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添福殿里跪了一地的人,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因为太子悲伤过度,一直搂着太子妃的身体说着胡话,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躯体在苟延残喘着。
金天翔心痛无比:“陈御医,可有良策?”
陈御医深锁眉头:“回皇上,殿下连日奔波,又突闻太子妃已薨,精神深受打击,因此神情有异,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好转了。”
纳兰秀慧泪水涟涟,她靠近床榻,对儿子说道:“麒儿,我是母后,你看看我吧。”
金御麒充耳不闻,一直“嫣儿、嫣儿”唤着倾城的乳名。
“麒儿,你要振作起来,你是金鎏国太子,不能沉沦于儿女私情的悲伤中哇。”纳兰秀慧苦口婆心,却无济于事。
金御婷说道:“母后,皇兄太过悲伤,现在他是听不进去的。”她的双眼红通通的,既为皇嫂伤心又为皇兄难过。
“来人,将太子带走!”金天翔狠心下令。
无情与无恨想亲自动手,靠近了床榻。
“你们别过来!”金御麒突然发狂:“你们谁都不准过来!你们个个都想害嫣儿,嫣儿是被你们毒死的!谁敢害她我就杀谁,我杀,我杀,我杀!”他几近癫狂,飞身扑向了无情。
无情向后退让,金御麒身形一转,又扑向了无恨。
“主子,请清醒一点。”无恨抓住了太子的双臂,想要摇醒他。
金御麒戾气爆发,一掌打在无恨胸口:“挡我者,死!”
“来人,抓住太子!”金天翔大声命令:“太子疯了!”
无恨几个躲闪,躲过了太子凌厉的招式,然后主动出手,趁其不备,点住了金御麒的穴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快,送太子回御龙殿,陈御医,你一同前去,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提头来见。”金天翔说道。
“是,皇上。”陈御医领命,与无情无恨护送太子出了添福殿。
纳兰秀慧心中万分担忧:“皇上,麒儿怎么成这样了。”
“他这是一时的失心疯。”金天翔说道:“宫里这么多御医在,应该很快就会好的,还有,别让消息外传,免得节外生枝。”
“臣妾知道怎么做的。”纳兰秀慧说道:“皇上,臣妾想去御龙殿看看。”
“母后,我也去。”说话的是金御婷,刚才那一幕彻底吓到她了:“皇兄的样子太可怕了。”
“也好,有人在一旁安慰病会好得快些。”金天翔动动手:“快去吧,唉,但愿事情尽快过去。”
母女俩心事凝重得出了添福殿,改往御龙殿而去。
御龙殿玉明将太子扶到了床上,只是太子的穴道被点,行动不便。陈御医赶紧为太子施针,使他凝神静气,尽快恢复。无情无恨守在太子身边,以防有变,见皇后与六公主到来,只是简单行礼,没有退到殿外。
见儿子木呆呆的模样,纳兰秀慧又是一阵伤心,说道:“唉,真是雪上加霜啊。麒儿,你可要赶快清醒过来。”
金御麒瞪着无神的双眼,除此之外,无任何表情。
“你们不能总是这样困住太子,该想个
法子才是。”金御婷于心不忍:“若让太子妃见了,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
陈御医说道:“公主,微臣已用针灸为殿下治疗失心疯,只不过,疗效甚微,为防太子自残或伤害他人,在他好起来之前只能点住他的穴位以防万一。”
“难道只能如此吗?”纳兰秀慧困惑:“以前的太子是何等威风、不可一世,可现在的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唉。”
“母后,皇兄已今非昔比,他与皇嫂的感情是我们无法体会到的。”金御婷看着自己的兄长,口吻中满是羡慕:“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不懂情为何物好吧?”
