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道锦玉佳肴在大理石圆桌上堆成小山,最上面那道菜命叫“九五之尊”,上菜的中年大管事特别强调过菜名,可以想象武越听后自然高兴,那中年大管事也会来事,相人巴结的本事一点不比圆环老道的在坐诸人差,心情大爽的武越自然乐的赏赐,佝偻老人孙九局直接从腰间摸出块沉甸甸的金锭子甩给中年人管事。
这么一块金锭子差不多够寻常百姓五六年的花销,但见惯豪阀世家的出售阔绰,中年管事倒没有表现出失态,反而一个劲的推诿,说什么大王能来奴才这里吃饭,是奴才的荣幸。好在最后武越一句皇北楼不就是我的?才让中年管事乖乖闭嘴。
是啊,连整座楼都是被人的,还在乎这一锭金字?
中年管事点头哈腰感谢后很识趣的退出大堂,只留下几个娇媚的侍女贴身伺候。
武越举杯说道:“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孤第一次入朝,想必诸位对孤应该很熟悉,就不多做介绍了,以后这西夜天下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啊。”
众人一齐举杯附和。
杯酒下肚,武越示意大家不要客气,端起婢女重新斟满的酒杯转向慕北陵,笑道:“此次能成功攻陷朝城,慕卿功不可没,来,孤以此酒,敬慕卿比天功勋。”
慕北陵惊愕道:“大王谬赞,末将何来比天功勋,都是大王运筹帷幄,方能得此大胜,一举将昏王逼出朝城,只可惜没能抓住武天秀和都仲景,多少有点遗憾。”
武越宽慰道:“慕卿这就严重了,败军之主而已,难堪大用,何况有道是穷寇莫追,武天秀虽然兵败,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孤的皇兄,孤也不愿做那赶尽杀绝之事,只求皇兄能自爆多福吧。”
慕北陵笑而不语。
那些听到此番言论的大臣们则纷纷称赞武越心怀宽广,是百年来难得任君,听那口气几乎要将武越抬到元祖先王的高度,着实让慕北陵很是不齿。
慕北陵饮下杯酒,问道:“大王准备何时登基?”
武越笑笑不答,回头对迟的正欢的国子监祭酒左濮前说道:“这就要看我们左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让孤登基咯。”
嘴里刚刚包了口鸡腿的左濮前连哽带咽想要下咽,却是被一大坨肉卡在喉咙上,连忙不停拍着胸口,脸色霎时间憋得通红。
武越止不住大笑出声,端起酒杯递给他,左濮前顶着几乎快要眩晕的脑门大口饮下,这才长长吸上一口新鲜空气,赧色歉意道:“属下该死,谢大王赐酒。”
好容易顺过气后,左濮前清了清嗓子,道:“黄紫祭文和庙堂事宜属下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差国玺还在赶工中,估计今天夜里就能做出来,属下昨日查了下祖历,明天乃黄道吉日,大王若是应允,明日便可荣登九五。”
武越显然很满意左濮前的办事效率,伸手拍了拍肩膀,转眼扫视席间诸臣,问道:“各位大人以为如何啊?”
户部尚书文鸿士起身拜道:“下臣以为左大人之言可行,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早登金銮便可早一日安抚万民。”
这荣黄祭祖之事按理说应该归户部统辖,文鸿士现在有点悔不当初,他不是第一个收到武越拉拢之意的人,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当时武越偏居尚城,山高皇帝远,他压根没想到这位大王的胞弟真会造反,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单就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左濮前脑子灵光。
有人发声,其余大臣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武越笑意更盛,“既然诸位大臣都无异议,登基大典便定在明日吧。”
盖棺定论,众臣随即纷纷上前祝酒,将各自看门的拍马屁功夫施展的淋漓尽致。
在慕北陵看来这些人就差跪下来叫武越一声爹了。不过这样也好,他落个清净,说实话和了这么多酒,秋露白依然习惯不了。
正当慕北陵仔细回忆在哪里那个斗篷背影时,耳旁忽然传来武越的笑声,“哈哈,慕卿,怎么不吃些东西呢?难不成是这些东西不合口味?那好办啊,你说想吃什么,孤让人再给你做。”
慕北陵摆手赔笑,“谢大王,倒不是这些菜不合属下胃口,只是昨日末将才来这里吃过一次,现在倒没什么胃口了。”
武越嗔怪道:“哪有这种说法,一日三餐人之根本,哪有昨日吃过今日便不吃的道理,来来,试试这道九五之尊,味道还不错。”武越站起身夹了一筷放到慕北陵碗中,慕北陵连忙起身端碗接住。
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武越敲了敲桌面,唤道:“管事的,出来。”
一直候在侧门后的中年管事听见喊声,提着袍摆小跑着过来,谄媚道:“小的在,大王有何吩咐?”
