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误会,竟伤了他

过了一会儿,百里鸢漂亮的小脑袋瓜上,都被刺入了那种银针,远远地望去,很是可怖!随着时间的推进,廖大夫的脸上,汗珠一滴滴地滴落!

他垫了一块丝绢去把脉。

没错啊!

还是刚才的脉象,什么都没有变,如果用这个方法,应该很快就能让公主醒来才对!怎么、怎么会!

汗水越来越多,他用袖子擦着脸。

闻人千绝倒是很悠闲地站着,浑身透着一股的慵懒范儿,宛如睥睨天下的女王,正用着一种略带好笑的目光看着他。

七殿下的双重毒,无痴的禁咒,算这个男人倒霉!

他只能探出一种毒,却发现不了另外一重毒和加在百里鸢身上的禁咒。

过了一会儿,廖大夫自己走里面走出来,面色惨白,连手心中都是汗水,那些银针已经被如数拔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盒子当中。

“公主……没有醒来……”

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是颤抖的!

耶律修的性子,他听说过,办好了事情自然是万分奖赏,可……一旦办不好事情……也一定会有可怕的惩罚!

难道说,公主真的是油尽灯枯?如果真的是那种毒物,自己的方法是一定可以将人唤醒的啊?

他还想着呢。

只听耶律修的声音冷然如同刀子,刀刀剐在了他的心上:“皇上,公主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回去阿修会好好惩治身边的大夫,给公主一个交待!等阿修回国后,若是遇到了好的大夫,也一定送到大胤来!”

耶律修极为会场面上的事情。

就算自己一败涂地,也一定会维持着自己的王者风范!

这样的对手,让人敬重!

闻人千绝双手插兜,眸子里几分的玩味,七殿下则始终没有开口,暗夜般的眸中似乎闪烁不定,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闻人千绝眉头一皱,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为何从他的身上,反而能感觉到的是不好的情绪?

莫非,还有别的事情?

皇上最后大度地放掉了廖大夫,同意交给耶律修处理,耶律修也送上了云丰的珍奇药材,给公主用。

皇上跟耶律修一起出了门,众人送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不几个人。

闻人千绝也慵懒地走了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扶了起来,她忠心无比,就连百里鸢跟他们出去夜游的晚上,都是这个丫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穿着百里鸢的衣服窝在床上装晕。

“谢千绝姑娘。”

此刻握住她的手,仍然能感觉是冰冷发抖的。

闻人千绝淡笑:“不要紧,你下去喝点水压压惊吧。”她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帅气凛冽味道,让小丫鬟一时都看痴了,反应过来之后才道谢走掉。

“七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闻人千绝见小丫鬟走了,才扬眸对百里夙夜道。

红衣毒尊究竟是谁,不用她介绍,想必百里夙夜也能猜得出来,聪明人之间,不必废话太多。

“让他走。”百里夙夜淡淡开口,极具磁性的声音仿佛是化开在了空气中。

无痴没了骨头一般地窝在椅子当中,听到百里夙夜的话当即炸毛:“走就走,以为我稀罕待在这里?千绝,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什么破皇宫!”

“不是皇宫。”百里夙夜的声音很冷,眼眸中,透着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离开京城附近,现在。”

他公然下了逐客令?

闻人千绝摸不准他的意思,眼睛一眯,再看着他的神色,仍旧是入骨的矜贵。

为何……突然对无痴这么反感。

这几天,不是跟她好好的嘛?无痴对她来说,就像是亲弟弟一般。若真对她好,为何不能接受她的亲人?

闻人千绝没有多说,只是拉起了无痴的手臂:“我们走。”

眼前人影一晃,便被一个高山般的身影挡住了,玄色的衣衫近在咫尺,闻人千绝却只想狠狠地给他一拳!

“还有事么七殿下?”闻人千绝扬眸,语气冰冷刺骨:“我已经要带他走了。”

“你,不能走。”

百里夙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上古乐器的声音铮然而鸣,只能让人臣服!

闻人千绝气不打一处来!

她特么的何尝被人这么锁住过,这几天在这破皇宫里受的窝囊气还少吗?虽然她就是喜欢看别人烦死她,又弄不死她的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

每一次,被七殿下这么对待的时候,她都会突然间失去自己的冷静和理智!

“七殿下,麻烦你让开。”

闻人千绝的声音是同样的冰冷彻骨,她没在看开玩笑,这个男人对她的忽冷忽热,她受够了!

大概就像是第一次他说自己是他的猎物一般。

这么久以来,她对这个男人来说,就是漫长人生中尤其无聊的一个玩物而已!

听出了小女人语气当中的不耐

,百里夙夜微微挑了眉,好看的眉峰让人心动不已,闻人千绝却没有心情欣赏。

下颏骤然被人捏住了。

温热的气息拂在了她的脸颊,百里夙夜的声音带了挑衅:“如果,我不呢?”

