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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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识了罗衣那说撵就撵的手段,被以做针线为理由,以及被儿子脾气恐吓住的薛姨娘十分不爽。但她有一个好处就是百折不饶,绝不轻易服输。于是便提出要回侯府给老太太请安。那是她的主母,罗衣不可能不同意,还必须替她租好马车,妥妥当当的送回去。

然而侯府那边,如今的安阳侯太夫人看着眼前唾沫横飞的老姨娘,嘴角直抽抽。居然跑回来告状……难道她还能为了个姨娘去跟儿媳妇过不去?拜托,她和罗衣才是一个阶层的好吧。这有多愚蠢才能想到的招啊?以前没觉着这么蠢啊?虽说有点不着调儿。好吧,这妾要比妻还着调儿,妻就该掐死妾了。但随即太夫人就被打击了,这么一个脑残的主,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也是极宠的。也就是说,她,堂堂一个名门闺秀,某方面居然不如眼前这位……因守寡静下心来的太夫人郁闷了。

如果太夫人仅仅只是郁闷,那大太太简直就是愤怒。她跟罗衣关系不错,夫家找到个能聊天的对象容易么?一要没有财产纠纷,二要地位相对平等——依附于侯府过活的族人根本就只过来拍马屁,三还要有点见识——罗衣虽然管家上不行,但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有心胸、何况还很好玩。送罗衣丫头,原本就是她裁员的第一步,双赢的干活。结果被薛姨娘折腾的这么难看,她能不怒么?简直往她的脸上呼呼扇了两巴掌!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为宗妇,理论上全族的女人都归她管。就是分家出去的二老太太也只是占个长辈的名头,表面上尊敬一点便是。收拾个老姨娘还不容易?跟婆婆打了声招呼,直接敲了二十板子关了禁闭!一个姨娘,跪祠堂都没资格!

容仪接到消息时差点急疯,关禁闭是小事,重点是二十板子啊。这是第几回挨打了都?姨娘啊喂,你怎么就惹到大嫂头上去了?好像自从罗衣进门,就经常被收拾。当然,我们容仪同学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混账,所以也知道是薛姨娘的错。再者他毕竟是古人,亲近生母是一回事,把生母当成同等级的长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宗妇直接下的令,可见犯的事还不小,须知公公的妾,等闲儿媳妇是不处置的。

罗衣直接拦下说:“我认为夫妻两需要沟通,尽可能不要隐瞒。所以实话是,我不希望姨娘回来。她撒起泼来一条街都知道,大姐儿一年大似一年,眼看着就要说亲,有她在大姐儿别想嫁到好人家去。虽然她不是我生的,却也在我跟前养这么大,我养的我心疼!”

“可是……”

“再有,”罗衣摇头道:“你当我为什么悄悄把山竹远远嫁了?咱们这回的丫头是大嫂送的,闹出来大嫂脸上多难看啊?你一个当大嫂的,手伸到小叔子屋里去了。要是被人听见,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呢!”保管叔嫂通奸的话都能说出来!不然呢?你巴巴送六七个水灵灵的丫头给分家的弟媳妇做什么?还是主动送上门的。物极反常即为妖!不八卦你都没天理。

容仪一听,霎时一身冷汗。他们这些人家有多乱,他是一清二楚。有了功名的人最坏不得名声,这话传出来还得了?

罗衣的意思也很明了,薛姨娘就是猪一样的队友,你要不要?但话要说的软和些才好:“姨娘在这里也是不惯,吃穿不如侯府不说,还没个人说话。闷都闷出毛病来。”简而言之,闹这么多事,纯粹是闲的。

容仪被说服,脸上却隐藏不住担忧。

罗衣见状有些得意,这么一个渣男居然真会体贴人了?心下大慰,本姑娘真是教导有方!于是再接再厉:“孝不孝却不在表面,总要做长辈的真开心才好。你若实在担心,我们便去看看。到沁坊斋称二斤上好的点心,再给些银子与她傍生。”

“你不气她啊?”

罗衣笑道:“我是那小心眼的人么?再有,咱们刚结婚那会儿我怎么说的?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不记得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必定也做的好好的!”①

容仪听到这话,努力回想罗衣的种种行为。似乎还真如她所说。事长辈以孝(先太夫人),事平辈以敬(现任侯夫人),事晚辈以慈(琼英)。除了醋味重点,好像是挺遵守《女戒》。至于醋味重,容仪叹口气,这家伙从能孔子曰搬到朱子曰,端的是冠冕堂皇,说出去她还是贤妻了。至于那点小心眼?那是她爱你啊孩纸!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果然最可怕就是悍妇有文化……居然一点把柄都没有,算她狠!

两口子商量完毕,便提溜着点心去了侯府。当然必须人手一份。罗衣暂时不想见薛姨娘,跟太夫人请安后,随便找个理由去见大太太了。

大太太一见她就叹气:“我竟是给你招麻烦呢。”

罗衣笑道:“大嫂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山竹嫁了,我还想问你讨一个呢。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敢开口了。”

大太太会心一笑:“既如此,满府里除了老太太那儿的,随你挑如何?”

