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冷华庭听得眉头一挑,直直地看着太子,冷冷道:“殿下不是在十多天前已经派人遣送裕亲王回宗人府了么?为何裕亲王到现在还只走到大烟山境内?”太子脸色微郝,裕亲王虽说是犯了事,但他毕竟是叔王,说是押回宗人府去,王爷的头衔还在,他自己要在路上磨蹭,太子也没办法,押解之人总不能真当裕亲王就是犯人吧。

再怎么,皇家的脸面和尊严还是要的。冷华庭见太子不做声,又转而冷哼一声对冷青煜道:“怎地如此凑巧,裕亲王也会在大烟境内?”冷青煜听着一怔,随即明白冷华庭的意思,不由勾唇苦笑,俊秀的双眸瞟了眼锦娘,转眸,语气有些苍凉,“你认为,我的父王会劫持简亲王妃?”说着顿了一顿,定定地看向冷华庭,很艰难,很认真地说道:“你相信青煜会做那伤害世嫂的事情吗?

若哪一天,世嫂被劫持了,你会认为是青煜所为吗?”他眼里的忧伤太过浓郁,还带了一抹自嘲,不等冷华庭回答,悠悠的又道:“父王,或许不喜欢简亲王府,喜欢与简亲王作对,但终其一生,永远也不会伤害简亲王妃,就如……青煜永远也不会伤害世嫂一样。”说完,转身便离去了。冷华庭听得一阵错愕,怪不得裕亲王总与父王不对盘,原来,他们曾经是……曾经是情敌来着?怪不得父王每次见到裕亲王就怪怪的,非要在娘亲面前表现得亲热,原来如此。

他不由又看向锦娘,方才那小子的话太过直白,就像在向自家娘子表白一般,这让他心里有些担心,那醋溜溜的感觉又爬上了心头,酸得他牙痛,但他的小娘子一派山明水净的样子,哪里见到半分情绪波动,心下一哂,暗忖自己确实小心眼儿,一时又担心王妃安全,见四儿正扯着冷谦在清洗伤口,那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好些金创药,正不要钱似的往阿谦伤口上撒着,趁着几个主子说话的当口,能包得一处是一处,扯了大把的白纱布一顿乱缠。

“阿谦,你死不了吧。”冷华庭推了轮椅往外走。阿谦脸一红,立即站了起来,甩开四儿的手,大声道:“回少爷,属下还死不了,属下这就带路去。”说着,便起了身。四儿一根纱布只缠了一半,还一半扯在自己手里,阿谦瞥了她一眼,胡乱地将那剩下的一截纱布自己缠上,抬脚就往外走。

冷华庭到了穿堂处,回头看向锦娘,眼中殷殷之情难掩:“娘子,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一转眸又对太子道:“太子哥哥,我家娘子的安危就交到你手上了。”虽然极是不甘愿,但此时此地也只有太子能在自己离开后保护锦娘了,太子知道锦娘对大锦的重要性的。

太子听得一怔,小庭这是长大后第二次唤自己太子哥哥了,他心下苦笑,这小子,一声太子哥哥,责任可真重大啊,还……含了警告呢。江南大营拨了两千人马,由冷华庭亲自带领,冷青煜和冷逊二人带着太子暗卫跟随,一众人日夜兼程,不过一日一夜便到了大烟山境内,大烟山在江华邻县江临,不知王妃为何没有走水路而是一路走陆路而来,大烟山也是一坐绵延的山脉,山势并不算高,但势陡,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冷华庭赶到时,已是黄昏,阿谦也顾不得休整,直扑王妃所在的那一座山头而去,冷华庭将他一扯,阻了他一阻,对冷青煜交待了一声后,便让兵士将这座山头团团围住,却不见半个贼人的踪影。冷华庭让冷逊与冷青煜带兵搜山。冷谦也是纳闷,先头他逃离时,这山头上可是围了几百名黑衣人的,过了两天,王妃不会被抓走了吧,心下忐忑,见少爷似有话讲,便与他同时纵马到了树林深处。