闻人千绝心绪烦乱,不喜欢他这样靠近,当她是个予取予求的宠物。

就算是个宠物,她也是刺猬,不爽就炸刺,惹我我就咬你的那种!闻人千绝唰地拔出了自己的古刀,冷静的眸子宛如极北的星辰:“那我就只能自己开道了。”

无痴见两人剑拔弩张,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

而百里夙夜的眸子骤然黑暗了下来,仿佛星辰陨落,大地历劫,让闻人千绝的心跟着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再说一遍。”

下颏上的手,力道在加重。

闻人千绝冰寒的眸子直视着百里夙夜,冷冷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的痞气:“怎么?七殿下听不得我说这种话?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不喜欢,那就松手!”

百里夙夜没动。

那一刹那,闻人千绝闭了闭眼,心里忽然就是一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挥刀……

刀锋在接触到捏着自己下颏的手指时,仍旧没停……入肉,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在古刀切入百里夙夜手指的那一刻!

忽然就停下了。

血,顺着古刀,滑落到了闻人千绝的手上。

那么的热,烫手!跟他整个人的冰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女人,你为了他,用刀对我。”百里夙夜的绝美容颜邪肆无比,他在笑,散漫而慵懒地松开了手指,满眼弥漫的,都是那种妖异的颜色……

琉璃般的璀璨。

让人移不开眼的好看……

他就那么散漫地松开手指,仿佛扔掉什么不再想要的玩具那般,笑意扩大,仿佛彼岸花盛开,极致绚烂,美丽成了妖孽。

他说:“很好。”

声音回荡在闻人千绝的耳边,仿佛是催命的混音。

那双仿佛玉雕般的手已经抬起,只要落下,闻人千绝会立刻命丧于此!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落下来的瞬间似乎从她的脸颊滑落。

却没有触碰到她分毫。

随后,百里夙夜已经转身:“红叶跟我关系。你知道的。”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走了。

咣当,古刀无力地垂在地面。闻人千绝拄着古刀,刀锋般的眉眼中,瞪视着离开的背影,满目倔强。

每次都要把她逼成这样。七殿下觉得很好玩吗?

“红叶跟我关系。你知道的。”

这句话还散发着余温。闻人千绝脑子中迅速地走了几遍,忽然明白了!

心口瞬间像是炸裂般的疼!

百里夙夜无法直接说,刚才在皇上的面前,无痴虽然没有在性格上露出什么马脚,但!红叶当年就算是易容了,改名叫了什么红衣毒尊,那也是跟百里夙夜结缘的时候!

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如今红衣毒尊蓦然出现,却在刚刚整个诊脉的过程中,没有跟百里夙夜说任何的话!

皇上那边,肯定已经怀疑了!

所以七殿下让他们现在就走,立刻!皇上此刻去送了耶律修离开,顺便商谈着百里鸢婚事的问题,一旦解决之后,会立刻回来调查无痴的身份!

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除非无痴从此消失不见!

闻人千绝拄着刀,眉目如刀锋一般,痞气的眸子中多了前所未有的严肃:“无痴,回去找叶秦风。立刻!路上别让人跟踪了。回去后告诉他,你已经被皇宫注意到了,让他立刻带你走。”

无痴对于眼前的一切还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闻人千绝的衣服:“千绝,我们一起走。”

少年的手指白皙好看,长大了肯定是个祸水秧子。

可闻人千绝只能抽出自己的袖子,干脆利落:“走!现在!”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一刻,她便如高高在上的女王,瘦削的身形,硬是撑住了一片天!

无痴神情一滞,松开了自己的手,咧嘴一笑,唇红齿白,极尽哀伤:“你不要我了?”

明明来不及解释。可无痴的神情让闻人千绝不由得一痛。

一个是这样,另一个也是这样。

她明明以前从来不被所谓的感情牵绊的,如今……却生生被卷在了里面。

“正因为要你,才要你先远远地逃开。等你有一天强大了,自然会重新回到这里。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相见。你懂吗!”

闻人千绝冷声斥责!

将无痴一震。

那边,已经传来了别人的说话声音,似乎是皇上一行人,重新折回了。只要再耽误一会儿,无痴就别想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无痴点点头:“我知道了。”竟然扭头就走。

大红色的绝世身影,在门外消失了……

番外一:黄金 1

一、

江南的四月,榴花已烧得火红。

裴书生家的院中就有那么一株,每到这个时节,整个树冠都云霞烈火一般,生生让人挪不开眼。

想当初江湖侠女白盛落初到江南,也正是这个时候。

彼时裴远歌在街边摆个小摊子,一手丹青山水画得煞是漂亮。也并不是没有才气,不知怎地自暴自弃从不肯考取功名。若有人问起,当即把纯白的折扇一摇,说道高官厚禄也无非如此。久了众人也明白了,此人目光短浅胸无大志。

白盛落倾慕裴远歌一身傲骨,心生情愫。索性退出江湖,与其结为连理。后来裴书生携新结亲的爱妻出游至此,也是看中这个榴树,兼着偏爱此地幽静,两下里一合计,索性把家定在了这里。

“爹爹,然后呢?”

