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4）
说起来，上百亿美金的债券，就是中国政府，也是不容易发行的，在财政赤字较少的年份，中国的国债发行量大约只有1000亿元人民币的样子，以当年的对美汇率来计算，也不过刚刚百亿美元。
而在发行数较多的年度，也就是6000亿元人民币的样子，这通常要分成数期甚至数十期来发行，每次的债券总额绝不会超过100亿美金。
至于风险更大的俄罗斯、墨西哥债券等更不必说。而作为公司债券，即便是可口可乐、通用电气，也是很少会有出售百亿债券的奢望。
辉瑞每年营业收入数百亿美金，发行的债券还力有未逮，更无论黄宣组建的新公司，不过，这也并不是绝对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否能将债券卖掉，是发行公司的事情。比如高盛，就是华尔街有名的债券运作大鳄。
所以，当鲁宾提出能够帮助销售100亿美金债券的时候，黄宣也并认为是绝不可能的。
当然，可能的几率实在是有些低了。
鲁宾笑呵呵的喝了口酒，就将之放在了餐桌上，用餐布擦擦手，道：“债券利息9.5%，另外花旗要收总额5%的费用。”
5%就是5亿美金，再加上利息，第一年就要掏15亿美金，如果5年后还账，就要多还一半。这钱也太好赚了一些。
黄宣怀疑的看着鲁宾，15亿美金差不多是他资产的一半，而第一年的回报率很有可能无法达到这个水平，如此他自然也无力偿还利息。这让他有些不能相信的道：“花旗就不担心我还不起？”
鲁宾笑着将餐布丢在桌上，道：“你的专利要放在花旗的保险箱中做抵押。”
换句话说，他认为黄宣手上的bd专利至少价值70亿美金。
若是6年后，这自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些专利技术囊括了bd一半的利润所在，更是未来20年的技术综合，其中例如涂层等专利技术，更是可以用在其他工业方面的，可是，现在将之估价成70亿美金，还是很有冒险精神的。这已经足以收购一家跨国公司的决定性股份了。
如果是让黄宣自己估价，其实也不过二三十亿美金而已，专利只能是专利而已，特别是在一个标准尚未进入普及的时候，专利的价格就要大打折扣，若是按照索尼的预估，以6年以后为bd的普及期，那时70亿美金的利息都要40亿了，再怎么增值，也是没有意思的。
黄宣看不明白鲁宾的想法，就像是鲁宾看不清黄宣如何得到这些专利一样，不过，在美国人眼里，中国人的神秘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甚至在中央情报局内，很多人也会弄不明白，中国的官商和国企的区别。
作为黄家的一员，黄宣当然是有官商的本钱的，实际上，黄宣在他的美国之行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bd技术的来源问题。无论是四方集团还是某某研究所，都可以成为完美的解决方案，但黄宣有意没有如此去做。
一层迷雾，再加上一点点距离，对于美国企业的诱惑力反而会加大。
或者说，美国人对于中国的某些红顶企业，其实也是抱着万分羡慕的态度，就像是今天的中国人，说起南非的钻石矿，说起沙特的油井，留着口水的情形一般。
鲁宾看起来有些饿了，这个快要70岁的老头仍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食欲，他吃了两块小红肠，又喝了一口佐餐酒，笑道：“黄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黄宣端起酒杯，隔着杯子看着放大的篝火，等了很久，才道：“15亿美金，我是付不出来的。”
“你可以拿到95亿美金的现金，利息可以从半年以后再开始支付，以后每月支付8000万美金，当然，在这笔钱没有使用之前，是要放在花旗的。”
这是个极端利它的条款，但重点在于花旗可以提供这么多的钱，黄宣还真的想不起，还有哪个金融机构，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
只要点点头，谢郝手中的40亿美金也就可以拿到手了，黄宣稍稍心动了一下，然后就静下心来，搓着杯沿，道：“的确很诱人，不过我是拿不起这笔钱了。”