冷华庭一跃下马,自包袱里拿出一套暗卫服装给自己套上,带上青色面具。阿谦看得眼睛一阵涩忡,多少年了,总算看到少爷站立起来了,是那个女子的功劳吧,少爷的毒,定然是她解的,她总是能带给大家意想不到的奇迹,自少爷有了那个女子之后,阿谦的心底里就有了期盼,或许,有那么一天,她会帮着少爷站起来的,一定会的。果然,少爷就真的站起来了,阿谦心里很是激动,不过,他原就是个木呐而不善于表达之人,看得出,少爷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腿好了,干着嗓子,阿谦静静的看着少爷换装,半响才说了声:“好,很好,阿谦又看到了六年前的少爷。”

冷华庭拍了拍他的肩,心头也有些感慨,只是此时此地可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只是拥抱了下阿谦,随即放开道:“带路吧阿谦,就当我是你的一名属下就好。”阿谦点了点头,一个口哨,将暗卫叫齐,直扑王妃藏身之地。山路岐区,但冷华庭所带暗卫全是身手不凡的武功高手,大家举了火把,跟在冷谦身后,而冷华庭心急,按着阿谦说的方位,提气纵身,很快就将阿谦他们甩在了身后。

爬了约么半个时辰,便到了王妃所在半山腰,果然隐隐约约的就听到有打斗声,还有火光自树木处透出。

冷华庭见了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妃身边的暗卫还算尽心尽力,这么几天了,仍坚持了下来。

冷华庭救母心切,纵身跃上树枝,几个起落便向打斗声源处赶去。却见裕亲王带着自己的随从正与一众黑衣人在山洞前的坪上斗得正酣,想起冷青煜先前所说的话,心情一时复杂了起来。抬眼看前方不远处的山洞,里面隐有火光显现,只见一身材伟岸高大中年人,穿着简亲王暗卫衣服,眉目清朗,看着似曾相似,却是陌生面孔,他正手持一个火把,眼睛紧张地盯着洞前打斗的众人,而他身前离得半米处,赫然是一个炸药包,引线朝内,看来,随时都有炸掉山洞的可能。原是被逼入绝境,心知敌方想要抓了王妃的活口,所以,便带王妃入山洞,一人守住洞口,敌人强攻之时,便以死相逼,才使得那一众贼人不得不在洞口纠缠,可能想耗尽此人体力再抓王妃。

冷华庭见那人腰身笔挺,眼神高傲,不屑地看着正在打斗的裕亲王与那贼首,嘴角抿得死紧,却也看得出是在强撑,因那唇边都出现干裂,看来几日未曾进水的缘故,心下更是焦急,不知王妃是否还能再挺得住,正要纵身加入战团,却听那蒙面贼首道:“裕亲王,你我原有共同目的,今日你何苦要阻在下?”裕亲王眼睛微眯,冷哼一声,手下动作丝毫不慢,却是骂道:“你这番国蛮夷,休坏本王清誉,本王就算再讨厌简亲王那厮,也不会通敌叛国,与你蛮夷同伍,你当我是冷家老二那数典忘祖,通敌卖国,猪狗不如的东西么?”

那贼首听得一滞,一时大怒骂道:“你当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窥觑简亲王妃数十年之久,一片痴情又得到了什么,美人回眸,眼中可曾有你?哈哈哈。”此话正好触中裕亲王心事,大怒之下手底下便有些乱,差一点就被那贼首一剑击中,那贼首看着心中便喜,就想拿话再刺裕亲王,“当年,你百般求娶刘家二小姐,可惜人家一片芳心只在简亲王身上,你虽是皇上亲兄弟,却无铁帽子王尊贵,总之差之一步,便相隔千里,美人便成镜花水月,你再不可靠近半分,却是找个相貌相似之人,以解相思,却不知,天下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气质品性如何与当初之人相比?于是,相思未解,却更入了骨啊,几十年来,王爷可是更恨简亲王了?”