“胡说!”纳兰秀慧说道:“人岂能长生不死?谁离开了谁都照样过日子。”
金御婷抽泣着,不说话了。
“皇后您看,殿下流泪了。”陈御医感慨道:“看来,殿下对太子妃的死伤心透了,就连被点了穴道还是未能止住他的悲伤之情。”
纳兰秀慧说道:“无情,解了太子的穴道吧,他这样比死了更难受。”
“皇后,是不的啊。”无情说道:“若解开穴道,太子会攻击旁人的。”
“本宫让你解开就解开!”纳兰秀慧拔高了声音。
“是。”无情只好解开了主子的穴道。
“嫣儿!”金御麒终于喊了出来:“为夫一定要找到毒害你的凶手,千刀万剐!用凶手的人头来祭奠你的亡灵。”
“主子!”无情喊了一声。
“嫣儿,我的嫣儿她走了,飞到天上去了。”金御麒呢喃着。
无恨悄悄将脸转到一边,不忍视之。
纳兰秀慧无奈摇头:“无情无恨,好好看住太子,本宫先回宫了。”
“娘娘请宽心,微臣会不分昼夜地留在御龙殿,时时照看太子。”陈御医行礼说道。
“嗯,很好。”纳兰秀慧又对御婷说道:“婷儿,你也回宫吧,陪母后走走,母后心里闷得难受。”
“是,母后。”金御婷抹去眼泪,说道:“皇兄会挺过来的。”
母女俩像来时一样,搀扶而去。
未时,金御麒正在假寐,忽然坐起身,嚷道:“本王的太子妃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无情赶紧接话说道:“娘娘正在回春堂看书,不便让人打扰。”
金御麒似乎听懂了,又睡了过去。可没过一个时辰,他又醒了过来,嚷着要去见自己的太子妃。无情又以各种借口挡了回去。
如此几次,金御麒终于疲累睡去,再加上汤药的效用,他睡得还算安稳,陈御医整夜未敢合眼,生怕太子有个闪失。
翌日卯时,金御麒终于清醒过来,坐起身,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倾城。
“殿下,您醒啦?”陈御医试探着太子的反应:“您饿不饿?该用早膳了。”
“不饿。”金御麒起身,嚷着:“来人,替本王更衣。”
“主子,您这是想去哪里?”无情问道。
“陪太子妃,她身边不能没有人的。”金御麒双眼潮湿:“我不能离开她。”
“太子妃有宫女照应着,主子还是好好歇着吧。”无恨说道。
金御麒悲从心起,无限凄凉得说道:“我知道,倾城被人毒死了。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是不是?不,我没疯,我很清醒,可我情愿自己永远疯下去!”
“殿下。”玉明听了他的话,眼含热泪:“太子妃是好人,她会变成仙女在天上看着您的。”
“失去她,我活着还有何意义?”金御麒心如死灰。
陈御医吓了一跳,跪着说道:“殿下,您一定要振作啊!您是金鎏国的太子,是无人可取代的。”
金御麒摇头苦笑,说道:“有人恨不得我死呢,这样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能与倾城在阴间做一对恩爱夫妻。”
无情与无恨双双跪下,异口同声:“请主子节哀顺变!”
“节哀,节哀!让我如何节哀!”金御麒突然情绪激动:“我最爱的女人死了,我能无动于衷吗?我恨不得立即随她而去!”
玉明哭着说道:“殿下,您要三思啊。娘娘死于意外,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娘娘会死不瞑目的,若您再有个闪失,娘娘会更加难过。”
金御麒又说:“玉明,废话少说,为本王更衣,要丧服。”然后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属下:“无情无恨,听令。”
“属下在!”
“限你们在太子妃安葬之前查出下毒的凶手,本王要灭他九族,为太子妃陪葬!速办。”
“是。”
陈御医靠近太子:“殿下,您的身体?”
“放心,我不会现在倒下的。”金御麒穿上白色素服,向外走:“倾城正在等我,我要去陪她了。”
陈御医想阻拦。
金御麒冷眼瞪他:“闪开,别逼我动手。”
陈御医立即缩了回来:“是,殿下,请殿下以国为重,保重贵体。”
添福殿清风正对小姐说着悄悄话,太子就出现了。
“殿下。”清风行礼。
“下去!”金御麒说道:“本王要与太子妃单独相处。”
清风看着假死中的小姐:“可是。”
“滚!”金御麒不容分说。
“是。”清风说道:“奴婢就在殿外候着。”她不希望小姐有事,更不希望太子为了小姐而出事。
“嫣儿,我来了。”金御麒自顾自坐到床边,看着失去血色的妻子,握住了她凉凉的手。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有的只是纯粹的心痛:“嫣儿,我该怎么办?失去了你,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清风静静退到殿外,轻轻合上了殿门。还有十几个时辰,小姐就该醒了,到时候太子的心伤就会不治而愈了。
金御麒深深凝视倾城,在她苍白的唇上印下深情而痛苦的一吻,说道:“嫣儿,我多么希望你可以醒过来,哪怕是片刻也是好的,让我好好看看你,与你说说话,而不是你我天人永隔。”他的呼吸沉重,停了一会儿,又说:“嫣儿,你知道吗?在宫外的这些日子,我最难过的不是中毒不是受箭伤,而是看不到你,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如今你走了,我就只剩行尸走肉,如果你的灵魂还在这里,请将我一道带走吧。什么太子、什么皇帝,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