“然后在这个家里有了你呀。”男人笑着,伸手轻轻抚摸儿子的脑袋。

屋里走出个妇人,容长脸蛋,面目颇为清秀。衣着虽朴素,掩不住那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见院中父子的情景,忍不住嗔道:“偏你惯着他!”

书生背着箱子正要出去摆摊,听到妻子不满,回头哄道:“才多大的孩子,要教也嫌太早了些。落娘你又何必对他如此严苛。”

“云儿可七岁了,又是个男孩子,再不教岂不晚了?”

“咳咳,”书生无奈:“罢了,严加管教也是好事,我先出去了。”

见爹爹已经走了,裴云也不敢再多言。落娘道:“昨儿教的招式可都记住了?”裴云连忙点头:“记住了!”落娘脸色缓和了一些:“耍一遍给我看看。”

裴云忌惮娘亲,早把招式练得滚瓜熟练。此时一招一式地耍来,虽然幼稚却也虎虎生威。

落娘正要指点,忽然感觉旁边有人窥伺,仔细看过去,草叶里只是一片风声,并无异动。

孩子看见娘亲面色不好,小心翼翼道:“孩儿可是练错了?”

“没。”落娘搂过孩子,往屋里走去:“今儿就练到这儿。你先回屋,娘有事要出去一趟,在我回来前不准离开家。”眼见孩子进屋,落娘匆匆离开。

裴云在娘亲的管教下,白天习武,夜里跟爹爹读书,极少有机会出去游玩。正值仲春时节,小孩子的心里早就心痒难耐,落娘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冲到街上去游玩。

“哟,这不是云哥儿吗?今天怎么得空出来玩?”卖糖葫芦的麻生经常在裴书生的摊子旁边做生意,认识裴云。

裴云被唬了一跳:“麻生哥,千万别告诉我爹,我偷偷溜出来的。”

麻生会意,从垛子上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裴云:“知道了。这个拿着吃吧,别往西街去,小心碰见你爹。”

裴云接过糖葫芦,道了声谢就跑远了。

麻生的糖葫芦做得好吃,远近闻名。晶亮的糖衣裹着通红的果儿,一口咬下去,脆响酸甜。裴云东瞅瞅西看看,啃得正高兴呢,忽然有人拍他:“小孩,跟你打听个事儿。”

来人长得五大三粗,面色作黄,咧开嘴露出一口坏掉的牙:“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白盛落的女人?”

“当然知道,”裴云一听来劲儿了:“那是我娘。”

“是嘛。”汉子哈哈一笑:“我姓张,找你娘有点急事。能告诉我你家住哪么?”

裴云有点犹豫:“那你可别告诉我娘是在街上碰到我的。娘不让我出来玩。”见汉子点头才道:“街东门口有棵榴树的就是我家了,我爹我娘都不在家,我领你去吧。”

汉子笑着点头,撮唇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边走边问:“你爹去哪了?”

“我爹在西街摆摊呀,卖书画的裴书生摊子,挺有名的。哎,你刚才吹的口哨真特别,有时间教教我好不好?”裴云心满意足地嚼了最后一颗糖葫芦,棍子随手一甩。

“行啊,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兴趣。”汉子跟在裴云后面,面色阴沉。

二、

站在瀑布旁边练剑的时候,忽然想起师父。

我的师父,他叫夙夜。

而我,叫清明。曾几何时,还有人叫过我:裴云。

师父他常常长久地坐在那个瀑布下,水流冲击下来,冲刷他的全身。彼时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看着他的面目在水流中模糊成一团青玉色。静默如佛。

我也曾经偷偷一个人跑到后山去试过,冲击使我的屏息变得薄弱得可笑。压力灌在头上让我心生胆怯。我禁不住而呼吸,呛得鼻子和嘴里全是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看起来完全没有人的气息。

师父有很多习惯是我做不到的。比如仙风道骨的样子。

我的左腿在幼年时受过伤,里面嵌着一块铁板。走路时腿不能打弯,就是拖着这样一条腿跟随师父游荡过很多地方,一瘸一拐地走了十年。十年里师父捡过很多孤儿,捡多了就慢慢安定下来,教这些孤儿习武读书,我理所当然地成为大师兄。

“大师兄,快点,比武快开始了!”小

师弟匆忙跑过来喊我。我收了剑,跟上小师弟往练武场去。今天是每三月一次的比武日期,师父用这个来检验我们习武的程度。

赶到练武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师父坐在堂上,轻呷一口茶水,看着下面的比武,眉目平静。