裕亲王听他对自己的事情如数家珍,不由疑惑,手下动作果然又慢了几分,清润的双眸如鹰一般看向那人,大喝道:“你究竟何人,为何对本王如此熟悉?莫非你是……冷老二?”那人哈哈大笑道:“在下是何人并不重要,在下只是劝王爷,速速放手,以王爷的身份,就算简亲王身死,那美人也再难回王爷怀报,你们大锦的道德规范可不允许王妃二嫁,又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不若与我西凉合作,毁了简亲王府不好么?你可以泄了夺妻之仇,而我也可以完成任务回府,一举两得,将来王爷若有事,大可以找在下相帮一二的。”

裕亲王听得也是大笑起来,他骤然停了手,纵身跃出战团之外。那贼首心中一喜,说道:“如何,王爷可是想通,愿与在下合作?”裕亲王停了笑,双眼阴戾地瞪着那贼首,嘴边带了一丝讥讽:“果然是你,冷老二,本王一直想不通,西凉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祖宗都不要了,宁可背下这通敌叛国的罪名,难道大锦朝庭对你还不够好么?你高官厚碌,财势都盛,不过是没有承袭王位而已,难道西凉就能许你王爵?”那贼首被叫破身份,干笑两声,抹了一把额头之汗道:“这就不由王爷操心了,在下其实也与王爷一样,心有不甘而已,在下自出生便自认为,比兄长要聪明能干,也肯勤奋刻苦,奈何只因是庶出,便夺我公平竞争权力,简亲王那厮有何本事,不过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是嫡出,便坐享先辈荣华,名利地位还有美人,全是唾手而得,而我却要汲汲经营,苦苦奋斗,以求出人头弟,再如何本事,也越不过他去,老天既然对我不公,我又何苦一条道走到黑,满怀报负无人欣赏,不如另投明主,此乃识时务

也。”

此一番话看似说得掏心掏腹,连声音也是配合着苍凉的意味,那洞口的中年暗卫听后持火把的手微微颤着,原本强撑的身子也向后摇晃了下,半响才稳住身形,冷华庭躲在树上看着心中一紧,很想飞身过去救他,又生生忍住,总觉得今天此行,可以探知许多自己不曾知道的秘密。

裕亲王听得嘴角讥笑更盛,负手于身后,悠悠然却不似先前那样急迫,如同与冷二老朋友重逢,亲热闲聊一般,“说起来,本王与冷二也是发小,他虽说心胸狭隘一些,却无此等胆子……不过,时光最易将人抛,谁知道当年的发小,如今又成了什么样子,嗯,你平日不是最关心世子华堂么?如今用尽手段要毁掉整个简亲王府,那华堂不是也要被牵连其中,一世前程尽毁去?再者,你还有一子在简亲王府内,就算不顾华堂安危,也要顾华轩吧,你让他身负叛国之父的家声,不是要置他于死地么?”

冷二听得一噤,眼神似乎也黯淡了下来,低了头道:“华轩是个好孩子,太子殿应知他是个干净的人,不会因我而毁去他的前程的。”只是此言却说得很没有底气,半晌又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是愤恨:“他自己宁可留在大锦也不愿随我而去,他的命运是他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我,父子一场,能做的,我也做过了,他要自寻死路,与人无尤。至于华堂,我那笨蛋王兄会一直护着他的,就算华堂再不济,嫡子已残的王兄也会保住那一条血脉,我又何必忧心呢,哈哈哈。”裕亲王听得直摇头道:“人说虎毒不食子,冷二,你连畜牲都不如,这两个儿子都不顾了么?”

此言一出,冷华庭大惊,青玉临死时所言难道是真的?华堂真是二叔的儿子?可是,如此机密之事,裕亲王又是如何知晓的?正暗自惊疑,就见那洞口之人突然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原本清朗的星眸已是赤红,脸上出现异样的红色,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冷华庭见了大急,正要动身,但听冷二大声喝道:“王爷,你……你……你知道什么?”原来实情真是如此!冷华庭怒不可遏,裕亲王却嘴角笑意更浓,看了一眼山洞之人,又悠悠地说道:“只有笨蛋才看不出来吧,戴了多年的绿帽子,将人家的儿子护在掌心呵护着养大,连嫡子都被害成残废而不知自,可怜啊,可怜,清婉,你可看清他的真面目,你可曾后悔,所嫁非人?清婉,你出来,本王带你回京,就是豁去这王爷身份不要,也要给你一个安宁的生活,清婉,你可听见?”

