭声,只是这泪水依旧无法控制,就这样不断的汹涌而出。是的!他没有说错!就算娘亲遭到侮辱,就算娘亲死在面前,娘亲最大的期许,也是希望他们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谈报仇!也只有活着,才能回报娘亲的在天之灵。
于是这才配合着让南小朵和广小白解了绑上药。而此刻的广小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小朵会这么做了!亦如初识般的感动,广小白不由得眼角有些湿润。
待南小朵小心宝贝的用完仅有的金疮药,抬头看着南宫昱呵呵一笑:“大哥,你那还有药没有?在支援点呗,不够了!”
南宫昱躺在草席上闭目养神:“都给你了,早没了!”
“怎么可能,你也就给了我一瓶而已,怎么就没了呢?”
广小白连忙拉住想上前搜身的南小朵:“大哥,你别折腾了,南宫大哥真是没有了,你不记得了吗?几日前咱入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给那刘麻子的人给搜走了。”
南小朵顿时嗤之以鼻:“切……谁让你们当时不听我的,把药藏在屁股里?好在我当时机灵,在进来的时候顺手藏了一包在头发里……”
南宫昱顿时对南小朵的那丝好感,瞬间幻灭了:“南小朵!够了!在多嘴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地上的两人在听见南小朵前半句话时,立马止住了眼泪,而且脸“刷”的一下就绿了,魂魄都飘出去半米,就差两脚一蹬去见鬼了,随后在南小朵的后半句话里,稍稍找回了点呼吸,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南小朵瞧着被拔得就剩下一裤头的两个人,突然惊奇了:“咦?小白!是不是大哥眼花了?怎么这两个人一模一样啊?”
广小白无奈的垂下肩膀:“大哥!你才发现啊……你都鼓捣他们俩半天了!”
于是就这样,这两位双生子在南小朵的熏陶下,最终接受了从军的命运。并在过后的日子里,对于南小朵总是充满了感恩之情。但是,这一切南小朵却不自知,因为南小朵至始至
终只贯彻了一个思路:只有活着,才能找到爹和哥哥!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征兵的日子就结束了。好像直到南小朵他们结束扎营,启程前往前线,都没有再招到什么人。哎!说白了,这明显送死的活路,换谁谁愿意来啊?而南小朵因为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更是在刘麻子和王二那里谋了个好差事,就是在马房给马儿洗洗澡,喂喂草!连操练都省了。顿时同一时期的新兵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几个月后,南小朵一行人跋山涉水的终于是来到了边疆。放眼望去,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荒芜啊!原本就单薄的南小朵,更是瘦得歪头晃脑的。每当她看着那些马儿吃着干草如此的津津有味,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长在这牲畜上。你瞧瞧,人家只要是泥巴地里冒出的苗苗,不管是有没有水分,照样是有滋有味啊,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