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隐。
新入门的弟子一脸懵逼,这个名字如此的陌生,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不管是作为凡人的时候听过的那些仙人修士传说,还是拜入无量山后,耳闻目睹,他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之前他还好奇为什么明明是十大真传弟子,他却始终只听过九位,现在他更好奇了,有着这样辉煌的过去,更是仙子一般的申无垢师叔选中的道侣,为什么这个叫郑隐的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道说,这个郑隐其实已经死掉了?
老弟子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摆摆手,“不要胡思乱想。要是人死了,也不可能继续位列十大真传弟子之一了。你之所以没有听过他,是因为从七年前开始,也就是灵鹫山一战之后,他就闭关了。”
“一直到现在,整整闭关七年,别说是你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便是很多老弟子如果不是每年大比的时候,十大真传弟子都会回山的话,恐怕都已经想不起他了。”
“虽然不想说,但有时候,你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或许曾经辉煌,但终究还是会被淘汰掉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人诚不欺我也。”
老弟子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是在林凡最辉煌的时候拜入无量山的,他见过林凡一战定乾坤,在所有人不看好,甚至鄙视的状态下,以傲人姿态夺取到了无量山第一次大比的冠军,此后,更是听到了天仙艾真子对林凡的夸赞。
之后灵鹫山前,一剑斩妖魔的不可一世。
如此种种,到了今日,竟然都只能化作缅怀的回忆。虽然他偶尔也想过闭关七年之久的林凡,现在的修为或许已经深不可测,一如从前一般,力压无量山所有弟子,无人能够与之争锋。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美好的期望而已。
七年前的林凡先天境圆满,成为无量山众弟子中第一个闭关冲击神通境的弟子,七年后,十大真传中的其他人都已经稳稳跨过了神通境的门槛,开始为法相境努力。而林凡却依然在闭一个为了冲击神通境的关。
物是人非,哪怕他其实也知道很多时候,修行不可能一帆风顺,难免会遇到关卡,但事先谁能想到,这一个关卡,就卡了林凡七年。
对于凡人来说,七年是很漫长的一段岁月,哪怕修士修行不记年,但七年时间,眼看着当初不如自己的人,一个个都已经超越了自己,那般滋味,想必最是难受。
或许这七年里他也是知道了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超越,所以这一次闭关才会越闭越长,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怀疑,林凡是不是因为修为滞后,眼看着那些不如自己的人一个个超越了他,所以才不敢出关了?
甚至据他所知道的,现在有不少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将林凡从真传弟子中拉下来。毕竟其他真传弟子都已经踏入了神通境,大家叫一声师叔,也是理所当然。
但现在便是内门弟子中都有不少先天圆满的人,却要叫一个同样先天圆满,甚至还有可能永远卡在神通境的人为师叔,就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了。
当然,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几位真传弟子的指使,比如说秦渔师叔,据说当初秦渔师叔和他闹得很不愉快。
这些内幕事情,老弟子是不敢去多想的,甚至如果不是今日新入门弟子说起来,他自己都快要忘了林凡的存在。
新入门弟子虽然不了解这些,但从老弟子的语气神色中也立刻知道,这位郑隐师叔闭的关可不是为了冲击法相境,而是为了冲击神通境。只是花了七年都没能突破先天,成就神通么?