我缩在一角,尽量不被众人看到。按照规矩,整场比武下来赢的那个人才有资格跟大师兄一较高下。我跟随师父的时间最长,学到的东西最多,然而也是最没有出息的那一个。

一声欢呼,最终的胜利者诞生,二师弟带着傲人的微笑重新走到场上来,我握紧剑,从角落里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小师弟喊下“比武开始”。

耳际听到师弟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不断有“跛子”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满和蔑视。我面上作烧,强自镇定着拔出剑。如水的剑锋温柔却凛冽,是师父从前用过的剑,一出鞘就聚集了众人的目光。

二师弟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攻势,我举剑去挡,勉强撑住。漂亮的招数为二师弟赢来了惊叹,而我在混乱中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平时所学。没过几招,剑就被打落在地。练武场爆发惊人的喝彩,在小师弟宣布胜利者的声音中,我默默屈身去捡落地的剑。

早春的天气还是冷的。夜色清凉,我穿着厚重的袍子穿过月露门,脚踏在新长的草芽和腐败的枯物上,发出细密柔软的声音。

师父房间还有亮光,我轻轻敲门。

“进来吧。”

推门而入,师父正坐在桌边看书,一灯如豆,手中的书卷看起来也发黄了。

“师父。”我叫了一声,师父没有答话,也没有看我。我有点踌躇接下来的话到底还要不要说,站着思量了好一会儿,屋里静得只能听见油花剥落的毕剥声。

“师父,”我又叫一声,把手中的长剑放在案台上。“我想来想去,您还是另找承接师门的人吧。”师父的这把剑是在几天前给我的,同时宣布我成为师门的继承人。然而在白天的比武中,它从我手中被人打落了。其实这并不意外,因为我根本从来没有赢过。

这个男人坐在桌边,一如往常的静默,不时翻一页书。我局促着、忐忑着,等待着他给我一些回答。心里闪过许多个念头。来到这儿不是想为白天的事挣回点脸面,也不是想让师父教给我什么绝招,师父会的,基本都已经教给我了。是我自己学了那么多东西依然一无是处。末了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承担这么大的责任,比我配得上的人太多太多。

“清明。”书翻到最后一页时,已近午夜。师父放下书问我:“今日是三月多少了?”

我愣一下,回答道:“三月初八。”

“唔,快到日子了。”他的神情变得缥缈:“明天收拾东西,跟我去扫墓。”

正答应着退出。又听师父道:“剑拿走。”我不敢违抗师命,跑过去拿了剑退出门,听到师父波澜不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清明,那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三、

落娘进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骤变:“放开我儿子!”

十几个男人见到落娘都是脸上一喜,架在裴云细嫩脖子上的刀可不曾松了。黄脸汉子闻言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块烧肉丢进嘴里:“徐女侠,小日子过得不错呀?”

落娘屏息,她认得那肉,是她的拿手好菜,早上家人吃剩下放在厨房的。她也认得那人:“章铨护?你来这儿做什么?”

章铨护嘿然一笑:“我来干什么你会不知道?看来你真是专心相夫教子,江湖上的事情一点不过问了。”

落娘不耐烦地皱眉:“废话少说。我与你没有过瓜葛,你来我家绑了我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章铨护用手抠抠牙:“前段时间闻人家山庄被人荡平了,大家都扑进去想分杯羹。结果你猜怎么着?除了一点古董玉器什么都没捞着,闻人家山庄是以储备了大量黄金而出名的,老子连黄金的影子都没瞧见。”

听到闻人家山庄被荡平,落娘脸上失去血色,急急问道:“爹和千绝呢?”

“你说的是闻人家三小姐吧?当然跟山庄一起死了。”

落娘眼前一黑,几乎晕倒。章铨护接着道:“白女侠,江湖上传言黄金被埋在一个地方,开启那个地方需要一把钥匙,叫做黄金符的,符上刻着黄金的地址。你是闻人千绝的结拜姐姐,又是闻人老爷的认下的干女儿。那东西,莫不是在你这里?”

落娘冷起脸:“我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那都是无稽的传言,真正的东西怕早让灭庄的人拿走了。”

章铨护也不争辩,对身边的男人道:“把咱们白女侠的心上人带过来。”男人从厨房里又拖出一个人来,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虽然狼狈还神色如常,正是早上去摆摊了的裴书生。

“怎么样?女侠现在是不是能发善心告诉我们黄金符在哪?”

裴书生看着爱妻,眼里尽是平静。落娘咬牙:“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胡搅蛮缠也没用。”

章铨护回头打了裴云一耳光,扯掉他嘴里的布,裴云哇地一声哭出来:“娘,救我!”

