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挖来个挖!我劳动人民最实在!一挖一麻袋呦一挖一麻袋,挖出个金框子,回家装玉麦!(玉米)”
“别嚎嚎了你,都让我想起小南了。德彪说了我还不信,前几年去他老家看了看,这小子还真的种洋芋去了...唉,你说我们老弟兄几个以后是不是也租块地方养点鸡鸭鱼狗种东西去?就种洋芋,种出来白送不卖,挤兑死他!哈哈哈~~”
“恩。”
眼看着三个大人,两个瘸子,一个还是家财万贯的富豪,此时此刻居然都操着铁锹在土坑里挖来挖去挖的热火朝天,我整个人已经完全呆滞掉了。只是在毛叔狠狠瞪我一眼后赶紧也加入挖洋芋大军,结果一铲子下去,震得手都发酸。
“对了,就这儿没错的,密封墙,下面就是那些东西,这都快二十年了,不知道锈了没有。”
“别管那么多,挖出来再说。老年代的红烧砖可不比现在的豆腐渣,真特娘的结实。”
在毛叔的催促下,我只能继续挖了起来。挖着挖着,就感觉不对劲,因为铲掉土层后我看到碰的我手麻的东西并不是石头,而是砖头——掏沙子的坑,下面埋砖干什么?
越挖越狐疑,因为随着铲子挥动,半米多深的土层层层铲落,我就发现我们脚底下出来个近似于砖头垒砌的狗窝般的存在。看到这个,毛叔就扔掉了铁锹半跪在地上抓来了撬杠,我爸随手提起铁锤,就狠狠冲上面锤了一锤子。
“咚~咚~咚~”
“乒~”
大雨哗哗下着遮挡了声响,一锤紧接着一锤,爸爸直捶打的那撬杠火花四冒;最后随着砰的一声脆响,那“狗窝”的顶也就轰然被爸爸凿掉了半块砖头。撬杠探进里面又重重冲翘起的地方猛锤几下,顿时就别的几块砖头脱落了下来。
那时候我才看到,这里面居然藏着一口木头箱子,还被油布层层包裹着。
“哈...幸好造了砖屋,不然老鼠啃破箱子把油吃了,就真得锈了。”
毛叔看到那已经干枯掉的油布,就好像很兴奋;抢过我爸手里的铁锤,甩动着肚子上的肥肉砰砰砰全力锤砸了十几下,这四米见方的砖头顶,就被砸的漏出个两米多宽的大洞来。
毛叔看看自己的大肚子,抽抽我爸熊一样宽的背,再瞅眼老黑叔的瘸腿,就皱下眉说小千你进去,把箱子给撬了。我虽然小说看多了深怕里面迸出个僵尸王将臣,还是咬着牙攥着撬杠跳了进去。
而当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吱呀一声把那口已经朽掉的木头箱子给撬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枪...
好多好多的,枪...
侧面还塞着个小铁盒!我一打开,里面全是浸在油脂里的子弹!
“毛、毛叔这是...”
毛叔看着我错愕的表情,他笑了。笑着说小千,这西沙场是干嘛用的,我很早很早就告诉过你吧?
我眉头一皱,点点头,想起毛叔他很早就告诉过我,西沙场是马兰亭来到我们县城后收购的第一个产业,明面上是个沙场,实际上却是个逼债、摧残人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临近当初的军械部,马兰亭在这里,和军械部里的管事收买帮会崛起不得不用的枪支。
看我点头,毛叔就又问我说,那你还记得我说过,这西沙场最后是怎么被我们遗弃掉的吧?
我低头皱眉沉思了半天,才点点头,想起还是那天毛叔跟我说过的,说是那个管军械部的因为党派问题被取缔了,这里就废了。藏在这里没来及带走的东西全部被埋了起来。
被埋了起来...
脑海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顿时明白了什么,膛目结舌的看着淡笑的他,说毛叔难道??
毛叔点点头,确定了我心中的猜忌;我却依然很狐疑,看着那好像被泡在猪油里油的发腻的枪支,说毛叔,那这都十几年快二十年了,这、这不都锈了吗??
毛叔当时就冷笑了一声,冲我伸伸手,我会意后就强压下恶心,抽出一把沉甸甸布满油块儿的枪抵在他手里。他用衣服擦拭了两下拉的枪栓响了下就笑的更戏谑,嘀咕说汉阳造毛瑟9.2,三八式步枪...好宝贝,就是没派上用场,但埋了几十年也终将助我们一手,重见天日!
“别想了小子,不奇怪!这些玩意儿当年可都是龙头花大价钱买来的,虽然没想到后来时代进化太快根本没派上用场,但有可能真的丢了就丢了吗?混黑道的谁不把枪当宝贝对待?锈了?也不看看当初是谁处理这些东西的,是我,是老子毛景荣!换马海清那纵跨才会随手一扔就不管事儿了。
“学着点小子,这是黄油。“
“黄油?”
毛叔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说旧时代的铁枪放着三天不擦都得拉栓难!别说这二十年了!但是泡在黄油里就不一样,泡在黄油里这枪闲置二三十年用起来都没问题!
“所以我说了今天还不知道谁死谁活,他马海清觉得把我们逼到了死路,我们就跟他玩绝处逢生!背水一战,死也拉他当垫背!!”
那时候看着爸爸他们伸手一人在我手里要走一把枪擦拭干净,再装填好子弹丢给我放回去,我整个人就懵掉了,沉默半晌后一股极喜涌上心头!
