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惨案(下)

月,挂在高空,洒下的光与大地绿色相依相衬。热闹一天的小镇也陷入沉睡中,只有远处那隐约的虫鸣时隐时现。

翌日,阳光依如往昔洒向人间,一声尖叫在艾家大院响起,

早起的艾天下快步赶到了厨房。只见一个丫鬟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瞪着眼睛,嘴巴大张。见艾天下赶来,用手指着厨房嘴里反复地说着什么。

走进厨房,才知丫鬟为何吓成这样。点滴的血迹洒在地砖上,白色的地砖映衬着血红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艾天下心头突然一惊,头上渗出一层细密汗水,他刚刚感觉到有人在拽他的裤脚。

慢慢地低下头转动目光,只见一只白皙的手在自己身后。白皙的手指挂在自己的裤脚边上,再向后看去,只见一只从肩膀处断开的胳膊,却未见其它躯体。

倒吸一口凉气,明显感到自己心跳在加速。继续向屋内走去,血迹均匀的洒在白色的地砖上,在昏黄的灯光下让人感到更多寒意。

艾天下在角落中发现身体的其他部位,头被放在了敞开的锅中。绝美的容颜在散乱的黑发上,在四周血水的映衬下给人以无尽的凄美。

将各部分收集齐后,发现女子被分为四肢、头颅、躯干六部分。身体的各部分仍穿戴着和前两个女子一样的古代白衣。

妥善安置后,艾天下向长老院走去,刚刚行出大门。

“艾家小子,你过来。”

艾天下转身望去,是镇上那个疯子站在不远处,艾天下急忙走过去,态度诚恳地道“疯叔,您有什么事?”

“艾家小子,我问你,是不是第三个惨案发生了?预言要实现了,艾家所有人都要……”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这疯子在疯言疯语些什么!不许你到处乱说,扰乱民心。”艾天下脸色难看地瞪着眼前这个疯子,嘴唇轻轻抖动着,双拳紧握,面对眼前这个疯子他不知拿他怎么办。

不再理会这个疯子,快速向长老院赶去。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就是命啊!”六长老一反常态,不急不躁地说着。

在一旁来回走动的大长老,看了看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沉重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议事大厅。每个人心中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又都无能为力去做些什么。

“要不召回艾家的族人吧?艾家的使命该去完成了。”艾天下看着沉默的大长老说道。

“是时候了,明天开始,秘密地将族人召回,不可声张,免得引起恐慌。”大长老说完后走出议事大厅。

由于艾天下对分尸这件事的封锁,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人们在平静中过完了一天。

黑夜已过,光芒再临大地。四月的阳光令人充满醉意,两个死尸并未太过影响人们的生活。

艾家长老院议事大厅

六位长老都静坐着,他们在等待第四个惨案的消息,据古籍记载第四个惨案为‘可怕的电’。

长老们推测电应该指天空中的雷电,但从昨天到现在并未出现雷雨。时间在等待中度过,直至深夜也未接到消息。

午夜过后

‘啪’长老院漆黑色的古木门突然破碎,一道道木屑飞溅在半空中。

六位长老从房中冲出,望着门口处那道倩影。长老们看着那身古代白衣,便认出眼前之人应该与前几宗惨案有关。

“艾家的人,你们可曾忘记你们的使命?”一声清喝自女子口中传出,令几位长老有些意外。

“艾家千古传承的重任自然不会忘记,不烦你来提醒,你还是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吧!”大长老明白女子的来意后,毫不客气地回复着。

“你们不忘最好。”女子话音刚落便转身向镇上跑去,六位长老紧随其后。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提醒你们艾家人,别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请你离开这里,不要伤害我的族人……”大长老边飞速奔跑边喊着,两人的对话惊醒了睡梦中的族人。众人走出家门,观察外面发生的事情。

女子停下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飘至空中。白衣在风中飘动,似仙子般绝美的容颜令众人痴狂。

