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目光森冷,青微头都打偏到一边去,嘴角蜿蜒着一道血迹,恨恨的盯着齐倾墨。
“谁都有资格提起鹊应,唯独你没有!”齐倾墨怒喝一声,“青微,你做什么我都不恨你,你有你的使命你的心愿,你喜欢谁也跟我没关系,甚至你要把萧天离夺走我也忍了,只怪我自己争不过你,可为什么你要害死鹊应!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错,错只错在她是你的丫头,她就该死!”
“她若该死,我便该将你送入十八层地狱!”齐倾墨几乎快要克制内心的激荡和仇恨,压抑太久的情绪就要爆发,刻骨铭心的痛让她无法自拔!
一直惊呆了站在一边的墨七口舌发干,看着眼前或许是整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两个最聪明的女人,用言语将彼此伤得体无完肤,不敢插一句多话,她甚至有些不能消化刚才的消息,这到底是多大的惊天巨网,才将两国都笼罩进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齐倾墨与青微两人,是不是翻手间已快将两个国家险入水深火热中?这些惊天秘闻每一个传出去,都会让无数人陪葬。
咽了口口水,墨七小声说:“那个,齐小姐,顾藏锋还在等着你。”
昨晚墨七去与顾藏锋长常谈半夜,顾藏锋问清楚详细了青沂皇宫内的侍卫轮值情况,有几处宫门,何处藏着暗门,宫中布局如何,详尽至极,想必便是为今日做准备,他与萧天离能在此时同心协力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也想救齐倾墨出去。
而没有殷笑闻在的新房是最好的地点和时机,所以又安排了柳安之随时准备接应,外面那场火是莫百衍的死士所放,这批死士混于宣遥国的部队中,才蒙混入宫。
而此时火已起,他们想必已准备妥当。
萧天离虽未得到齐倾墨肯定的答案,但已经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了,准备让柳安之用迷药把齐倾墨迷晕,再让墨七带她离开。
墨七也不想再多作停留,事情已经发生到她无法理解的地步,更不要提控制了,她此时甚至不知道该拿青微怎么办,但唯一的念头就只是一定要带齐倾墨离开。
“齐小姐,你想清楚,如果今日不走,以后就再也走不了了,你真的愿意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跟一个不爱的人相对到老吗?”墨七又说道。
齐倾墨恍惚间抬眼,眼神有片刻的失焦,一切都变化得太快,她全然没有做好准备接受。如今,她脑子有些糊涂,便看不太清自己的心了。
所有人都以为齐倾墨什么都不知道,其实齐倾墨心里什么都清楚,她清楚萧天离的执着与坚持,更知道顾藏锋来此是不愿看着自己真的成为殷笑闻的女人。
齐倾墨没有去阻止,或许从她内心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她甚至在隐隐期待着,期待着他们真的能水到渠成,欺骗自己是被他们掳出宫的。
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有太多结未解,她便放不下诸多怨念。
墨七看着齐倾墨发呆的样子心急火燎,劝道:“齐小姐啊,殷笑闻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对付的,你向柳安之一点点问药,以身体养毒,想过于殷笑闻身上,这方法的确隐蔽且安全,甚至百分百能成功,毕竟柳安之的医术无人能及,可是你有没有替你腹中的孩子想过?一个不慎你的孩子没了,就算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
齐倾墨一惊,双手护着小腹,快四个月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借着宽大的衣服才看不出身形来。原本想着殷笑闻既然也是害死鹊应的凶手,那势必是要杀他的,可是现在他不是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不过是孽种,就算没有了像这样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吧?”青微已经彻底疯了,不惜一切代价见缝插针地伤害着齐倾墨,她毕竟是聪明的,知道齐倾墨的死穴在哪里,拼命打击。
墨七恨恨地盯着青微,骂道:“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不待青微再破口大骂,墨七已经转身拉起齐倾墨手,就要离开。
“这孩子是太子的,是临澜国皇室血脉,你怎么可以让他流落在外,而且你又怎么能保证你以后有能力保护得他?”墨七急得只差跳脚,一手拉着齐倾墨,一手握着剑往外走着,连走还连在说:
“你一定要跟我走,就算不回临澜国,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太子和顾将军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你此时不走,他们前功尽弃不说,真的有可能葬命于此。”墨七紧张得小脸发白,如果齐倾墨真的决定不肯离开,那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的人都可能陪葬!