番外一:黄金 2

落娘心疼爱子,顾不得手上没有兵刃,直接动手攻向拿刀指着儿子的人。一时十几个男人同时出手与落娘斗在一处。

落娘劈手夺过一把刀,先砍断了绑住裴云的绳子:“快跑!”转身挡住一轮攻击。裴云吓得腿软,踉踉跄跄地往外跑,还没到门口就被章铨护抓住:“小崽子往哪去?刚才不还说要跟我学吹口哨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裴云尽力踢打,终究敌不过习武的男人。

章铨护拎着裴云高喊:“白盛落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你儿子!”

落娘忖度他没得到黄金符不敢冒然动手杀人,手下就没停。只听裴云一声凄厉的惨叫,落娘心惊回头,一刹那的功夫被几个男人擒住。

刀背在裴云的脖子划过,痕迹都没留下。

男人们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把落娘也捆了个严实。见儿子没受一点伤,她又喜又怒。喜的是孩子还安好,怒的是没想到身为男孩,竟如此不禁吓,动辄大喊大叫。

章铨护把裴云扔给别人看管,危险地眯起眼:“白盛落,我不是来这儿陪你们一家三口玩乐的。问你最后一次,若还不肯说,今日就是你们一家去见闻人千绝的日子。”

他挥挥手,着人上前把裴远歌口里的抹布拿掉。“裴书生,好好规劝你妻子。你也不想就这么过完一生吧?”

落娘看着裴书生,试图说点什么:“我……”

裴书生笑笑,温言道:“回头你可以多做点烧肉,我这么穷,第一次见你妹妹只能带的起这样的见面礼了。”

泪水从眼里滚落,眼眶还是热的,落娘回头对章铨护厉声道:“我不知道。”

章铨护气急反笑:“好!好个伉俪情深啊!那我就做次善人成全你们!”亲自拿刀走过去,正要劈下,只听裴云大喊:“不许你杀我爹娘!”

四、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上路了。

师父交待好家里的事宜,只带我一人出行。我从未听师父提起他的哪位亲人,也从没有过扫墓的习惯,去扫的是谁的墓,又为何偏偏带上我独自来。一肚子的疑问我没有开口寻求答案。从来我都是一个沉默的徒弟,跟随师父的脚步,学习师父的习惯,总希冀有一天,可以成为他那个样子。

师父极少说话,我也极少,旅途变得有点沉闷,更多的时间我们都在注意沿路的风景。行程是向南的,越走越湿润,天气也逐渐变热。

师父功力深厚,灰尘不沾身,青玉色的袍子许久不换仍是崭新的。我则须在有水的时候抓住机遇洗衣。租马也好,走路也好,刚开始的几日风沙大,总是弄得狼狈不堪。半个月左右,我们赶到了一处山腰,极隐蔽的一个背风面有三处荒坟。墓碑被藤类植物覆盖。

此时已经是江南的三月末,荒坟上的草长得青葱翠绿,零星的野花点缀其间。天阴得像能滴出水来,师父点着几个火折子扔在荒坟上,湿气挟裹着浓烟呼啦啦地涌出一大片。我纵然躲着烟气,还是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看着大股的黑烟冲上天去,简直要跟阴郁的天空连成一片。而师父就站在那三座荒坟前,一动不动,仿若雕像般。

折腾了小半日,野草才被烧得差不多。天也终于忍不住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空气变得潮湿阴冷。我冻得瑟瑟发抖踩灭那些余烬,过去站在师父的身边。

“清明,今儿是什么日子?”师父蓦地开口。

连日的赶路疲惫不堪,我早已忘记计算日子。仔细算了算才回答:“师父,今天是清明节。”

“日子正好。”师父不温不火地说:“清明,去给这两座坟跪下磕头。”

绵密的雨丝下得紧了些,滴进眼里,糊了眼前的景物。我看不清墓碑上的字,还是遵照师父的嘱咐去给左边两座坟跪下,分别磕了三个头。

抬头用没沾泥的手背抹去眼里的水,方看清两块墓碑上分别刻的是“何徐氏落娘之墓”和“裴远歌之墓”。一时如鲠在喉。

这段记忆我从不愿记起,也不愿询问这两座墓的方位。从那天早上醒来,有个人跟我说“从今以后你叫清明”开始,我一直试图披着“清明”的外衣活下去,试图用这十年去忘记那双怒睁的杏眼,忘记每个“昨晚”做的噩梦。

师父拍拍我肩,递给我一个水袋。我接过灌了一大口,里面是黄酒,带点药味可以驱除寒气。师父回到最右边的坟前,拂去上面的草灰,站着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坐在地上闭目静思。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墓碑上刻的是:“闻人三小姐千绝之墓”。下面的立碑人是“夙夜”。