“是时候了。”轻柔的声音自女子口中发出,令众人愈加痴醉。

在众人痴醉的目光下,女子白皙的皮肤却变成一片红色。红色在众人眼中有着更多的美艳,但几位长老冰冷的汗水早已湿透衣衫。

片刻后,女子周身渗出无数红色火焰,在火焰中那道诱人的娇躯在渐渐燃烧

“艾家的人们,希望你们不要违背那千年的誓言,否则逆天之怒你们承受不起。”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这不是什么自然死亡,这是远古的预言在提醒你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如若不然,惨死的就将是你们。”女子伸出满是火焰的手,指着出来看热闹的族人。

火焰从身体迸射而出,散发出一阵阵恐怖的高温,但诡异的红色火焰却让人倍感寒冷。

面对着陌生而冰冷的话语,朴实的族人显得茫然无助。火焰泛出红色的火花,发出一阵‘啪啪’声。女子还在诉说着什么,但已被火焰燃烧的声音所掩盖,没有人听清。

转瞬间天空的火焰消失,化作万千的粉尘在风中摇曳、飘荡、消逝。

女子在死亡的整个过程中未发出一声惨叫,而是一种坦然的态度。好像她的出现、死去只是一个过程,她并未太过在意自己的生死,来到这里只是完成这个过程。

“大哥,这应该是古籍上所说的第五个惨案‘天火’吧。”六长老的语气已变得有些平淡。

“应该是吧。”大长老的回答中,同样充斥着太多的平淡。两位长老态度的转变,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种无法改变的事实。

族人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是一件什么事,只是面对女子的死有些害怕、茫然。此时的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议论声不断从人群中传出。

“肃静!!!这个人只是利用了些巫术假死而已。你们不用恐慌,我艾家传承千年,什么事没经历过,区区女巫何足畏惧,都回去睡觉吧。”大长老的声音打断了人们的议论,族人纷纷回到家中。

第二日,阳光并未如期而至,天空满是灰暗的氤氲,整个清风小镇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每个艾家人心中,都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想着那个女子所说的话,想着女子死时的红色火焰,想着大长老的那番话语。

但谁又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在艾家,长老们的话语有着绝对的权威不容任何人质疑。

刚过午后,天空撒下纷飞的细雨,雨滴似银针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痕迹。

日已落,夜已深,雨还在飘落,寂静的黑夜被一道闪电划破,耀眼的光芒在黑暗中给人的却是恐惧,雷声紧随而至,在雷电交接中,时间已过午夜。

雷电更盛,闪电将整个黑夜吞噬。整片天地似白昼一般,艾家族人被这‘白昼’所惊醒,族人都站在窗前凝望着天空。

十几分钟过后,白昼依然。一道道闪电密集的划过,雷声不知何时已沉寂。静——再次成为这片世界的主题。

又是几分钟的等待过后,天空传来空灵的歌声,似仙乐、似神曲、似魔咒,让人沉侵其中。

歌声似唱着一个痴情女子为征战的爱人送行。

此时,每个人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幅幅远古战场的画面:

‘千军万马踏过,转瞬间,尸横遍野。万千血滴汇聚成一片血泊,一位身着远古战甲的将军在血泊中反复挣扎,倒下又缓慢地爬起。一滴滴血水沿着战甲滑落,激起一阵阵血色的涟漪,但手中战旗却未曾跌落。惨痛、血腥、泪水汇聚成一首悲壮的歌。’

‘轰’一声惊雷将族人从画面中击醒。殷红的血、惨死的兵、飘动的战旗、风中摇曳的刀、挣扎的将军一幕一幕不断在人们脑海中浮现,

这一切在惊雷声再次响起后变得虚淡。

众人回到现实,眼前依如白昼般。但此时的白光并不刺眼,放眼望去。在满是白光的高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名白衣女子,

绝美的容颜,在柔和的白光衬托下更加让人痴迷。黑色的发丝随风飘动,给人一种清纯之美。空灵的歌声正是她所吟唱,在歌声中女子飘动轻灵的身姿。舞动衣袖,似九幽的灵魂,似九天的仙子,似上古的精灵。舞人心魄,动人心弦,令人痴醉已深。