新入门的弟子顿时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情绪。修行多艰,果然不是虚言啊。如果是自己,几年前领袖群伦,几年后却是被当初不如自己的人纷纷超过,想必那种感受,怕是比死了都难过吧。
也难怪那位郑隐师叔,一次闭关就一直闭了七年,换了自己,恐怕也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吧。
他想着,然后就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两个人陷入叹息中,各有感触,各有所思,以至于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神色坚毅,两条长长的眉毛张扬如剑一般,背着一青一紫两柄剑默默转过身,向着后山而去。
秦渔站在高台上,谈笑风生,风度翩翩,不时与一旁的朱梅,白谷逸说上几句话,指点着台下斗法的弟子,目光一扫,看见长眉的青年,微微愣了一下,目光收敛片刻,看着对方离开会场,直接向着后山而去,眉头一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任寿感觉得到秦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之后又收回,没有回头,只是穿过热闹的人群,明明是在人群中走过,但奇怪的人,仿佛却没有人能够看见他一样,一去经年,当年的小修士任寿,也变成了如今的长眉真人。
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便是法相境,也不敢说能够稳压他一头了。而任寿的性子也变得更加沉敛如水一般,就这么穿过人群,默默往后山走,走过一条山花烂漫的小路,就看到前方断崖之处。
没有犹豫,任寿继续往断崖走去,一步之后又一步,脚踏虚空,不过须臾之间,便已经落到了断崖下的谷底。
穿过了云雾的遮掩,谷底之处,有一弯小湖,湖水泛着点点的涟漪,不时有蜻蜓点水,红鲤跃空,在湖岸的一边,有一片不大的花圃,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黄的,粉的,红的小花,星星点点,精致淡雅。
在花圃的旁边,浅浅的篱笆围着一座不大的竹楼,竹楼上盘满了绿色的藤蔓,翠绿之中,偶尔有一朵黄的,粉的,红的小花点缀其间,就将整个花圃与竹楼一下子统一了起来。
而竹楼的屋檐周边挂着一圈圈用简单的贝壳,石头制成的风铃,风一吹,铃声伴着花香,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竹楼正对着的则是一个被巨大的横条石头挡住的洞府,灰尘布满了那横条石头,看起来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而此刻,穿着鹅黄色道袍的女子,坐在竹楼敞开的门前,面前摆着一条小小的长桌,长桌上的小红炉上煮着不知名的香茶,一盏棋盘横放,黑白分明。
穿着鹅黄色道袍的女子一手握着一本书卷,一手捏着棋子,读书,下棋,饮茶,好不逍遥。
听到脚步声,女子就微微抬起头,看见任寿,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伸手一指,藤蔓成椅,任寿也不客气,大踏步走过去,坐下来。
端起女子推到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微微颌首,赞叹一声,“师妹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你只是太久没喝了而已。”
申无垢微微笑着,指了指棋盘,“来一局?”
“好。”
任寿本来是想问她一些事情,但想了想,又洒然一笑,和申无垢对弈起来。一盘棋下完,煮好的茶也不多不少喝完。任寿才开口道:“他还在闭关?”
申无垢点点头,又摇摇头,“他那个人,你知道的,一向有自己的计划,安排。说是闭关,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不过倒是一直呆在里面没出来。这些,你不是已经知道的吗?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问了?”
“任凭是谁一下子闭了七年的关,我也会忍不住问问的。再说了,我哪一年不问?”
任寿就无奈道。
申无垢想了想,笑,“倒也是。只不过,以前你都会先同我说说话,聊聊天,坐而论道之后,才会问的。这一次,这么心急,倒是有点不像你了。”
任寿就沉默一下,才迟疑着开口,“主要是刚才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说法,他这个关,闭得太长了。”
申无垢怔了一下,随后轻笑,“你也知道了。看来秦渔他们的动作不算小啊。”
“你知道了?”
“从姐姐那里,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不过就是一些人觉得他闭关太久了,商量着,想要夺了他真传弟子的位置而已。”
申无垢摆摆手,冷笑一声,“说来好笑,大家都不是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但有的人做事,还是喜欢跟凡夫俗子一般。且不说师尊那边没有开口,就算师尊那边开口了。难道他们被郑隐打的脸,还不够吗?”
任寿就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以前林凡的手段,笑了笑,“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也对,以郑隐的性子,又哪里容得他们胡来。不过,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虽然你我都有信心,他并不是那般会被一个关卡拦住的人。”
“但这次闭关,他实在是耽搁得太久了。”
说到这个,申无垢也有些茫然,“我也不太清楚,但就算他还是没能突破到神通境,但以他的手段,便是神通境,又能奈他何?”
“不到神通,就无法明白他此前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说到这里,申无垢迟疑一下才道:“我怀疑,他可能是想彻底领悟出了空间真意雏形,才准备一举突破到神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