鲁宾不易察觉的扫了黄宣一眼，心里颇为惊讶。还是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少年人，但却很是能耐得住性子，其实别说是个年轻人了，就是个久经商场的先生，听到100亿美金的债券，这个时候，也应该有些晕头转向昂了吧。想想看，只要点点头，就能立刻成为百亿资产的运作人，这样的诱惑，还真是不小。
不过他却估量错了黄宣，比起大多数一辈子也不可能管理到100亿美金的人而言，小黄同学的心态自然不同，他给自己做了个简装版的三明治，咬了下去，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着。
即便是在黄家内部，黄宣受到的商业教育也是最多的，张馨仪从小就带着黄宣在公司内穿行，那时候的四方集团还只是个小公司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当黄家大多数子弟都专注于如何依靠勾心斗角，从黄氏基金中多剥出来些利益的时候，四方集团俨然成了新的旗舰。
张馨仪从小就注意培养黄宣在数字、经济以及商业方面的敏感，在她看来，如无意外，当黄宣继承家业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需要知道，一家工厂应该如何生产，一次贸易应该如何进行这样的问题，一个资产过10亿美金的集团，其最高层关注的对象，应该是诸如把钱交给谁来运作，或者在哪个方面来运作这样的问题。
就这一方面而言，黄宣学的还算不错，与他的在校成绩成反比。
鲁宾紧盯着黄宣，而后者则似全然不知的样子，将酒杯放在嘴边，却没有一点酒水沾唇，看上去，就像是呆住了一样。
黄宣脑子里疯狂的转动着。
谁能付的起100亿美金？
索尼不行、东芝自然也不行，而以三菱为首的日本财团？他们和花旗的关系可很是微妙，至少还没有帮助花旗赚到5亿美金的兴趣。
好莱坞的片源商？黄宣否定的眨眨眼睛，华纳也拿不出100亿美金的现金，换股还差不多。他随意的向环视一周，猛然看见美洲银行的总裁邦克，就站在视线外圈，注视着这里。
是金融机构？黄宣抬头看向鲁宾，只有各大金融机构，才会乐意买下上百亿美金的债券，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具有抵押性质的债券风险并不很高，而收益率显然很让人满意，并且适合炒作。
想到这里，黄宣眼神灼灼的看着鲁宾，道：“部长先生，两边赚钱，可不是一家世界级金融机构的作风。”
鲁宾正要去叉一块烧制的红肉，听见黄宣的话，一下子就插偏了，他勉强的笑笑道：“黄先生怎么会这样说呢？”
“鲁宾先生，我和麦利威瑟先生熟识，不经意的想到这样一种可能，如果市场上，某家用于套利的对冲基金，利用财务杠杆，购买了我的债券，可实际上，他只花需要10亿甚至5亿美金的保证金，就能从银行拿到这些债券。然后，就可以将之放在市场上，或者存在保险箱中……”
黄宣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内容，一定是花旗不愿意听到的。如果鲁宾真的这样做，花旗就等于什么都不用做，除了提供了财务杠杆——这几乎是日常性质的——甚至连一点风险都不用去冒，就赚到了5亿美金，至于利息，谁持有这些债券，谁拿走利息就行了。这根本不能算是发行债券。
鲁宾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咳嗽了两声道：“这是违规的。”
“当然。”黄宣用很重很慢的语气道。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鲁宾有些口吃不清的说到。
黄宣也不相逼，他知道自己的年纪总是会让有些人觉得有机可乘，而对于这位美国财长本身，他是没有恶感的。所以只是笑笑就：“我还是需要一笔贷款的，希望花旗能认真考虑一番。”
说罢，他就从餐桌后边饶了出去。
鲁宾强笑着将黄宣送走，洛林这时低声道：“我刚才主动扫描了全场，也许有些东西你会觉得有趣。”
“哦？”
“巴黎巴银行的副总裁莫里斯.勃朗肖向国内确认，决定贷给你4亿美金，当然，需要抵押。”
“他在哪里？现在。”
“就在美洲银行的总裁邦克身边。”洛林索性打开能量屏，将实时信息显示给黄宣，这样其他人也看不到。
“邦克身边的是谁？”黄宣奇怪的问道，能和两位银行总裁站在一起的，应当也是位有名有姓的人物。
洛林很快道：“渣打集团全球个人银行业务集团执行总裁麦克.迪诺马。需要更多的资料吗？”
“不用，晾凉他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