舞姿、闪电、黑夜构成一幅最美的画卷。纷飞的雨滴,更为这画卷增添一丝美感。

‘轰’雷声再次袭来,高空中的女子依然唱着、舞着。她并曾未理会身旁的雷电。

雨依然飘落,在众人的注视下。雨在风中无力的划出一道道弧线,但落在女子身上。雨似乎有了神奇的力量,雨滴轻轻穿透了女子的身体,带出一片血丝。

同时女子也被雨滴向下击落几米,众人看着女子痛苦的表情心中不觉产生一丝痛意。

但,歌声依旧,舞姿依然。女子似不愿改变原来的一切,向着高空飞去,因为只有在高空,自己才可以看到远方的爱人。

随着雨水的落下,还未飞高几米的女子又被打回。留下的只是身体有多了几个血洞,周围空间又增添几丝血色而已。

女子仍在坚持,雨滴无情地穿透娇躯。伴随着几颗雨滴的落下,女子被重重地击落在地面上,泥泞并未沾染白裙。

女子一脸坚毅的表情向高空飞去,歌声依旧,舞姿依然。但她的痛苦却无法掩饰,她在挣扎中不断向地面坠落。也许女子能忍受这份痛苦,只是因为心中的那片痴情。

雨水还在飘落,女子在最后一滴雨水的击穿下重重地落在地面上。身上满是血洞,但嘴角却有一丝微笑。

雨已停,雷已静,电已逝。寂静再次袭来笼罩着小镇,一丝淡淡的忧伤充斥着人们的内心。

“大哥,这应该是第六宗惨案‘雨劫’吧?”

“嗯,应该是啊。奇女子啊,一片痴情,为爱而死,此生能拥有此份爱死又何妨!”大长老一阵叹息,挥动衣袖擦去眼角的几滴浊泪。

天渐亮,艾天下带人去处理了女子的尸体,尸体已变得毫无重量,身上的肉骨已被雨水消融。

人们在谈论昨晚的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敬意,只因为女子的痴情。

“预言要实现了,艾家等着灭亡吧……”疯叔一边疯跑一边喊着。

人们这一次并未当做疯言疯语,回想着上几次的惨案,其中的死法太过离奇.以及那个自燃女子的话,族人们渐渐相信这似乎真的是什么预言,并预示着艾家人的命运。

恐慌似瘟疫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这一日人们在恐慌中度过,没人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第二日,人们又纷纷向北山跑去,北山一直作为小镇的禁地,很少有人在那里活动。

艾天下和众位长老也快速赶去,此时的族人陷入慌乱之中,眼前这一切太过诡异。

只见北山上的古树林中,一棵树从树干里长出两只手臂,手指在白色古衣的映衬下分外白皙。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指着那颗古树对着身旁的大人说道:“你们看,我没说慌吧,一个人长在了树里。”

众人无语的看着孩子,也许只有他才将这件事当做玩闹。惊慌的艾家人,自然地将目光转向六位长老和族长。

大长老深深地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啊!我艾氏族人不可忘记自己的使命!”话语中满是无奈。

艾天下命人取来工具,打算断开古木,取出女子。众人合力,古树折断,女子周围的树木也被一点点砍去,

女子身着同其他五个女子一样的服饰,盛雪的白衣在周围绿色的映衬下显得出尘脱俗,树木还在一点点的被砍掉。

当女子的头与身完全露出时,众人却被惊吓的不断发抖,因为一句自女子口中发出的声音久久在空中回荡“艾家的人,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疯叔从人群中走出,随着疯叔脚步的渐进,一句话自其口中发出,回荡在这片天地。“艾氏子孙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对于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疯叔走到女子身前伸出右手,像是在空中擦拭什么一样。挥手间,女子与古树化作一片虚无。

“老大,带领族人回去,艾氏子孙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大长老忙应声道“嗯,我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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