山洞里,慢慢走出一身清丽洁净的女子,纵然是逃难,被人追杀至绝境,她浑身上下也是一尘不染,容颜虽然憔悴虚弱,眼睛却仍是明净高雅,如世外仙子般圣洁,使人只能仰视,不容亵渎,她扶住那正强撑着的,面如金纸的中年暗卫,声音轻柔沉静,不见一丝慌乱恐惧,“别人如何都不要管,错不在你,你只要问心无愧便好,多想想你真心相待和真心待你的人便是,为那些龌龊之人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冷华庭看着眼睛就湿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自已母亲如此坚强豁达的一面,那持火把的人应该是爹爹吧,只有爹爹听了此消息才会如此生气,如此愤怒而羞耻,二叔,你真是个畜牲,今日父王所受羞辱,来日必将双倍奉还于你。王妃高贵清雅的模样让裕亲王看得痴了眼,果然不愧是清婉,只有她才能在如此糟糕的情形下还能保持如此洁净淡雅的姿态,简亲王你个笨蛋,如此美丽圣洁的女子,跟了你真是糟蹋了。连自已老婆都护不住,你当个屁铁帽子王啊。而冷二一见王妃现了身,那中年暗卫又失了警剔,突然纵身飞起伸爪便向王妃擒去。

裕亲王一见几乎与他同时飞身而起,凌空便向冷二踢去,两人顿时又厮打起来,裕亲王边打边道:“清婉,你快快进洞去,等我收拾完这个叛国贼再接你回京。”王妃淡淡地看了一眼裕亲王,一福身道:“多谢王爷费心,清婉不怕屑小来犯,至多,舍了这条命就是,总之不会给朝庭,给吾夫吾儿选成困绕就是。”说着,优雅地自头上取出一枝金钗,对准自已喉咙。裕亲王和冷二两人同时看得了急,大呼:“不可,快快放下。”两人几乎同时住了手,冷二急切地走近两步道:“我是想掳你,但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这么些年,你就从来没有看出过我的心事么?”

裕亲王也是向前两步,一听冷二这话,不由被恶心到,气急攻心,提脚便向冷二踹去,“无耻,似你这等下作之人也敢窥觑清婉,你也不怕亵渎了她,你这龌龊肮脏的小人。”

冷二一听,巧妙的躲闪,随口也骂道:“哼,我是小人,王爷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你也没少设计清婉,别在这里装清高了。”

裕亲王一听这话,怕冷二将过去的事全兜出来,便急了,冲口道:“总之,你今天想掳走清婉,本王爷绝不答应。”

“由不得你答应不答应,清婉,你放心,我只是请你去做客,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冷二边与裕亲王过招边说道。

“做客?有强迫堂堂王妃到别国去做客的吗?老二啊,不是我说你,你在西凉有多大的背景啊,这么着将清婉掳去,就不怕西凉皇室不放过清婉,拿清婉做文章么?清婉看着温厚,却是烈性子,你是想逼死她吧。”裕亲王很恼火的说道。

“我在西凉的地位怎么样不劳王爷挂心,总之只会比在大锦好,清婉真要肯跟了我去,我保证让她比在简亲王府过得更加惬意。”冷二冷笑着对裕亲王道。

“老二啊,弟妹尸骨未寒,她是如何死的,又为谁而死,你真的没有一点愧疚感吗?十几年的夫妻,她为你呕心沥血,你可曾真心待过她一日呢,如今竟是连儿子都不要,你良心何在啊?”看着在无谓争吵着的两个人,王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对冷二说道,虽然王妃也很不喜欢二太太,但都是女人,将心比心,二太太对老二是真心相待的,没想到,老二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二太太身上,为那个女人不值啊。