“替我挑个能做活的吧。”罗衣愁眉苦脸的说:“这都快八月了,我们家今年的冬衣还没开始动呢。”

大太太点头应了,不多时找出花名册,勾了一个针线好长相却一般的丫头给了罗衣。罗衣站起来认真的福身道:“如此,真是多谢大嫂了。”

大太太点点头,有些事不用明白说,她自然知道值得罗衣行礼的事,并不是明面上的小丫头。妯娌俩又说了些闲话,罗衣便要告辞。

大太太送至二门,容仪已经在二门口等着了。罗衣故意转身对大太太福了一福:“我们姨娘请您担待。”

大太太一挑眉,暗自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原该的,四婶且放心。改日过来玩。”

容仪听见这个对话,彻底圆满了。只见罗衣带着个丫头,忍到家关上门才问:“怎么又带个丫头回来?”

“告诉大嫂我没因此迁怒,没跟她生分的意思。她还嘱咐,若是还有淘气的,只管送回去,不然还要有发嫁银子,抬举的他们。我应了,不过家里不老实的也少。”

容仪晕:“你们女人弯弯绕绕真多。”

罗衣默,她简直一根肠子通到底了好伐?换个话题:“姨娘如何了?”

容仪道:“她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挨的打,似乎不是我们说的那回事。”

“嗯?”

“听一个婆子说,是冲撞了老太太。在老太太跟前说‘我儿子’。老太太气着了。”

“她……还真说了?”罗衣囧,这其实是大太太找的理由,是吧是吧?

容仪巨苦逼的说:“还真说了,你还记得老侯爷的屋里后来很得宠的那位玉姑娘么?”

罗衣点头。

“玉姑娘在那里冷嘲热讽,说什么‘哟,到底是亲儿子’,‘瞧我这张嘴,我们这种人哪来的亲儿子?’之类的话。”容仪郁闷的说:“是我错了,不该接了她来。住了一阵,真当自己是老太太了。一时说话不防头,倒遭了祸。好在大嫂手下留情,打的也不重。嫡庶不分,打死都是有的。”

罗衣重重点头,相信了这个理由,这点上是挺该打的。再怎么样,当家主母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回头果子叫人摘了,就是她也要发飙。何况薛姨娘当初就仗着老侯爷的宠爱嚣张,虽说没有当面顶撞过老太太,但背地里没少折腾。老太太没准恨的牙痒痒呢。

但大太太是什么人呐?那是她公公的妾,生了一儿两女的妾。她能用小叔子睡了她给小婶子的丫头这个理由打人?嫌绯闻不够多呐?自然是要找个冠冕堂皇并且让人无法求情的理由咯。薛姨娘是拎不清,但基本常识还不至于没有。她哪敢在主母面前说“我儿子”。只是这话她老在罗衣这边说,大太太自然知道。

抓住这一点狠捶了一顿,全侯府都是大太太他们娘俩的人,就冤枉你了,你能怎样?放消息出去,薛姨娘也只不敢在主母面前嚣张,类似的话早也暗地里说过,侯府下人竟信了个十成十。别说没什么地位的容仪去打听了,就是薛姨娘自己都绕了进去,以为自己真说了这话,心底虚着呢。也只有目前在侯府里混的柚子有打探出真相的可能,但便是她知道,她会说么?所以说,容仪姑且不论,就是我们罗衣,在宅斗方面依旧是几年如一日的……一坨屎!

解决了薛姨娘这件大事,罗衣心情极愉悦的跑回娘家消遣。于氏和罗衣同年怀孕,嫡次子的诞生,更强化了于氏在婆家的地位。现在还很年轻,日后生男生女都毫无压力。绍衣的老婆最近也查出身孕,唉,绍衣就要做爹了啊?罗衣又暗地里小小的酸了一下才罢。

一路给长辈请安过后,罗衣回到二房与嫂子闲话:“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可是热着了?”

于氏摇头,悄声道:“姑太太又来了。”

“啊?”罗衣惊的跳起:“哪儿呢?我不想跟她碰头,先回去了。”说着就要下炕。

于氏拖住她道:“急什么呢?不住在这儿。”

罗衣松了口气,姑太太的战斗力威武,躲的过还是躲了的好。只是又有点好奇:“那住哪儿啊?”

“城郊的那个小庄子,老太太陪嫁的那个。”

“呃?说是城郊离的近,但那个庄子不是听说很小么?”

于氏点点头:“是很小,一进的院子,正屋只得三间。”

罗衣觉得奇怪:“老太太转性子了?”

于氏敲了罗衣一下:“这么大了还口没遮拦,仔细你哥教导你。”

罗衣吐吐舌头:“这不是在嫂子跟前么。”

于氏也不卖关子:“姑太太……被夫家人撵出来了,连同表弟,一块儿出族。”

“什么!?出族?”

作者有话要说:①?丈夫要是没有贤德品行,则无法驾驭领导妻子,妻子要是不贤惠,则无法事奉丈夫。丈夫驾驭不了妻子,就失去了威严,妻子事奉不了丈夫,就失去了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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