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画猛然叫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程侍卫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四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方不方便属下现在进去?”
秦依画尚未起床,身上还穿着睡衣,哪里能让程侍卫现在就进来,秋菱忙道:“等一下。”而后赶紧从榻上上来,拿了秦依画的衣物就走至床前,一面道:“小姐,也将衣服穿起来吧,让程侍卫他们进来检查一下。”
秦依画强忍住心中的快意,恨不得现在就去依书的房间看看,亲自验证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这里了。
迅速的将衣服套好,秋菱自个儿则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让程侍卫等人进来。
落禾毕竟不如程侍卫等警醒,等到秋菱将门打开,她方才堪堪走到门口。
落禾伸手将程侍卫拦下,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程侍卫见是落禾来了,便停住脚步,心里也明白落禾的意思,是怕自个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还,落禾姑娘先进去看一下,我等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落禾姑娘再唤我等进去。”
落禾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复又将房门给关上。
屋子里能被翻的地方都已是狼藉凌乱的很,落禾一进屋,目光下意识的就先往秦依画身上扫去,见她安然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又朝床上扫了一眼,也还好,并不显得如何凌乱,心里的大石方才落了地。
“四小姐,可有检查一下丢失了哪些东西?”既然确定秦依画本人无事,想来就是金银有缺了。
秦依画傲然的站在那里,一根手指绕着垂在前襟的发丝,一面道:“我哪里知道丢了哪些东西,早上还正熟睡着呢,就被秋菱的嚷嚷声给吵醒了。昨儿个我就说了,这也不知是什么偏僻的鬼地方,哪里能在这个地方落脚,现在可好,被我说中了吧。”
落禾镇定了一下心神,暗暗嘱咐自己千万不能跟秦依画置气,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秋菱道:“秋菱,你去检查一些昨日放东西的那些地方,看有什么缺失。”
秋菱哦了一声,下意识的又往秦依画看去。没有秦依画的吩咐,她哪里敢动。
秦依画见她不动,扭头喝道:“傻了不成?不是让你检查一下缺哪些东西吗?你个笨货,这种事难不成还要本小姐教你?”
秋菱被秦依画一喝,忙不迭的去翻昨儿个放东西的地方,首先翻找的自然是昨日放着装着金银包袱的两个地方。
很快翻找完毕,走至秦依画与落禾二人身前,道:“原本放在床下和床头的两个包袱都不在了,想是已经被人偷了。”
秦依画不发一言,她早知道哪里东西被拿走,秋菱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倒是落禾对秋菱的回复充满不解,连放在床头的包袱也被偷了?当下不由朝秦依画看去,再次问道:“四小姐,你,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秦依画一时对落禾的询问不解的很,挑眉问道:“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很好啊。”
说着,还在落禾面前转了几圈,意思自己真的很好,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落禾明白的事情比秦依画多,见她一脸淡然的样子,身子旋转的也很是正常,心里便打消了那份怀疑,只要小姐安好,没有任何缺失,那么失去些金银倒是无妨,王府又不缺那点儿银子。
落禾又让秋菱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除了随身带的金银首饰和银子都没了以外,并没有其他事情。
为了秦依画的名声着想,既然并无什么大的损失,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秦依画本人有没有受到伤害,这种事情传出去,难免会对秦依画的闺誉有损,还是低调处置的好。
如此,落禾心里便已是有了打算,一面让秋菱将屋子里收拾齐整,一面开了门出去,对等在外面的程侍卫等人道:“没什么事情,是秋菱做了噩梦,你们都回去吧。”
程侍卫眯了眯眼,心里已是有了数,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搞得太清楚的好,当下抱拳笑道:“既是无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对身后的几个兄弟招了招手,几个人复又下楼。
落禾站在秦依画的房门外,心里疑惑不已。
难道她晚上睡觉真的这么死?连放在床头的包袱被人拿了都不知道?
怀疑归怀疑,秦依画总归是没有理由将自个儿的包袱平白送给贼的。落禾摇了摇头,便也打算回房去。可是总觉的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待走了几步,方想起今儿早上还没有见到三小姐。虽说现在还没到起床的时间,但离得这么近,刚才隔壁几间屋子的人都被秋菱的声音给吵醒,都打开门看了一番热闹,独独依书的屋子里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就连夏荷都没有出门看上一看。
落禾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依书的屋子里出了什么事儿?
如此一想,落禾哪里还有心思再回房休息一下,当下就往天字三号房走去。
天字三号房房门紧闭,她侧耳在门上听了一会子,屋子里静的很,没有动静。
按理来说,伺候小姐的丫鬟一般起床都比较早,就算夏荷睡觉比较难吵醒,现在也该起床等着伺候依书梳洗了吧?
落禾以指在门上扣了扣,一面低声叫道:“夏荷,夏荷,你起了吗?”
屋子里没有响动,她又等了一会儿,然后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响动。
落禾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大力拍着房门,叫道:“夏荷,夏荷,夏荷,你开开门,你在不在屋子里面?”
程侍卫等人刚刚走到楼下,就听到落禾紧张的拍门声。程侍卫思索了一下,让其他的人现在下面等着,而他则独自走到了依书的门前,问落禾道:“可是三小姐这儿有什么不妥的?”
落禾惊慌失措的道:“我不知道,只是我叫了这么久,屋子里连一个答应的人都没有,我担心……我担心三小姐她……”
程侍卫镇定的朝落禾看去一眼,冷静的道:“先别着急,别自己吓自己,既是无人应答,要不我先将门撞开?”
