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呼吸如同破败的风箱,对上白禾舒那恨不得一刀捅死她的狠厉目光,温老太太不由瑟缩的抖了一下。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白禾舒的眼角边,落下了两滴泪。
“我认识易之的时候,他就跟我讲过家里的事情,他说,虽然叫着父亲母亲,可是,他不是父亲母亲的孩子,将来结了婚,他也想搬出去住,逢年过节回来走动走动就好。”
“易之说,他的身份尴尬,留在家里,只会让大家都不自在,所以,分开了,各过各的,让我别想太多。”
“易之还说,虽然分开了,但是,生恩不及养恩大,让我好好孝顺父亲母亲。但是,对温氏,不要心有贪念。”
说起陈年往事,白禾舒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的夫婿,是这天地间最温和善良的男人,不争不抢,不疾不徐,他说,哪怕没有温氏,他只凭自己的能力,也会给她一个美好的生活,未来,他们会有孩子,他们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曾经,白禾舒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认识的温易之,像是山谷里静静流淌的溪水,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温和安然的模样,从来不会发火似的。
他教她写诗,教她画画,便连新房墙上的那些山水画,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
他还说,等将来有了孩子,他的木工差不多也就出师了,他要亲自给孩子打造一个纯手工的玩具室。
积木、陀螺、木马……
有关未来的生活,他们设想了无数种幸福的方向,可是,唯独没想到,他压根没活到亲眼看到这一切。
婚礼之后,温易之就越来越虚弱了,等到察觉不对去医院的时候,大夫说,已然病入膏肓,药石罔顾了。
白禾舒恨,恨她没有早早的拉着温易之搬出温氏庄园住,更恨温家的人,人面兽心,竟然做出了这样天理难容的事。
“你们,怎么做到的?”
抬手拭去脸颊边的泪,白禾舒抬眼看着温老太太问道。
桃姐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三爷孝顺,每天都会陪老爷子喝茶,所以,三爷体内的毒,就是从三爷的茶碗上,浸入茶汤,继而,到了三爷体内的。”
慢性毒药,穿肠而过,让温易之病的无声无息,等到发现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毒药浸透,还哪里能救的过来?
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带起,哐啷一声仰面倒了过去,白禾舒眼冒怒火的瞪着温老太太,恨不得扑上去捏住她的嘴,把同样的毒药也灌到她嘴里去,让她常常被毒药侵蚀的感觉。
泪水汩汩而下,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来,白禾舒只觉得,心痛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几步奔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任由刺骨的冷风呼啸而入,白禾舒被怒火灼烧的心,才渐渐的冷静下来。
“桃姐,你可以走了……”
轻声说着,耳听温老太太又啊啊的喊了起来,白禾舒回过身走到床前,看着温老太太笑道:“怎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