齐倾墨转头看了看青微,她知道以萧天离的性格,如果怀疑上了青微,绝不会让青微知道他的后手,所以青微就算向殷笑闻告密了也不可能全数知道。
那是不是说,自己如果此时离开,一切都来得及?
“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阿闻那样聪明的人,就算我的情报不准确,他也不会让你离开的,你手上的凤血环早已将你钉死在这座皇宫里!”青微连连冷笑,像一个将死的死士毫不留情的击碎着齐倾墨所有的梦想,反正将死,便也就无所畏惧。
“你别听她的,她骗你的,齐小姐快走吧!”墨七拖动着齐倾墨的步子就要带她走,却被齐倾墨猛地拉住。
“有个办法可以确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疯了不成?她的话肯定是假的啊,哪里还需要你去验证?”墨七转身看着齐倾墨一脸认真的神色,急得快要骂娘。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去了。”一个鹊应已经够了,萧天离,顾藏锋,莫百衍,墨七,谁都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齐倾墨惶然一笑,退开两步,伸出手拦住墨七:“你不要过来,我要看一看。如果可以走,我答应你一定会跟你离开的。”
墨七隐约猜到齐倾墨要做什么,却什么也做不得,更知道不可能阻止齐倾墨,急得眼中泛酸只差要哭出声来。看着齐倾墨的弱不禁风的身形,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她去牺牲,去赴死。
她啊,待人情深义重,却从来吝于说出口,情愿为天下人所不解,也不愿意多做解释。
“那你当心啊。”墨七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颤着声音轻声交代,雾气迷漫双眼,她用力忍着。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一定要让齐倾墨受这么多磨难,使她一生,从无安宁日子可过?
“会的,我会的。”
齐倾墨笑着点头,她太了解青微这样的人,她与自己何其相似?如果不是有足够的把握,她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若她料定了自己无法离开,那定是她或者殷笑闻做了什么准备,只等着将自己这群人一网打尽。
如果她就这么冲出去,说不定就真中了殷笑闻的计,全将覆没。
只见她轻闭双目,两手结印,手印繁琐复杂,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见她一双纤细的手在半空中捏出各种手印来,而每多一次手印,她手腕上的凤血环便越发红艳一分,那一滩红似血的玉,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流淌在齐倾墨的白雪皓腕上。
等到那玉的颜色太过饱满,渐渐往外四射出光芒,有如一片血雾弥漫时,齐倾墨也渐渐不堪重负,额头脸颊都滴落了冷汗。直到最后一印结成,凤血环血光大作,在空中凝成实质,宛如一块活血做成的镜子!
柳安之曾说,怀有身孕的齐倾墨绝不可以动用凤血环,就是因为会大伤元气精血,可此时的齐倾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甚至都顾不上腹中传来的一阵阵绞痛,目光定定地望着缓缓涌动的血雾。
将手腕上的凤血环用特殊的方法褪下,轻轻一抛掷入血镜中,口中默念几句话,凤血环悬于血镜中慢慢翻转,齐倾墨一把抽过墨七腰间的小刀割破手指点向凤血环,那有如鬼物的凤血环猛地停顿,发出一声嗡鸣,与齐倾墨的手指遥遥对立。
一条细若一线的血柱自齐倾墨指头疯了似地往凤血环涌去,血线越来越粗,最后竟有筷子粗细,凤血环每饮多一道血柱,颜色便越诡异鲜活一分,直到最后整只玉镯像是鲜血包裹笼罩,才渐渐停下来,而齐倾墨脸色惨白失血过多,几欲站立不稳,跄踉摔倒。
齐倾墨看了一眼青微,又继续看向凤血环,带血的手指在凤血环上颤抖着一抹,血镜中便立时显现出一副副画面来。
墨七远远地看齐倾墨,不知道那一团血雾里到底有什么,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齐倾墨用凤血环。她不知道齐倾墨预见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可是她清楚的记得,柳安之交代过,每开启一次凤血环,齐倾墨减阳寿十年。
十年,以齐倾墨的身体,能有几个十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