闻人千绝,在记忆中不能忘掉的名讳之一,是娘的结拜妹妹。夙夜则是我的师父。

我忽然发现自己从来不了解师父的过往,在我印象中好像他一出生就是这样仙风道骨的

样子,白玉雕成的,可望而不可及。师父仍然很年轻,而立之年刚过一半,再年轻的人也是有“过去”的,可是在我之前关于师父的事情我竟一无所知。

小雨还在下,钻进衣服的缝隙中一丝声音也无。墓碑在雨水的湿润下点染了更深的一层颜色。在师父的睫毛被雨水打透时,他睁开眼睛对我说:“清明,我们该回去了。”

从山腰下去,天已渐渐放晴。马栓在山脚下着人看着。师父没有在这留宿,上了马直接踏上回程。

临走时我回了头,看到山脚处有树榴花已经开始泛红了。

五、

“你说不许杀你爹娘?”

手下人把裴云带过来,放在章铨护面前。裴云边哭边骂:“你杀我爹娘我就杀了你。”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

章铨护却来了兴致:“不是你把我带回家的吗?不也是你把自己老爹所在的地方告诉我的吗?怎么现在还反悔了呢?”

裴云哭得几乎岔气:“你骗我,你说找我娘有很重要的事我才告诉你的。”

“我可没骗你,天下没有比大把大把的黄金还重要的了。”

裴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干哭,满嘴的“不许不许”。

章铨护道:“要不这样,你给我点好处我就不杀你爹娘?”

裴云这回不哭了,眼睛一亮:“真的?”见对方肯定了,立即承诺:“我把我的小木马给你,把我的木珠子也给你。”

章铨护假装为难:“这可不够,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我可要杀你爹娘了。”裴云闻言小嘴一扁,又哭道:“我没有别的了,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

章铨护提刀走到裴远歌面前,对裴云道:“你还有别的,听说你们家最值钱的就是骨气了。你给我磕几个头,把‘骨气’送给我,我就不杀你爹娘。”

“云儿,”裴书生厉色对儿子道:“爹教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

章铨护踢倒裴远歌,一脚踩在他脸上:“我跟你儿子说话,你给我闭嘴,再废话一刀杀了你。”

“别杀我爹别杀我爹。”裴云在极度的恐惧下腿都哆嗦,两腿一软慌忙跪下来。“我给你磕头。”

“云儿!”落娘和裴远歌同时厉声大喊。然而那一个重重的头还是磕下了。接下来又是一个,稚嫩的额头敲在地面上,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咚咚咚连磕了三个,裴云惊魂未定抬起头来:“能放过我爹娘了么?”

“能。”章铨护哈哈大笑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一刀落下。裴远歌的头滚落在裴云脚边,鲜血溅了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来不及改变就被与血一起凝固在脸上。章铨护沾血的刀又提到了落娘的脖颈上,落娘一双杏眼瞪着,满含着厌恶、失望、不甘,怒视裴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子。”

又是一脸热血,和爹已经冷掉的混合在一起。娘的眼睛还是那样瞪着,对着他,生生要在他脸上穿出个洞来。

“小崽子,跟你爹娘一起去吧。”章铨护一步步走进,裴云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一直跪在原地,看雪亮的刀锋逼近。“你爹娘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我看着都替他们窝火,不如把你这两条腿砍了,将来你到了地下也跟爹娘有个交待。”刀锋扫过来时,裴云愣愣看着。

忽地一阵大力将他拖开,饶是如此左腿膝盖还是被刀锋伤到。裴云呆滞地转头,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袍角,飘然若天上的仙人,与周围的一切有云泥之别。

那仙人看到他膝盖上的伤,淡淡叹了声:“可惜了。”这也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下一刻意识涣散,失去知觉。

再醒来是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他睁开眼睛,脑中一片空荡荡的茫然,只能感到左腿膝盖火辣辣地疼。

有个老头端着一碗药过来,见他睁着眼睛就把碗放在旁边:“醒了就自己喝!”他不认识这个长相诡异的老人,但并没有违抗的想法,拖着疼痛的腿下床才发现左腿不能打弯,直愣愣地试了好久,终于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喝药。

苦涩难言的药汤灌入喉里,听见老人说:“你的膝盖受伤了,被我植入了铁板,这样你以后还能走路,不至于当个残废。”后来他在游历的时候慢慢知道,这个老人叫“鬼手”,精擅奇技淫巧。

他喝掉药汤,问老人:“救我的仙人在哪里?”

