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很快就出现在我的眼中,这多亏了挂着特殊牌号的戈尔巴乔夫加长型吉尔-41047型。
当我听说这种百公里耗油二十八升的怪物竟然是身为车迷的端木枕自己搞到的时候,我不由的再一次哀叹起前苏联,这个庞然大物倒下不但代表着两极之争的结束,同样也再一次的提醒众人——世上本就没有永恒的事物。
九二年的年底,机场显得有些热闹,不过更多的人们选择使用火车或是客车回家,毕竟飞机的票价在目前为止还不是一个平凡百姓所能够轻易承受的。
在车上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小心的选择起话题,不过照顾到我们两位本就不小的心理年龄,我最终决定借轩辕剑天之痕中陈靖仇与小雪,对着这位想了解爱情的美丽少女讲诉了一段感人的爱情。
七生七世的等待,就连我也为之心动,即使端木望的心理再怎么超前,女孩子给她造成的缺陷就是她无法去反驳任何一个美好而又残酷的爱情故事。
我们到达的时间是三时二十分,离临机还有一段时间。
没有行李的两个孩子穿过大门,警察也只是象征性的阻了我们一下,然后那位赵叔叔就用自己的身份证明了我们的清白,那位警察打开证件的同时,他身旁的同僚就已敬礼。
“原来是国安的同志。”
“你们好,我是陪首长的孩子来送人上飞机,可否让两个孩子直接过去。”
“过去吧,小朋友,你们要送的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
“嗯。”
同志,也只有九十年代初的公安会如此的称呼与自己同系统的成员吧。不过这也是好事,最起码我们两个小的不用被盘查,反正我们不上飞机也没有行李。
走进大厅——对于我这种见过新机场的家伙来说,说它是大厅还是有些抬举它了。不过,至少我在千禧年之前还是得称呼它为本市唯一的候机大厅。
等飞机的不多,等人的倒很多,人们举着各式各样的小牌子,而我与望在候机大厅的一角见到了那位青叶安康与他的孙子,那位似乎是管家的中年男人正在操着蹩脚的中文与候机厅里卖瓶装桔汁的老妇人交谈着什么。
“安康先生。”
“小家伙,陆仁医,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位是?”
“姓红颜名知已,小女子端木望。安康先生,这次来也不到我爷爷那儿喝口茶,就这么急着回家吗。”端木望一脸平静的伸出手,她的笑容让青叶安康有些尴尬,但是人老脸皮厚的某人还是很快找到了感觉:“喔!原来是端木家小小姐,真是失敬。”
青叶家是国际有名的军火贩子,青叶安康的长子兼家长的青叶助宅身为极右翼小政党的党魁,既没有友好人士的嘴脸也没有身为左翼份子的自觉,中国安全局自然不会放任这位青叶家的老人在这世上随便乱走。当然,这都是端木望在车上给我恶补的结果。
“失敬倒是不敢,安康先生这里来中国不是做生意吗。”
“那里那里,在中国,有谁会比陆建国还会做生意呢。”
“您太谦虚了,正所谓姜是老的辣啊。”
“不过,中国不是还有一句古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吗。”
近墨而黑近褚而赤,端木望有着他曾爷爷的利嘴,也有着他父亲的文雅,更着他爷爷的身手。一番虚情假意过后,端木望看了看四周。
“白荷呢?安康先生您也知道,我可不想把我的表妹给弄丢了。要不然我的曾爷爷会骂死我的。”望是一脸的真诚,看的我是心惊肉跳。
“别说了!都是因为那个叫陆仁医的家伙!白荷取消了这次行程!”那个少年指着我,满腔的恨意。
“少爷,要几瓶桔汁。”
“等等!”小赵同志沉声一喝,正在为那位管家担任翻译的我抬起头,同时也将管家的左手按在了他西装口袋里,小赵同志眼神老到反应够快,两把五四式一支指着管家,一支指向了青叶安康身后的保镖,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带打开保险。
“请不要误会,我是拿钱包。”
有时候,人的眼神会欺骗自己,小赵同志这次是虚惊了。管家大汗淋漓的从胸口的内袋里拿出一个钱包,我一看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万元大钞就摇了摇头,干脆的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替他付了。
当然,我也没有忘了从中年男子手中那堆万元大钞中抽出两张,就当是给我的私人礼金。
