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林启辉的声音格外低沉坚定,陶麦不自觉往他怀里拱了拱,闭上眼,方沉沉入睡。
六月八日,是周末,林启辉特意嘱咐陶麦多睡一会儿,这三天她精神紧张睡眠不好,眼眶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林启辉看了心疼不已,直说她杞人忧天,陶麦只得苦笑。
陶麦躺在床上谨遵林启辉的嘱咐努力地补眠,迷迷糊糊间并未真正睡着,但也直耗到十点才起床,特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放松精神,陶麦这才穿戴整齐下楼。
楼下大厅,有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还不等陶麦看清,徐惜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新娘子,你可睡醒了。";
陶麦一看竟是徐惜,还有其他两位平时交好的女同事,当即露出惊讶的喜色,快步下楼,";徐惜,张静,林琳,你们怎么来了?槎";
徐惜从沙发上跳起来,挑着经过精心修饰的秀眉说:";怎么,不欢迎我们?";
";当然不是。";陶麦一脸的笑意,恭敬地叫了一声端坐一旁的林爷爷才和徐惜叙起话来,原来徐惜她们一大早就来等她,准备带她去化妆了,这是林启辉本就安排好的。
徐惜她们三个的性子都很开朗活泛,但现在林爷爷坐在一边,虽和陶麦说着话却显得一本正经,林爷爷见她们个个都很拘束,当即站起来找了个借口走开了荣。
等到林爷爷一离开,徐惜立刻挨到陶麦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刚刚我们进来可是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没想到林启辉来头这么大,你艳福不浅。";
张静和林琳也附和着说,陶麦不以为意的笑着,附加在林启辉身上的光环其实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她爱的,只是这个人而已。
中午,徐惜她们留在林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休息片刻之后便和陶麦一起前往希尔顿酒店,林启辉请的化妆师便在这里。
从下午一点到五点,整整四个小时陶麦都坐在化妆镜前,坐到最后腰都僵了腿也麻了,幸好画出来的效果十分棒,化妆师充分突出了陶麦脸型的优点,乍一眼看上去,清绝美丽,一颦一笑清新动人,一双大而清澈的明眸,顾盼生辉。
徐惜高兴地围着陶麦转了三圈,说道:";都说做新娘子的女人最美,果不其然。";
陶麦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唇而笑,一旁的林琳见陶麦的模样,突然冒出了一句,";麦子这一化妆,可那个来找她的大美女有的一比。";
一旁不知深浅的张静立刻接话,";就是,尤其是这一双大眼睛,清澈明媚,比她还要好看,就连瓜子脸都……";
不等张静说完,徐惜立刻从后面捅了捅张静的后腰,张静这才发觉陶麦的神情有丝异样,对上徐惜噤声的眼神,和林琳对望一眼,齐齐不出声了。
陶麦认真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苗条婀娜的身形,瓜子脸大眼睛白皮肤,尤其是这一双眼睛,和苏柔遥像极了,也难怪不知道苏柔遥到底是什么人的林琳和张静提起她。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新娘子赶快准备好,新郎官马上要来接人了。";徐惜眼见气氛低落下去,立刻高声嚷嚷起来,明知犯错的林琳和张静立刻附和,催促陶麦赶快准备。
她们七手八脚地围着陶麦转,检查她身上穿的礼服和首饰有没有问题,这中间就数张静最仔细,她沿着陶麦的礼服上上下下看了数遍,差不多上面有多少颗碎钻和珍珠都能数清了,忽然,她惊讶地叫了一声,";徐惜,你看这里的线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徐惜过来一看,看半天也看不出头绪,只得摇头道:";我看就这样。";
林琳也过来看,他们对针线都不在行,陶麦身上穿的这件礼服精致的同时也十分昂贵,哪怕掉一颗小细钻都价值不菲,更何况是这样万众瞩目的好日子,由不得她们不仔细,但她们左看右看也没具体的看出有什么不对劲,陶麦低头瞄一眼,也看不出异样,当即道:";你们别太紧张了,礼服上有线头是正常的,更何况这是到场时穿的,等到正是开席敬酒时还会换一身的。";
算起来这件衣服穿出去见人大概不超过三个小时,黎蔓设计的礼服难道还会在三个小时之内坏了不成?所以陶麦十分的放心。
大家看时间差不多了,徐惜便叫林琳出去看看林启辉有没有来接陶麦,林琳出去不大一会儿便听见门外有吵闹声,徐惜侧耳一听,不禁皱了皱眉,全是女人的声音,不是林启辉他们?