如今听来,连……华堂也是老二的儿子,那么,老二与刘氏也有染,怪不得,先前那次毒杀,二太太要连华堂一并毒死,而老二却只是想陷害锦娘而已。

这府里,可真是污浊不堪啊,一转眸,看到一直护着自己的那个人捧着心口像要倒下似的,忙用手扶住他,柔声劝道:“莫要气,他们是故意如此说来气你的,你要气病了,就是中了他们的计谋啊,多少年了,咱们都走过来了,如今……都要做爷爷了,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些无谓的人伤身……你是要气我么?”

那暗卫听了这话,脸色才缓了一些,拍了拍她的手道:“无事,你放心,我撑得住的。”

裕亲王见了眼中讥诮意味更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戳穿了好,能气死某人,也是一桩功德啊,二老爷似乎也看出点什么来了,冷笑道:“没想到,我那笨蛋王兄也会用诈死这一招呢,怎么,亲自出马也没有护得好嫂嫂么?方才听得堂儿是我的儿子,你是不是很生气啊?不过啊,王兄,那话你千万莫信啊,当年,你可是查过他身上的青龙了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没有青龙的,又怎么可能生出有青龙的孩子来呢?”

那暗卫听了却是无动于衷,表情不再如先前那样激动,只是紧握的双拳和那泛白的指节对泄露他心里的紧张和愤怒。

裕亲王听冷二如此说,微微怔了一怔,转而又笑道:“你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你身上有没有青龙简亲王会不亲楚?你们可是亲兄弟,你做了那下做事,承认就是了,如今你连叛国都成事实了,还在乎这一点?不就是怕简亲王爷对华堂不利么?”

冷二听得大怒,喝道:“裕亲王,你不要让我说出好听的来,到时,你再想在王嫂面前保持形像,可就难做到了,诚如你所说,我如今已是大锦的公敌,用得着再藏首畏尾,怕泄露什么秘密么?如今的我已是败露身份了,再多一两条罪状又何妨,只是堂儿那孩子,我也疼了二十几年,他确实是王兄的儿子,我又何必要胡说,能气死王兄不是更中我的心意么?你们信与不信,我身上都没有青龙,我的轩儿我都没有护过一句,何必又为一个侄子说假话?你安的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今天来,就是奉了西凉皇帝的命,来捉拿简亲王妃的,你再不走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裕亲王被冷二威协到了痛脚,还真不敢再逼冷二,不过,他好不容易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再放过?再说了,自己正好犯了事,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皇兄交待呢,能立下一功,又能缓和下与简亲王府的关系,一举几得,当然更不会袖手旁观了。

二老爷如今也是不想再拖延时间了,手一挥,伏在暗处的西凉高手便围将上来,与裕亲王所带的随从打将了起来,而二老爷却是自腰前拿出一个细弩,同时搭上了三支箭,对准了山洞里那个中年暗卫,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谁,不想死的话,就让开,今日我是非将清婉带走不可,我知道你不想清婉死,所以,那火把你还是丢了的好,不要再吓人吓已了。虽然你想救她,但再耗下去,只会让清婉送命。”说着,举弩便要射。

躲在暗处的冷华庭骤然丢出几枚钱镖,直向二老爷攻去,二老爷一直只防着裕亲王,没想到林子里还藏有别的人物,猝不及防间,右手手腕被击中,手中细弩落地,冷华庭飞身而起,直扑二老爷,此时,冷谦带着暗卫也随后赶到,一时,二老爷一方便很快处于下风之中,冷华庭心中恨急了二老爷,从方才二老爷与裕亲王的对话中,他也可以听出,当年给自己下毒之人必定是二老爷的主使,如是下手便不留情,几乎招招致命,但二老爷一身功夫炉火纯青,他虽不知道冷华庭是谁,但对手之间便认出他曾是挑断了二太太四肢脚筯的那个人,不由大喝道:“你是何人?”