老人一撇嘴:“在门口。”

他拖着腿蹭到屋外,见到仙人站在门边看雨。淋淋漓漓,淅淅沥沥,整个天地都是潮潮湿湿的。一切景物都被雨雾遮得不真实,只有门边的杏花愈发冷艳。他不知如何开口,便一直在那里站着。

仙人转过头来看他,面如温玉,眼神清冷。“你醒在清明节,从今以后你就叫清明。我是夙夜,你的师父。”

番外一:黄金 3

六、

在我印象里,师父似乎永远都是静的,哪怕是在飞奔的马上,或者教我习武时。明明极快的动作在脑子里被无限延伸。

我在晚上拿出师父的剑来,点盏油灯,一遍一遍地擦拭锋刃。从那次扫墓回来后莫名地多了这个习惯。手中的布巾抹过剑尖,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不一会儿窗外就能看到火把到处亮了起来。

我把剑收回鞘里,走出房门,发现很多不认识的人。有师弟慌忙跑过来撞到我,才大喊:“师兄,有人绑了师父!”轰的一下,我懵了,直往大堂跑去。

众多师弟都已经站在那里,许多黑衣人把师父圈围在大堂中央。师父坐在惯常的椅子里,唇色泛紫,没有过多的表情。能看得出师父异常虚弱,是中毒的征兆。

有人在堂前走来走去,扫视着下面的人:“把裴云给我交出来,要不谁也别想活着出去。”过黄的脸,牙烂得不剩几颗了。这张脸已经老去,但我大概永生永世不会忘,章铨护。我在心里默默咀嚼这个名字。

二师弟率先叫到:“江湖人耍什么阴谋诡计,师父若没中你们的阴招如今就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我们这儿没有叫裴云的人,识相的就快放开我们师父!”我没敢走到师弟中间去,在树后匿着,说话间心里换了好几个盘算,最终还是想看看情形再作决定。

章铨护把耳朵对着堂下:“你说什么?你师父?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吗就认他当师父。哈哈,老子今儿心情好不妨告诉你们,夙夜夙夜,根本就不是真有的人,他叫百里夙夜。我找了他十年,没想到他隐姓埋名生活在这个鬼地方。正因为打不过他我才下毒。比起阴招,我比他可差多了。当年闻人山庄灭门惨案就是多亏了你们这位道貌岸然的师父做内应。他利用闻人三小姐对自己的仰慕得到了最详实的消息。”

百里夙夜。游历时我曾很多次听过这个名字,人们谈论起他时总是有场激烈的争论。有人说他狼心狗肺,对不起闻人三小姐;有人说他在灭庄惨案之前是多么令人无法直视的后起之秀。每次遇到这种争论,师父与平时没有两样的,淡然从那些人身边走过。闻人山庄的事情太遥远了,我瞧见知道的师弟们露出惊愕的表情,不知道的一脸茫然。

二师弟震惊的表情很快敛去:“过去的那些事情与我们无关,我说了,我们都不认识叫什么裴云的,你快放开师父。”

章铨护走到师父身边,推了他一把,师父从椅子上跌落。“你看,我没绑他,他愿意走自己随时可以走啊。现下是他自己赖在地上不肯动。”不管二师弟愤怒地大叫,他向周围喊道:“裴云,快出来。你不想再拖累一个人吧?”刀举在师父身上,我咬牙走了出去。

“大师兄!”师弟们见我出现,纷纷叫道:“他们绑了师父,只要你一句话,我们马上就打。”打?谈何容易,师弟们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对方的人数是我们的二倍有余。多年之后的再相见,章铨护做足的准备,不可能让这些小辈从他手中讨了好去。

章铨护一眼认出了我,不禁大笑:“好小子,总算还有点骨气,我以为你早在七岁那年都给我了,如今不敢出来呢。”

我手心里都是汗,握着剑都打滑,既不敢回应师弟们的话,也不敢回应章铨护。

二师弟焦急:“大师兄你在等什么,快下令啊!我们都是从小习武的,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

见我一直不语,他先冲了上去。师弟们都没料到他会独自动手,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擒。章铨护提着刀走到二师弟面前:“裴云,我问你,你可愿意把黄金符交出来?”

又是黄金符!究竟是多少黄金能让这些人花费十年的光阴追寻一个小孩。我摇头:“我没有。”二师弟冲我大喊:“我没看错你,你一直就是个懦弱的跛子!”我想出手相救,但始终没有那个胆子。一瞬间的犹豫,章铨护已经把二师弟的头颅砍下。

那怒睁的眼睛,像极了娘。

师弟们鼓噪起来,对我是裴云这件事和二师弟的死议论纷纷,刚才的士气消失殆尽。章铨护回到师父身边,对我道:“裴云,今天不会有人出现来救你了。既然你说黄金符不在你手里,也不能让我们兄弟白走这一趟啊。老规矩,跪下给我磕几个头吧,爷心情好了兴许能放过你师父和你。”

我明知他不会放过师父和我,明知即使我按照他说的去做,结果还是会杀掉我们再掘地三尺寻找黄金符。明明都知道的,膝盖还是不争气地酸软。似乎七岁那年的阴影从未离开我,如黑密的云笼罩在我头顶,在关键时刻涌出来迫使我屈服。

