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离已经听过太多人说他是疯子,多到他已经懒得去辩解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不在意,这天下人会怎么看他早就不在乎,他在乎的人此时此刻躺在身后的黄土里。
待得百年之后,去到阴曹地府,见到她时不至于羞愧到无颜相对就好。
“齐倾墨,咱两换一换,你来外面,我去里面躺着怎么样?你也来试试这滋味看是不是人受的,自私自利的女人。”
他仍自在自言自语,和着满目的悲伤。
宣遥国的百姓用彻夜的欢庆告诉青沂国和临澜国的使臣,什么才是真正的狂欢,他们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对叶凌奚公主的疼爱。
大红灯笼高高挂,宣遥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酒畅饮,舞妖娆,歌尽欢,这里仿如人间天堂,拉开着盛世画卷,狂欢三日余,只见繁华胜似锦,哪有悲歌啼血泪?
而萧天离则在孤独的坟茔前枯坐三日,喃喃自语不停歇,却无人敢上前惊扰。
齐倾墨便躲了三日,绝不与萧天离相见。
瑾诺放下一白棋叹息:“他坐在那里已有三日,你当真不见?”
“不见。”齐倾墨依然摇头落下黑子,只是她眼下的乌青昭示着这三日她的夜不能寐。
瑾诺静静地望着齐倾墨,温润如玉的双眸里止不住地流露出哀伤的神色,齐倾墨,或许你不知道这几日你在梦中一遍遍唤着的是萧天离的名字吧?每日清晨你将被泪水打湿的枕头翻过来,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棋走错了。
以你的棋艺怎么会落错子呢?
“他病倒了。”瑾诺突然说。
“什么!”
哗啦一声,棋局尽毁。
瑾诺静静看着慌乱失措的齐倾墨,心脏骤然绞痛,却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夜里受了风寒,我已经找了大夫,你放心。”
“哦,那就好。”齐倾墨呆坐在榻椅上久久回不了神,手里握着一粒棋子许久也没有落下。
瑾诺接过她手中黑子放入棋盒,笑意温和:“你累了,休息吧。”
看到瑾诺走出去,齐倾墨双眼一阖,泪水潸然而下,压抑的苦声呜呜咽咽,像只小猫,寻不到回家的路,绝望而无助。
门外瑾诺一声轻笑:“两个傻子。”却有泪从眼角滴落,仅仅一滴。
菩萨一滴泪,始知为谁流?
萧天离仍然靠在齐倾墨的坟墓旁,说不尽话有多少,泪有几捧,隔着一层黄土,他不知地下那人能否听见。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满目悲伤的萧天离并未失去全部的警惕,尤其是当这人敢在齐倾墨墓前撒野的时候,萧天离几乎是立刻就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借着月光那人的身影并不容易跟丢,看其身手相当了得,在莫百衍和叶凌奚的婚事期间,萧天离就算再怎么堕落,也不能容忍有人捣乱!
“站住!”萧天离怒喝着,那人却越逃越快。
追出去约莫有半刻钟的功夫,萧天离追到一个湖边,却跟丢了黑衣人,只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孤零零的漂浮着一只小舟,舟上未点灯,看不清上面有什么。
萧天离一提气一点足,踏碎了一湖的月光如银,点点滴滴似飞星四溅,颗颗粒粒落在他的衣摆上,像是收拢着星光入怀,将要羽化承云而去,他踩落着一条银河,奔向那小舟之上。
足尖轻点,他落于小舟之上,锐利的目光借着月光横扫,一佳人身形窈窕,豁然转身,厉声喝问:“是谁?”
就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桑田与沧海来回相错几个轮回,春花与秋月相恋了几个世纪,听见了青鸟的歌声从东方唱到的西天,彩霞终于织就一件霓虹彩衣,银河里的星星重新排列了几回,相恋的鸟与鱼终于在第几个转世里相遇。
就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眼前的人,在第几百个轮回里重新相遇。
“在下萧天离,敢问姑娘芳名?”