冷华庭冷笑,却也不说话,只是下手更为迅捷勇猛,一副拼了命的打法,一时倒让二老爷有些手忙脚乱,急急拆招,越对招越迷惑,心下对冷华庭的身份猜测起来,猛然心中一动,不确定的说了声:“你是小庭?”

冷华庭冷笑着并不应,继续与他对招,而裕亲王此时也脱出身来,与冷华庭一起进攻二老爷,裕亲王功夫原就与二老爷旗鼓相当,这下二老爷就真的只有招架之工,全无还手之力了,此时,山下又传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二老爷感觉情况不妙,大喝一声道:“撤!”又是一颗烟雾蛋往地下一摔,地上立即升起一股白烟,二老爷如隐了形似的,骤然消失了,冷华庭大怒,寻声就追,却是被裕青王扯住道:“救王妃要紧。”

冷华庭一看天色太暗,黑夜中追人也实不妥当,而且,此山已经被团团围住,二老爷想要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便止了步子,急切地向山洞走去,但刚走到洞口处,那中年暗卫便喝道:“站住,再前进一步我便点了这引信,与王妃同归于尽。”

冷华庭这才想起自己是戴了面具的,暗卫认不出自己来,忙叫阿谦过来,阿谦见贼人都逃跑了,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来迟,请王妃责罚。”

那暗卫一见冷谦,立即便松了警剔,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往下滑去,冷华庭大惊,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扶起那暗卫,抱住他便失声哭了起来。

王妃看得莫名,忙对冷华庭道:“这孩子是谁啊,不要哭,他……他没事的。”

冷华庭抬眼殷殷地看着王妃,见王妃一切安好,心中稍安,此时,裕亲王爷也冲了进来,一把抓住王妃的手道:“清婉,跟我回京城去,这里太不安全了。”

王妃突然被他捉住了手,很是恼怒,再温柔的人也有脾气,喝道:“王爷,请放手,我可是有夫之妇。”

裕亲王捉住了就不肯放,清润的双眸浮起了一层氤氳:“清婉,你听我说,江南也不安全的,今天定然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将江南的兵马调了一大部份到来救你,那孙锦娘定然会招袭击,他们抓你,不过是个晃子,能抓了你要挟小庭两口子最好,不能成功,那边也会对孙锦娘下手,总是逃不过一个去的。清婉,你弱质女流,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徒增烦恼啊。”

“王爷,请自重!”王妃的手被裕亲王捉得紧紧的,心下大怒,一张美丽绝伦的容颜染上粉色,美目圆睁,怒视着裕亲王,但她却不知,火把的红光洒在她嗔怒的娇颜上,却是异样的美丽,原本如洁白高贵的玉兰般的神采,如今却像艳丽的玫瑰,似火一般热烈美,裕亲王不由看得痴了。

王妃好不容易挣出手来,毫不犹豫,抬掌便向他打去,清脆的巴掌声落在空寂的黑夜里,显得刺耳而响亮,裕亲王被打得一怔,眼里浮起一片伤痛:“清婉,二十几年了,你就……真的如此狠心?”

王妃被他眼里深深的伤痛给刺痛了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却是软了音劝道:“你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王爷,何必再执着少年时期的事情呢,该放下了。”

裕亲王听了冷笑着后退两步道:“放下么?你要我如何放下,当初明明你对我也有情的,难道就因为我不是铁帽子王?你们刘家也太过势利了些吧,清婉,难道他能给你的,我就不能给你么?”

冷华庭快被裕亲王的无耻给气死,刚要上前拉开王妃,身边的中年暗卫却是扯了扯他,阻止他不要冲动,冷华庭很是不解,却听那人在耳边小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人些人钻了牛角,一钻就是几十年,总要让他死了心才好啊。”

冷华庭听了觉得也对,便依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王妃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咱们各自都有了孩子,如今我是要做奶奶的人了,在小辈面前说这些事,着实没脸啊,王爷,青煜也来了,你要伤了他的心么?”