绝处逢生?不,应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马海清是学的有点谨慎了,知道换人前派人先到这里来吧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都排查一遍!确保我们没人、没家伙!但现在,就在他觉得我们什么都没有待会会空手来送死的情况下,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挖出来这么一大箱埋了二十年的枪支!!人手一杆枪,鹿死谁手,谁说的定!???
心里雀跃着,就看到毛叔给我示范了下这枪怎么用,然后又塞给我让我放回去后就把我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就把我推开,在坑上垫上木板三个人就又开始掩埋了起来。
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雨水覆盖下这新翻的地踩平后看起来跟其他没翻整的根本就没两样!那时候毛叔和爸爸就都阴沉着眼看着今天这保命的东西,一把把那张大桌子掀盖在上面。
“走。”
迎着大雨,我们四个人一路又绕上了农贸市场,从后门进了半山腰,又绕了好长一条远路才走进靠着西钢厂的巷子;去到大街买了几件干衣裳随便换上,爸爸就一言不发的去了小卖部。过会提着一袋肉松饼和几个塑料凳子又回到了车上。
“老子分分钟几十万上下!你给我早餐吃肉松饼!??”
爸爸没有回应他,只是嘴巴里在嚼动着什么;毛叔也没多话,只是狠狠咽下几口饼,就让老黑叔开车赴宴。
赴鸿门宴!
跟我们想的一样,车子一开到西钢正门那里,立马被那辆黑面包车给堵住。里面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我们拽了下去,塞进他们的面包车里。
看着他们满脸横肉的模样,我心惊肉跳;三个大人却都阴脸以对,只是让他们把那些凳子也带上,我们是去谈判,不是受刑,放尊重点。
车子载着我们又回到了这藏着满满心机的西沙场。一到底我们刚把凳子放下,这帮人就很不客气的把我们推到墙根,上下一阵摸索。当领头那人摸到我爸腰里长揣的那把小匕首后,立马给了他后背一拳,冷笑着说陈耀坤,心思玩的挺多啊。老就老了死就死了,还争什么争啊?
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只是在心里十足的冷笑着,幻想着当他脑门被轰炸掉的时候,嘴角是否还能保持笑的弧度。
检查到最后连皮带都给抽了,也在同时一辆黑色路虎就停在了门口。马海清站在别人乘着的伞下,看着毛叔裤子都提不上来的模样止不住的耻笑。
呵...也不想想要不是我爸和他这帮为马兰亭出生入死过的老兄弟,你,他m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在哪儿谈啊?”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爸爸只是面无表情的跳进了沙坑里,掰直了板凳坐在上面。
“cao...怎么,怕钻房子里老子黑弄了你啊?吓死你哦陈耀坤!但也对,老子现在才是老大,你就是条狗!老子伞遮着观雨,你特么就只能被淋成落汤鸡!很好,很好哈哈哈~”
听说一个人要越比不过一个人,奚落他的时候那感觉就越得意越开心,马海清就是如此,宁可在外面冷风吹着,也要好好看看我爸窘迫的模样。
“呦,桌子都摆上了,至于吗?”
“呵呵...人可以死,排场不能低。你以为我们像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看着活得很猖狂,实际上什么也不会讲究!”
“啪~”
“我讲究你个吗!!别以为你特么有几个老腐bai撑腰老子就不敢动你毛景荣!有种让他们在唐国邦面前吭一声试试?”
“还有你们,养你们吃屎用的?这桌子检查了没有?还有这板凳,靠你姥姥的,被他们拿来当凶器砸老子头你们担啊??”
一巴掌甩在毛叔叔的脸上,看的我拳头紧紧攥住;见他那根本压不住情绪,跟我爸和彪叔甚至老黑叔他们比根本毫无气场可言的模样,心里却又止不住的耻笑。冷笑一声,就说连个塑料板凳都能吓成这屌样,马海清你就这么怕我爸啊?
“老子怕你爸?哈!哈、哈、哈!你特么笑死老子了!!你爸特么的一个老瘸子,活到现在都成废物了要不是跟乞丐一样赖着让兄弟接济,还特么在臭水沟旁边给人修电瓶车呢!!老子还怕他??老子让他当狗都可以!”
“还有你毛景荣,越混越回旋了啊跑来当司机了啊?呵呵,也对哈??董德彪跟木帅两个白痴都特么让老唐做掉了,你个陈耀坤身边还有几条狗使唤啊?呵呵呵呵。”
“你说什么??你们特么拿彪叔和木叔怎么样了!??”
爸爸一把就把我拽后去,因为他知道仇人见面就像沙漏,你越急气越虚,他气就越足,越得意;他只是随手扔给马海清一个板凳,说,我和我儿子,今天都押在这里,谁都跑不掉;你带的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说话好像变得很艰难;而且一边说,嘴角一边流着血。
马海清跟旁边人接耳询问几声,听到他说在西沙场里的确没找到什么藏起来的凶器,附近店面里也没藏什么人后,就终于是压下了那股其实是恐惧演变而来的燥怒。
看着我们就跟在看死人一样,得意笑笑,就吹个口哨;门口那路虎车也就应声开过来,车门一打开,我脸就白了。
丁子...
“我干!!你特么把丁子怎么了!??”
戏谑的仿佛在看一个可以任意摧残的玩具般,看着车厢里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还带着呼吸器的丁子,马海清就更戏谑的笑笑,说也没什么,呵呵。
“就是割了一两团肉而已。”
一两团...肉...
“马海清,我特么弄死你!!老子特么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