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生病这些时日,里里外外的许多杂事都靠李妈妈忙碌。李妈妈已是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一向不理俗务的二姨娘顺利成章地从菊隐斋走出来,帮忙照顾柳氏。
在整个陈园里,柳氏最信任的人莫过于二姨娘。而且,柳氏早早就交代下去,自己养病期间,园里的一些事物,暂由二姨娘代为管理。三姨娘,五姨娘颇有微词,却又无可奈何,那六姨娘,却每日只在她的东跨院提了水袖袅袅娜娜地调弄她的身段唱腔,是个真正不理俗务的,只要不缺吃少穿,她倒也怡然自乐。
二姨娘见药还有些热,用小勺子在碗里搅了半天,又将浮面上的热气吹散。才一勺勺的喂给柳氏喝。柳氏像傻了一样,匀子伸过来,她本能地张一次嘴,这样喂了十几次。药碗空了,二姨娘将碗递给晴翠,然后技术娴熟地放好枕头,扶了柳氏躺下。叮嘱晴翠要好好服侍夫人,沐浴后莫要着凉等等,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瞧她那个殷勤劲儿,你我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除了老爷那里,我们可不会低伏做小,瞧着夫人那情形,怕过不了今年……二姨娘待她这样好,难道还以为夫人能长寿,把她们二乔带进京去,嫁给那些王孙公子不成?”五姨娘悄悄捅下三姨娘的衣袖,对她窃窃私语道。
三姨娘又做出她的招牌动作,拿了帕子,摇几下,掩了嘴笑说:“二乔今年都十五了,进京,恐怕是等不得了。她现跟夫人打得火热,恐怕是要多谋取些家私,留给她们母女以后度日的吧!”
“那怎么行,都叫她谋了去,我和四绣日后指望什么?”五姨娘怒道。恰好二姨娘已服侍柳氏睡下,回过身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五姨娘瑟缩了一下。
“夫人已经睡了,咱们还是莫在这里呱噪,以免打扰了她养病。”二姨娘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法反驭。
三位姨娘领着自己心尖上的肉各自去了。走下台阶时,二乔不禁回头张望:“姨娘我记得刚刚五妹妹也来给母亲问安了?人却去了哪里?”二姨娘回身扫一眼中堂,拉了女儿道:“你只管回你的闺房刺绣,莫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陈五可待众人去后,才从柳氏的榻后头走出来。她身子纤细,在众人掐嘴架的怕闹将起来祸及到自己,就悄悄躲到榻后的夹空里,没想到这无意一躲。却让她瞧见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二姨娘在喂柳氏喝药的时候,将自己的指甲在药碗里搅了几搅,有一种暗红色的药末自指甲中落入药碗里,然后用小勺子搅匀,再喂柳氏喝下。
自住进怡情居后,五可常去菊隐斋寻二乔玩笑,从不曾见二姨娘留长指甲,更别提将指甲涂成红色。自二姨娘过来给柳氏帮忙后,五可无意中看到她与往日的不同,便留心起来。不想今日有这样的发现。
五可和无垢每次来给柳氏问安,她都是一副哈欠连连,没睡够的样子。也曾问过李妈妈,夫人晚上睡得很深,很沉。二姨娘却总说夫人思虑过度,睡眠不足。兄妹二人就觉得这其中定有典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