裕亲王听得一怔,回过头去,果然看到冷青裕正带了人搜上山来,回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冷华庭,很是诧异。一转眸,看到自家父亲正在与王妃四目相对着,只是父亲眼中有情,王妃眼里有怒,不由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命运还真是不公平,对我们父子都如此残忍。”

难得的,他没有过去打扰,他知道,父王想要如此亲近简亲王妃,怕是想了许多年吧,或许,王妃真能将父王劝醒也说不定呢,以后娘亲也可以少偷流些泪水了。

而冷华庭这会子又想起方才裕亲王所说的话来,调虎离山!调虎离山!太子啊太子,这一次你若连我娘子都保护不了,你这江山也别再坐下去了,亡了算了。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忧急如焚,只想快些赶回家去才好。

偏生这厢裕亲王爷还不肯罢休,王妃正无奈地劝首他道:“王爷,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无须牵挂的,都……说了,咱们两都老了,今生无缘,若是有来生,或许,清婉会选了王爷你的。”

这也算是裕亲王所能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了,殊不知,王妃这是被逼无奈,开的一个空头支票而已,今生都难以掌握,谁知下世又会如何,或者,所谓下辈子之说原就是自欺欺人的,将今生未能实现的愿望放到下辈子去,不过就是给活着的人一个念想,一个希望而已。

裕亲王脸色稍缓了些,却仍是劝道:“清婉,我……知道你为难,我不再逼你,但你听我说,真的不要去江南,那里太过危险了,跟我回京吧,我保证不再碰你一下,只是将你护送回简亲王府就好。”

冷华庭听着就不耐了,对裕亲王道:“王爷,在下记得您可是待罪之身,早就该去宗人府了才是,怎么还在大烟山境内?”

裕亲王被他问得一滞,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斥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管本王之事,本王早就料得有今日之事,只是不知道会发生在何处。”虽说是斥责,其实也是在向王妃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为何如此凑巧,要说,天下哪有那样凑巧的事情,自从上了回京的路后,他便一直注意着,如今简亲王府并不太安全,他料定王妃知道锦娘有孕后必然会下江南,算算日子,怕是就这几日会到,所以一直在路磨叽,就是想要遇上王妃,来一次偶遇,果然遇到了,而且真的救了她,不管王妃待他如何,至少多年的痴情与相思已是当面倾吐,也不枉自己相思这一场。

王妃美丽清澈地眼睛温柔地看着裕亲王,眼里流露的是淡淡的无奈和怜惜,就如同她曾千百次看着小庭一样,在她眼里,裕亲王仍是个执拗的孩子,不管过了多少年,容颜如何老去,她的眼神仍然未变,裕亲王既感动又无奈,或许在清婉眼里,自已表现得总是不成熟的吧,转眸看向那中年暗卫,赫然看到他的眼里也有一丝同情和了然,心下一震,一股怒火便往上窜,冲口说道:“你不要得意,我不会放弃的。”

中年暗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却并没说话,只是对王妃道:“累了这么些天,收拾下下山吧,孩子们正担心着呢。”

“嗯,我省得。”王妃温柔地回了一句,便又转头深深地看了裕亲王一眼,说道:“青煜那孩子,得给他找个合意的人了,你……也会有孙子的,好好享受眼前的幸福才对哦。”

裕亲王听着王妃与那暗卫之间再平淡不过的对话,话语里却流露出最真挚的情义,他听着就觉得刺耳,转头看自已儿子,竟然也是一眼的怜悯,没有困惑和愤怒,不由觉得诧异,这与青煜的个性很不相符,心下一惊,大步走向青煜:“跟父王回京。”

“不,我还有事情没做完,父王且先回去吧。”青煜淡淡地回道。

“儿子,不要觉得爹爹这样,会痛苦一辈子的。”裕亲王柔声劝道,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回去吧,爹爹给你找个秀外慧中的媳妇儿,你也给老子生个孙子吧。”