如果这是一场梦境,萧天离便是用了最温柔的声音和温度,小心翼翼,饱含热泪,生怕跌碎,生怕惊扰,就像六岁的孩子第一次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捧在手心里,紧张却欣喜。
“公子认错人了。”齐倾墨转身欲走,却发现这里船上,满心满腹的慌乱甚至让她不敢正视萧天离,那一张,日思夜想的容颜啊。
“别走,倾墨……”萧天离只是下意识地去握住眼前人的手腕,却发现入手,那人有温度,能握住,不是一缕会被自己穿过的孤魂,甚至那温度那气息,他如此熟悉。
从指尖传来的酥麻有如电击,一直传遍四肢百骸,然后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痛与窒息同时袭来,苏醒了萧天离。
一千张一万张齐倾墨的脸从他脑海中疯狂闪过,每一张面孔上的喜怒哀乐都定格在他握住的这只纤细的手中。被欺骗被背叛的痛苦疯了似地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大脑,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可是她骗了我,她从头到尾一直在骗我!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这里疯狂叫嚣着!
“为什么要骗我?”
萧天离一点点拉着齐倾墨转过身来,仔细看着这张他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钟都会想念无数次的脸,这是他熟悉的眉目,他熟悉的鼻梁,熟悉的嘴唇,熟悉的一切。齐倾墨她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有呼吸有温度,会哭会伤心,活生生的齐倾墨,她不在那座冰冷黑暗的坟墓里,她在这里,她站在自己面前。
“齐倾墨,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齐倾墨的手骨被他握得太紧快要断掉,一脸斑驳的泪水如瀑布一般,无法断流,咬着发抖的双唇发不出一点声音,而滚烫的泪水烧得她整个人整颗心将要焚烧成灰一样疼。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齐倾墨,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死!我会死!”萧天离两手紧紧捧住齐倾墨脸,突然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带着浓浓的哭音,泪水顺着他越见冷毅的脸庞滑落。
齐倾墨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嘴唇几张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对不起。”
他曾经对不起齐倾墨那么多,终于有一天,轮到齐倾墨说这三个字,却是剜心之痛。
“你以为我会说没关系吗?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齐倾墨,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永远!”
齐倾墨,你知不知道这大半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每天过得惚惚恍恍,每天都恨不得天永远不要亮,我不敢想起关于你的任何点滴,却又疯了似地寻找着有关你的任何事物,我活得像是疯子,不,我已经是个疯子。
而你,却跟我开了天大的玩笑。
你向来最喜设局,此局设得高明,我入局成迷,不求解脱。
“我……”
齐倾墨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却被萧天离灼热的双唇覆住,霸道而狠戾的吻带着血腥的恨意,还揉杂着满腔无处可泄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如何能不高兴?只是一想到这大半年来,齐倾墨明明活着却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齐倾墨薄薄的两瓣唇让他啃咬得渗出血丝来,猩甜的味道在两人嘴齿间弥漫开来,萧天离大手一挥,齐倾墨身上的薄衫抖落入水,船上有齐倾墨平时小憩时铺的被毯,萧天离猛地推倒齐倾墨倒在毯子上,撞得她后背一片发疼,却咬着牙不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动作粗鲁又霸道,几乎是用蛮力将齐倾墨***的衣服扯开的,薄薄的亵裤直接被他一手撕碎,“嘶啦”的布帛碎裂声音不绝于耳,在寂静的湖面越发显得清晰,齐倾墨忍回眼中的热泪,两手紧握住身下的被子,瞪大着双眼不做丝毫反抗。
没有丝毫前戏和爱抚,他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挺身进入,干涸的身体像被人从中撕成两瓣,痛得齐倾墨终于忍不住低呼一声,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身子蜷缩弓起像虾一般,冷汗陡然而出。
“疼吗?你也知道什么是疼吗?”萧天离红着眼像是发了疯一下,没有半分怜惜与迟缓,宽大的双手扣住齐倾墨纤细的腰肢,抬起她两腿盘于自己腰间,不顾一切地拼命冲刺着,撞击着,每一下都直到最深处,像是要撞进齐倾墨的灵魂里,使她战栗,使她恐惧,使她疼痛。
又像是要将这几个月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痛苦尽数发泄,这一切是齐倾墨给的,他恨不得尽数还给齐倾墨,让她知道自己这些天活得有痛苦。
记不清是多少次的进出,齐倾墨已经气喘吁吁,只能被动地随着萧天离的动作摆动着,散开的长发像是一面上好的缎子铺开,银亮的月亮照在上面,甚至会反射出淡淡的光芒。有几缕纠结着冷汗蜿蜒在脸颊,弯曲成独特的形状,像是图纹,美且神秘。
忽而一行泪,无端落下,落进萧天离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