“不错不错,能够把佐一郎的手给按住,小家伙的潜力不小啊。”青叶安康老神在在的微笑着,小赵的枪没有动,直到端木望拍了拍手,这才默默的收起枪。
因为身处角落,倒也没有人发觉,唯一的目击证人那位老婆子脸上没有一点的惊讶,倒是她手上的**手枪让我大翻白眼,敢情今天这是鸿门宴,就我一个傻小子不知道呢。
“你好,我是土屋佐一郎,你是我见过的最利害的孩子。”
“谢谢,不过你家的少爷呢。”
我看着这位眼里的愤恨还真是让人心碎。不过本着乘你病要你命的伟大情操,伤口不撒盐就像是港台电视剧不洒狗血一般——这怎么行呢。
“技不如人,你也知道,晚上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被夜色所掩盖。”
青叶安康倒是一个爽快人,爽快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下去,不过既然白荷不去日本,那我也没必要留在这儿,客道过后,我拍了拍佐一郎的肩。
“佐一郎先生,看你的中文说的很差,怎么样,有兴趣来中国做管家兼学习中文吗。”
“谢谢你的美意,不过我想对于中国的老爷来说,一个买几瓶桔子水都要花上两万日元的管家,真的是太没有用了。”
“……你是一个幽默的人。”
“你也一样,再见了,小家伙。”
“再见。”
转身离开这个角落,这次是我牵着端木望,不过我也没有忘了从老婆婆那儿拿两瓶桔汁,大概是没有见过我这么胆大的小孩,这位假老太婆竟然没有阻止我这种私吞公物的行为。
“你要去那儿?”
机场的出口,乘着赵叔去开车的机会,端木望停住了脚步,她看着我,让我的心里一阵迷惘。
白荷不去日本,她在意我,在意到如果我不给她一个解释她就不会离开。
端木望呢,她在意我什么,而我又会给她一个怎么样的解释。
“你要去见白荷,对吗。”
“……是的。”
“没事,我让赵叔用车送你。”
“望……。”
“别傻了,我喜欢的是那个记得我的陆仁医。”高我一个头的女孩微笑着,眼里包含着我无法看清的物质,我伸出手,但是她却轻轻的将它拂开。
“车来了,别让赵叔看到。”
“……”
坐进车里,端木望刚想发号施令,我的目标也已决定。
“回格爷爷家吧,我还没蹭这顿晚饭呢。”
“好。”
赵叔倒是配合的升上了玻璃,现在可好,这个该死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与望的声音。
“不回去见白荷吗。”
“今天这顿晚饭我可一定要吃,你可不知道你爷爷今天中午的脸色有多精彩。”我将手里的桔汁递到望的手上,望把桔汁丢到一旁:“回答我。”
“我说,不是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回答我!”
“……你真的喜欢那个记得你的陆仁医吗。”我抬起头看着她。
“是的。”
“那么你眼前的呢。”
“我不知道……”很是老实的,端木望咬住了自己的唇。
“望,我们都需要时间,不是吗。”
“……嗯。”
“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记得你,如果这样你还会一辈子都喜欢我吗。”
“……”“我在那个故事里说过,世界很现实,生命很短暂,你愿意用你短暂的一生,来等待一个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康复的人吗。”
“我在等第二次。”
“在等……第二次吗……”我手里的瓶子差点从手中滑落,这代表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下去。”望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很快的她就将自己的话题订正,只不过我不卖帐。
“在等第二次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告诉我!!”
“你说的,这个世界很现实,人的生命很短暂……”
“原来你跟我一样……”
“……你不是原来的陆仁医。”
望的脸色很快的黯淡下来,我甚至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
“你也不是我所知道的端木望。”
“你跟梦平爷爷说的一样……。”
“……你其实与我没有什么不同。”
就这么看着彼此,想到那个七生七世的故事,我的心里突然的多了一丝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