山洞里,秀姑和碧玉两个饿得两眼冒绿光,连走路都不稳了,冷华庭心下明白,定然是她们将吃食都让给了王妃和那暗卫,而护着王妃前来的简亲王府的暗卫只剩下那中年人一个了,冷谦也是在他的掩护下才得已脱身的,阿谦忙将带来的水和食物给了王妃几个,让她们吃饱一些,冷华庭见秀姑用过饭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倒是松了一口气,秀姑在锦娘心里的重量他是很清楚的,可千万不能再出了什么事才好,他的小娘子对每一个真心服侍过她的人,都怀有感激之情,这让他困惑的同时,又深深的感动,娘子说过,人,生而平等的,没有人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付出而不回报的。

裕亲王黯然地下了山,临走时还对中年暗卫道:“你……要好生保护清婉,不然,我也学了老二那样,将她劫走算了。”

中年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眼里是自信与坚定,还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气和怜悯,那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宽容,看得裕亲王落荒而逃。冷青煜还是没有跟着裕亲王回去,他和裕亲王一样的执拗,冷华庭冷冷地看着他,也如中年暗卫一样,眼里有了丝同情和怜悯,冷青煜没注意这个戴着面具暗卫的表情,他只是一个人,下了山,然后,不顾连日旅途的疲惫,打马狂奔往回赶。

冷华庭背着王妃下了山,在别人都不太注意的当口儿,又偷偷溜走,换回自己的衣服,取下面具,钻到王妃的马车里。

那名暗卫也在,正熟睡着,王妃看到冷华庭,眼里就有了泪,很是激动:“庭儿,方才……方才那个背我下山的孩子就是你对吧,你的腿……你的腿痊愈了对吧。”

冷华庭看了一眼那中年暗卫,含笑抱住王妃,凤眸中碎星闪烁,是他自己也没在意的泪珠:“娘,小庭,会保护好您的,不会再让您过以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小庭……好想你。”

他虽没有正面回答,但王妃却是明白了,她反抱住自已心爱的儿子,泪如泉涌,哽噎着道:“我就知道,锦娘那孩子是福星,她是来救赎我们简亲王府的,你爹爹当年,真是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让你……娶了一个庶女,却真是捡回一个宝回来了。”

说到锦娘,冷华庭又忧心忡忡,裕亲王的话不无可能,他真的很想赶紧将人马全都拉回去,但理智告诉他,那些人为了救王妃已经赶得太疲惫了,得让他们休整休整,他上马车也,也就是想要安慰王妃几句,自己是在马车里呆不住的。

“娘,她有五个月的身子了,小庭……把冷谦和冷逊两个留下来保护你们,我得……”冷华庭斟酌着言词,对王妃说道。

“去吧,孩子,锦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娘也不好受的,娘明白你是孝顺的好孩子,娘……不介意的。”王妃慈爱的摸着冷华庭的头,含泪说道。

冷华庭自马车上,纵身上马,回头看了王妃一眼,纵马往江华赶。

却说锦娘,自冷华庭走后,心下就觉得很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白日里起来后,便在屋里转圈儿,太子也将江南大营的所有人马全都调到了江南别院外,整个别院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好在别院是独立建着的,周边并无太多邻居,不然,如此多军人守着,不惊了百性才怪。

锦娘明知如此应该是安全了的,但心下还是不安,不知道是担心王妃还是担心冷华庭,总之是莫名的焦虑着,这一日用过早饭后,她带着四儿亲自去找太子。

太子正坐在屋里,见锦娘来了很是诧异,眼里就挟了笑意:“弟妹可是担心王妃和小庭?”

锦娘微微点头,又蹙着眉摇头,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何一向淡定从容的心会变得惶恐不安,手里绞着帕子,在想着要如何表达自己的这种心情。

太子见了倒是起了疑,心下微动,问道:“你……可是有何为难之事?”

“殿下,我总感觉心慌得很,怕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这院子里,可有暗道啥的,咱们躲进去吧。”锦娘纠结了半天,才挤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只顾着心急,却不知,这话可能产生很大的岐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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