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位先生,刚才和你说话的姑娘,上哪里去了?”长安走到柳贵面前,抱拳行礼。
“你们是……”柳贵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一群人,这打扮应该是婆子长随一类的人,他们问八姑娘做甚么?
被长安一提醒,方婆子立刻醒过神来,下车,朝着柳贵笑道:“先生,我们是独孤公子的下人,先生既然和顾姑娘相识,应该知道我家公子。”
“是,是,在下不但认识九殿下,还和九殿下交好。”柳贵一听说是独孤傲天的仆人,脸上顿时浮起了笑容。
“我家殿下让我们照看顾姑娘,可是顾姑娘却不让我们照顾,径自走了,若是让公子知道,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请先生告知顾姑娘往什么地方去了,必有重谢。”方婆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柳贵忙道:“顾八姑娘说,要去武安侯府,你们现在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柳贵伸手一指前方。
“她竟然真的去了武安侯府。”方婆子有些不敢相信的说着,屈膝给柳贵行了一个礼,“多谢先生。”
方婆子说着,上了马车,带着长安等人,急匆匆的朝着武安侯府的方向而去。
柳贵看着一阵风似乎的疾驰而去的人,低着头想了想,也朝着武安侯府的方向而去。
此刻坐在马车上静静的想着心事的顾夕谨,却不知道后面有人正在使劲的追赶着她。
此刻的她,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昨晚上的匆忙决定,使得很多事情,都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特别是老夫人的那一盆污水,让她的情绪烦躁到了极点。
“姑娘……”一直在关注着顾夕谨的知竹,发现了顾夕谨的不对劲,轻声安慰道,“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一些。”
顾夕谨朝着知竹感激的一笑,只是脸上全都是苦涩:“我昨儿晚上的冲动,是不是错了?”
“不,姑娘没有错,其实姑娘早就应该想法子出来了,姑娘可还记得前几日,老夫人竟然给姑娘用药,姑娘差点就……”知竹的声音顿了顿,“按着老夫人的心肠,姑娘可觉得老夫人会放过姑娘?”
知竹并不等顾夕谨回答,自顾自的继续道:“既然老夫人起了那个心思,在侯爷成亲之前,老夫人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让姑娘就范的!等那时候,姑娘再走,就来不及了。”
“知竹姐姐说的是!那老妖怪最是佛面蛇心的,虽然每日里嘴上念着佛,那心肠却比墨还黑的!”知画接口道。
顾夕谨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身:“你们说得对,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没用了!不如往前看!”
“姑娘,武安侯府到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去角门。”知竹掀起车帘,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是。”随着车夫的声音响起,马车再一次动了起来,朝着角门走去。
方婆子等人紧赶慢赶的赶到武安侯府,在武安侯府的门口,却没有发现顾夕谨的人影,顿时越发的着急起来。
长安“腾”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拽住了门房的衣襟:“你老实告诉我,姑娘可曾回府来过?”
“姑娘,什么姑娘?”门房的前襟虽然被人拽住,但是身为武安侯府的门房,还是有些胆量的,所以,还能抬起头看着长安,沉着脸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人,竟然敢在这里撒野?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长安,松手。”方婆子一见事情要糟,忙上前拉住了长安,朝着门房陪笑道,“这位小哥,我们来找贵府的八姑娘,就是原先安南侯夫人,我们刚才看见她朝着武安侯府来了,可是到了这里,我们却没有看见她,心中着急,这才冒犯了小哥,还请小哥不要生气。”
门房见方婆子低头,神情瞬间高傲起来,不屑的扫了长安一眼,用下巴点了点长安的手:“放开我!”