武越拍了拍有些饱胀感的小腹,道:“你们这里可有抚琴和歌之女啊?”
中年管事眯眼笑道:“当然有,当然有,大王稍等,小的这就给大王叫去。”
中年管事明显早有准备,躬身退去三步后,拍了拍手,随即便见五位打扮小家碧玉的女子从侧门款款而出,皆长得唇红齿白,风韵妖娆,看那清秀模样年龄都在二八左右,正合这些吃饱喝足的衣冠禽-兽胃口。
五女执琴瑟鼓筝,熟练的架起架子,五指动,琴声悠扬,鼓瑟和鸣,最后身着红衣的明媚皓齿女子清声和歌,唱的是东州上享负盛名的《帝王赞》,颇为应景。
武越闭眼垂目静静欣赏,右手执起象牙筷跟着曲子打起节奏,一下一下敲在桌弦上。那些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大臣们也逐渐放下芥蒂,瞪着肆无忌惮的目光来回游走在几名女子身上。
别看五名女子年龄不大,却早已是风月老手,对那些目光不仅不比不让,反而跃跃欲试的抓住一切机会搔首弄姿,含眸秋波搞得这些大臣牲口般脸红脖子粗,估计若不是顾忌新任大王在场,这些牲口恨不得立马提枪上阵。
一曲毕,另一曲再起,气氛很快被推向**。
慕北陵从始至终没多看几女一眼,心神完全放在门口的斗篷人和孙九局身上,今夜未免武越怀疑,他只带了武蛮几人,连追火的人都一个没带,眼下若是动起手来,难度颇大。
但他同样清楚,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今晚想要再杀武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心事重重但脸上却挂着和煦笑容的慕北陵压低杯口碰了下武越面前的酒杯,有意无意笑道:“这两日在宫中翻出不少棋盘棋谱,以前就听说咱西夜出了几名围棋圣手,一开始末将还不信,现在看来好像确有其事啊。”
武越鄙视道:“哈哈,慕卿身在军中,对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不甚了解倒也情有可原,说起围棋啊,我西夜朝在整个东州都享负盛名,慕卿可曾听过棋圣姚柱子之名?”
慕北陵讪讪笑着摇头。
武越看怪物一样盯他看了半晌,“连姚柱子都不知道?看来慕卿真该好好学学这些东西咯,姚柱子可是我西夜朝有名的围棋国手啊,曾经纵横东州无人可敌,各州各地慕名而来挑战的棋手数不胜数,西鸾殿前鏖战三十六棋士可是轰动了整个十三州啊。”
慕北陵揉揉鼻尖,不可置否道:“看来末将还真该多了解些。”话锋一转,问道:“大王可也对围棋有甚高侵淫?”
武越下意识挺了挺胸膛,骄傲道:“孤三岁就接触围棋,当时还在宫中,二十年来无事时也喜欢钻研一点,虽然称不上国手,还是略知一二吧。”
慕北陵顺坡下驴道:“哦?末将还未见识过大王的棋艺,今日时候还早,不如对弈两句,也让末将能瞻仰一番大王风采如何?”
武越借着酒劲刚想点头,弓腰驼背的孙九局适时干咳几声,武越一愣,转头安抚道:“无事,正好孤也手痒了,就和慕卿对上两句。”
孙九局闷不做声。
慕北陵直接认输道:“大王棋艺精湛,末将岂能匹敌,要不然的话在坐诸位中应该也有精通棋艺之人,便和大王对上两局如何?”
不待武越答应,慕北陵当即出声问道:“各位大人,可有人愿意和大王对弈两局啊?”
众臣面面相觑,纷纷避开慕北陵投来视线。
开什么玩笑,和大王对弈,这棋瘾一旦上来,可就和沙场对垒一样杀伐纵横,而且放没放水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输了还好,有个棋艺不精的托词,要是侥幸赢了,惹恼主子,那可是杀头大罪啊,再说就算故意放水,被看出来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一条路。
如此两头做不了好人的局,傻子才会去接。
武越双手抱胸,明显胸有成竹的模样,“诶,各位爱卿放心,无论输赢孤都不会当真,权当是酒逢知己了,哪位爱卿愿意和孤玩两把啊?”
诸人依然不战先避。
慕北陵看了一圈见没人搭理自己,不由苦笑道:“看来众位大人都折服于大王的棋艺啊,这棋,今天恐怕下不了咯。”
已经被勾起棋瘾的武越哪肯罢休,又适逢心情舒爽,手心都不自觉开始发痒,视线扫过众臣时,忽然落在慕北陵身旁的皇甫方士身上,眼前一亮,说道:“先生不就是棋艺大精者嘛,怎样?和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