";麦子,你在这好好坐着,我出去看看。";徐惜对着镜子里的陶麦说。
陶麦心里本就紧张,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她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当即冲徐惜点点头,徐惜朝张静看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叫她注意着点,张静无声地点点头。
";麦子,不要紧张,相信自己,你是最美的新娘,今晚的主角只有你。";张静在一旁有意挑起话头说话,想要纾解陶麦紧张的心情。
陶麦微微一笑,她们一个一个的嘴里大喊大叫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参加她的婚宴,打扮是打扮了,不过全都中规中矩的,仿佛真怕一个不小心会抢了她的风头似的,陶麦心里不由感动。
可是叫她不紧张?她怎能不紧张呢?今天才是与林启辉真正意义上的结婚啊,三年前的那个只不过是协议,而今天,林启辉会带着她会见他所有的亲戚朋友,真正地接纳她,向众人宣示她的身份。
外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陶麦和张静不由心生诧异,两人齐齐转过头望向门边,那紧闭的门忽地就开了,眼前一闪,一道衣着华丽的高雅人影率先冲了进来,陶麦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进来的居然是程玲,而她身后跟着苏柔遥和广恩美。
她们,来做什么?林启辉有发请柬给她们吗?再说,即使是来参加婚宴的也应该直接到恒星大酒店,而不是这里。
";陶麦——";程玲一冲进来,目光便落到了镇定自若地坐在那儿的陶麦身上。
陶麦身穿白色的婚纱礼服,只静静坐在那儿,也美得逼人,程玲似乎一愣,而她身后的苏柔遥和广恩美在一愣之后俱都露出了奇异的神色,似羡慕似嫉妒,苏柔遥在想穿着婚纱的本来应该是她,而广恩美则在想如果她有一天穿上婚纱嫁给方倾墨该有多好,可她们的心中所想都是那么遥远,她们也真心过,也付出过,而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陶麦身披婚纱一脸幸福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不甘心,不甘心,苏柔遥紧握双拳,脸上的血色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消失。
一旁阻止她们进来的林琳和徐惜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上前挡住她们,";对不起夫人,这里是私人化妆间,请你们出去。";
程玲站着,微微侧首看向默不出声的陶麦,冷笑道:";好歹我是启辉的亲生母亲,以前你也叫我一声妈,现在怎么这么无礼?这就是你对待婆婆的态度?";
陶麦蹙眉想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十分平和的道:";妈,您来有什么事吗?";今天是她和林启辉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节外生枝,自然小心应对。
程玲重重地逼视着陶麦,意味不明地回头看了一眼苏柔遥又转过头对着陶麦说:";我知道你不孕的事了。";
陶麦挑眉,怎么这语气和苏柔遥如出一辙呢?
";哦,所以呢——";陶麦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很有些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反问更是显得轻松。
而陡然听说的徐惜三人却不由一阵惊诧,目光闪动,片刻之后不约而同露出同情的目光,陶麦轻轻一扫,那眼里明亮的光芒让三人不由一震,她们虽然对陶麦的了解不够深,但这一刻却分明看懂了陶麦目光里的含义,她不需要人同情,不需要。
徐惜立刻和张静林琳对望一眼,敛了眼底所有的同情之色,十分平静地上前再次请程玲出去,这次她们知道了程玲的身份了,但林启辉之前嘱咐过,除了他谁也不放行。但程玲站着就是不走,扬声质问道:";你明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还嫁给启辉,你想害他一辈子无后?";
这话说的全然是事实,陶麦无从分辨,只微微低了眸子轻声却清晰的回答:";他自己也知道,但他愿意。";
别人怎样看低她,她不在乎,别人怎样指责她,她也可以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林启辉一人的态度,只要他够坚定她就加倍地坚定,想要把他们拆散,休想!
陶麦的目光越过程玲,嘲讽地落在苏柔遥脸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现在打动不了林启辉了吗?只能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苏柔遥身形微颤,似要后退,却硬生生上前了一小步,关键时刻,她怎么可能退缩?哪怕不光彩,她也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