长安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在方婆子威逼的目光下,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恶狠狠的瞪了门房一眼。
“还请小哥告知贵妇八姑娘的下落。”方婆子的语气越发的恭敬。
门房的头抬得越发的高:“告诉你们也没关系,那个八姑娘根本没有资格从这里走,她向来是走角门的。”
“八姑娘去了角门?”方婆子试探着问道。
“我刚才看见一辆马车朝着角门去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她。”
“多谢小哥。”方婆子挺直了腰身,看了长安一眼,“走,去角门。”
“方姑姑先走。”长安弯腰送方婆子,“我有事,晚一步。”
方婆子警告的看了长安一眼,这才带着剩下人,朝着角门走去。
一行人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捶打肌肉的声音,方婆子不由得蹙了蹙眉,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往前走的脚步,不知怎么的,突然快了几步。
顾夕谨带着知竹和知画进了武安侯府,没有去拜访钱氏和顾衍生,径自朝着柳姨娘所在的院落急急的走去。
柳姨娘的院落里一片安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外面惊涛骇浪的影响,可是顾夕谨却知道这平静的模样之下,那潜伏下来的波涛,一旦发作起来,越发的骇人!
知竹上前轻轻的扣了扣门上的铁环,暗哑的声音响起,门应声从里面打开,小丫头抬头看见是顾夕谨,显然没有想到,猛地愣了一下,才似乎回过神来,忙急急的行礼:“奴婢给八姑奶奶请安。”
“起来吧,姨娘可还好?”顾夕谨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进了院子。
“姨娘还是样子,说不出好坏来。”小丫头低着头,恭敬的回答,只是这恭敬却让顾夕谨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原本缓步而走的脚,霎时间快了许多。
“娘!”顾夕谨猛地伸手撩起内室的门帘,朝着里面颤声喊了一声。
“夕谨,是你么?”屋里传来柳姨娘虚弱的声音。
听见柳姨娘的声音,顾夕谨松了一口气,脚下一慢,走了进去。
柳姨娘依旧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儿的血色,和昨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娘,你,你这是怎么了?”顾夕谨被这样的柳姨娘吓了一跳,几步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来,伸手抓住了柳姨娘的手。
柳姨娘瘦的如鸡爪一般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睁着两只浑浊的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慢慢的滑落下来:“夕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
“娘,是哪一个在你面前咬舌根了?”顾夕谨一听柳姨娘的话,自然明白这一大早就有人在柳姨娘编排她了!她就是怕这个,生怕柳姨娘听了雪上加霜,这才一定要过来探望,生怕柳姨娘出事。
“她们说得都是真的?”柳姨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手握住顾夕谨,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气,抓的顾夕谨的手腕,隐隐作痛。
“娘,这么多年来,你难道还不知道那母女两个是什么性子?她们可是恨不得女儿就这么在她们面前灰飞烟灭了,她们才开心!从她们嘴里,娘希望听见什么好话?”顾夕谨看着柳姨娘恨声道,“娘,你这么一副样子,岂不是正和她们的心意?岂不是让女儿心痛?!”
“这么说起来,你没有被休?”柳姨娘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顾夕谨听了忍不住苦笑,和离和被休有什么区别?不全都是和安明轩散伙吗?只要达到了目的,至于是怎么达到的,又有什么关系?做甚么要抓着是和离还是被休不放?!
柳姨娘见顾夕谨低着头,没有说话,顿时心中了然,猛地松开了顾夕谨的手:“那,那是被休了?”
顾夕谨看着柳姨娘的模样,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娘,是女儿自请下堂。”
“自请下堂又如何?还是被休了!”柳姨娘的脸上满是黯然,那模样竟然有一种了无生趣的意思,顾夕谨心猛地一跳,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娘,你不是让我离开安明轩,让我回大乾去找父亲吗?”顾夕谨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诧异,“不论是和离还是被休,现在我都已经离开了安明轩,可以随时随地去大乾找父亲了!”
柳姨娘看了顾夕谨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木盒子来,哆嗦着塞到顾夕谨的手上:“拿着,这些是我这些年的所有积蓄,虽然不多,只要省着一些花,也能让你过几年平安的日子,这几年来,你想法子替自己找个营生,好生过日子吧。”
柳姨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一丝一毫让顾夕谨去大乾的意思,让顾夕谨越发的奇怪起来:“娘,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大乾找父亲,在大胤找个地方住下来,过完余生?”
柳姨娘一脸心疼的看着顾夕谨:“并不是我不让你去大乾找你父亲,只是你父亲的家族是大乾的后族,当初太祖皇帝立国,曾当着天下人的面许诺,大乾的皇后必须出自纳兰家,也就是你父亲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