我蠕动下嘴唇,用蚊蚋般的声音道:“左膝盖伤了,不能打弯。”

章铨护冷笑:“单膝跪地也行。”

单膝跪地,这听起来比之前好很多。硬拼无望的话,为何不去试试呢。十年前他会杀掉我父母,不一定今天会杀掉我和师父。

“清明,不要跪。”

我抬头,看见师父澄明的眼神。散乱的发丝、地上的灰尘都没有玷污他的神色,他清冷的语调理所当然地告诉我:“不要跪。”

“老子最烦废话多的人。”蓦地,章铨护一刀捅进师父的身体。汩汩鲜血涌出来,我曾以为是仙人的身躯慢慢倒下去。师父看着我,然后阖上眼睛。

没有怨恨,没有责怪,甚至带着一丝丝安慰。

是,我不能跪。从娘亲最后的那一眼到如今已经十年了,跟随师父的脚步有十年了,披着“清明”的外衣也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够久,久到让我顶着“清明”的身份去明白什么是孝,什么是忠,什么是担当。

从那年哭嚎着喊“不许不许”之后,第一次有眼泪溢满眼眶。才知道它那么烫,几乎烧得人皮焦肉烂。我慢慢抽出剑指向章铨护:“我不是裴云,我叫清明。”

七、

师父说人生悲惨又充满希望。师父说有的人经历得多有的人经历得少,所以有人得到的多,有人得到的少。

师父话很少,我记得的很多。

他说:“把我葬在千绝身边。”

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这句话刻在大堂的桌子上。我独自带着师父的尸体回到江南那座小山腰上安葬好,留下三师弟管理家中事务。经过那一战,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跪在坟墓前的时候,我记得整理师父遗物的时候,曾经在他一个封存着的盒子中,发现了大量女人的画像。

那些画像,都画的是同一个人。

她傲骨凛然,偏着头笑的样子痞气非凡。那样绝世的女人,就算只是从画作上看,都感觉那刀锋般的眉眼含着淡淡的冷冽,有种特殊的魅力,让人生生移不开眼睛。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刻画在了那些画作当中。好像记录了她的一生。

我想,师父是爱她的。

爱得刻骨。

“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回头,看见“鬼手”,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老了,依然神采奕奕,带着一壶酒洒到师父的坟前。

墓碑上我没有刻字,实在不知道该刻什么好。

“鬼手”对我道:“事情我听说了,还好你学会了他全部的武功。老朽也不瞒你,当初我是极不看好你的,总劝他教你武功要循序渐进,等你学会一点儿再教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说,仍然一意孤行地按部就班把东西都教给你。没想到,没想到呀。”

我懂的,在那一战之前,我好像什么都不会。我比任何人都勤奋,练习时行云流水,每到比武的时候都输得一败涂地。连我自己也从未想过能达到师父的高度。也许在练习的过程中我早已打下了坚实的底子,只是没有突破心结。

“鬼手”把剩下的酒灌进自己的嘴里,留下一口递给我:“夙夜和闻人三小姐是真心相爱的,闻人老爷不喜欢江湖中人。说什么不肯把最喜爱的女儿嫁与他。两人商量着私奔,他那时年轻气盛,又担心私奔不成与心上人天涯永隔。私下与一伙大盗达成交易,他提供地图,大盗进去抢东西,他就可以趁乱带闻人三小姐跑掉。没想到那伙强盗真正的目的在于闻人山庄储藏的黄金,实力也远比他想象的强大许多,提前进去在井里下了毒。”

我喝掉壶里的酒,清醇绵远。“然后呢?”

“然后闻人三小姐没有走。夙夜自己也中毒了,没办法护得心上人周全,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勉强逃出闻人山庄。闻人三小姐没有怨他,临死时告诉他,黄金符有两枚,合在一起才有用。一枚是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一枚在结拜姐姐白盛落手里,让他想办法保护白盛落的家人。”

我又记起师父在瀑布中的样子,那一团我从小到大看不清的青玉色,明白了为什么当冰冷的水贯穿全身时他可以屏息安坐以及每当有人提起白初空和闻人三小姐时那淡然神色下隐藏的东西。

“夙夜到的时候,你家只剩下你了。章铨护为了保命而逃掉,但多年来始终惦记着那笔黄金。当然,江湖上惦记那笔黄金的不止他一个,可笑的是处处被他抢先。现在他被你杀掉,你就是江湖人了。”

我把酒壶还给“鬼手”:“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我得回去了。”

背后传来“鬼手”的声音:“年轻人,你要记得,男人膝下有黄金。”

他把“膝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我摸摸左膝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忽然明白那被植入的所谓“铁板”是什么了。

离开江南的时候,榴花正烧得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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