落禾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点头道:“好吧,你将门给我撞开,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程侍卫点了点头,往后走了几步,而后猛然紧走几步,一下子撞在了门前,房门应声而开。
屋子里静悄悄的,既是房门被撞开,屋子里也没有人吭声。
落禾被这份安静吓了一跳,尤觉的这屋子里是一片死静,一时竟让她连进屋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三小姐出了事儿……
一想到当年依书不过是落了水,那些丫鬟所受到的严酷的惩罚,以及他们倍受连累的家人,落禾不由得一阵腿软。
程侍卫轻推了推落禾,低声问道:“落禾姑娘,你没事吧?是你先进去看看,还是我先进去?”
落禾忙道:“你现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就好。”
小姐的闺房岂能让男子随意进去,当然得她先进去看看,确定程侍卫等人可以进去。
待跨进房门,落禾一眼就看到正熟睡在榻上的夏荷,屋子里面是安静,但并不显得凌乱。
也许没有什么事情,落禾自我安慰道。
轻手轻脚的走至榻前,落禾摇了摇夏荷,一面唤道:“夏荷,醒醒,夏荷。”
可是,夏荷竟是左右都摇不醒,任凭她如何呼唤。
落禾心里咯噔一下,忙又走至依书的床前,打起帘子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只被子被掀开在那儿。
落禾顿时如三月天被人泼了一桶冰水,浑身颤栗哆嗦的站在那儿,嗓子眼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过了许久,方才瞪大了眼睛,高声尖叫道:“不好啦,三小姐被人掳走了。”
程侍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下子就窜了进去,一看情形,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三小姐竟然被人掳走了!
他忙走至外间的榻前,拉起沉睡中的夏荷,在她身上的几个穴位处点了几下。
果然,没一会儿后,夏荷就动了动眼皮,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一见自己竟然被程侍卫抓在手中,忙往后缩了缩,抱着身子尖叫道:“你干什么?”
程侍卫冷冷的道:“三小姐失踪了,你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响动?”
夏荷一怔,猛然往依书的床前跑去,果见床上空空如也,顿时就吓的瘫软在地,嘴里喃喃的道:“三小姐失踪了?三小姐怎么会失踪?”
落禾毕竟在蔡氏身边跟了多年,经过刚开始的慌张以后,现在已然冷静了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瘫坐在地上的夏荷拉了起来,又扶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面问道:“夏荷,你昨夜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夏荷痛苦的蜷缩在一起,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我睡觉一向是比较容易醒的,不可能三小姐被人掳走,我还不知道啊。”
通过夏荷的话,程侍卫猛然想到,莫不是被人使了迷药?
这么一想,他便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着,果然在一扇窗户的地上发现了一些烧过的灰烬。拈起一些在鼻前闻了闻,那味道正是迷香!
程侍卫站起身,对落禾道:“你不用问她了,这屋子里昨夜被人用了迷香,夏荷姑娘肯定也被迷晕了过去,所以肯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落禾松开紧抓住夏荷的手,眼珠转了几圈,却是想不出任何眉目来,“被人用了迷香,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到哪里去找三小姐?”
到此时,秦依画方才领着秋菱过了来,在门外她就听到了程侍卫的话,心里不由乐了起来,看来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真的被人除了啊,真是太好了。
若不是现在是在人前,她真是想拍掌欢呼起来。
待走进屋子,秦依画假装震惊的道:“三姐姐怎么了?”
落禾紧蹙着眉头,“昨夜三小姐的屋子里被人用了迷香,三小姐失踪了。”
秦依画浑身猛然一震,眼中沁出泪水,不敢置信的捂嘴叫道:“三姐姐失踪了?那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找啊,若是不找回三姐姐,倒是母亲责怪下来,你们谁能担当的起?”
落禾与程侍卫尽皆沉默。
不管依书能不能找回来,这一顿责罚肯定是免不了了。只不过若是真个的找不回依书,他们这辈子肯定也完了。
掌柜的此时终于姗姗来迟,拨开围观在天字三号房外地人群,兀自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怎么了?各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程侍卫一步窜至掌柜的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喝道:“怎么了?你竟然还敢问我这是怎么了?你这家黑店,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出了事儿,你担待的起吗?”
掌柜的被拎住衣领,顿时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可是看屋子里的女眷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面前的这个男子看起来又是凶神恶煞,不由摸了摸额头沁出的冷汗,讪笑着问道:“唉,您好好说话来着,您这样拎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
程侍卫猛然一甩手,一把将掌柜的推坐在地,冷声喝道:“我们家三小姐被人掳走了,”凶狠如虎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掌柜的,“你最好给我个说法,不然……”
掌柜的一吓,忙不迭的翻身站起,同样惊慌的道:“你家小姐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依画疾步走至掌柜的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面上满是愤怒,手指着掌柜的喝道:“我告诉你,你若是不将我三姐姐找回来,我就让你偿命。”
掌柜的只手捂住被打的侧脸,心里哀叹自己是走了哪门子的邪路,碰上了这些衰神。
叹了口气,掌柜的抱拳道:“既然小姐是在我们客栈失踪的,那我们客栈就有责任,诸位先等一下,待我先去查验一番,看看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人物,竟然有天大的胆子,做了这等不开眼的事儿。”
其实这方圆几十里就这一家小客栈,丢失东西的事儿常有,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的事情却不多见,他不得不上心一些。
程侍卫不经意的将腰侧的腰牌甩了甩,让那掌柜的看见,也让他对这件事上心一些。
掌柜的眼光毒辣,一下子就回味过来程侍卫的举动,再见那腰牌上赫然画着融亲王府的标识,顿时就知道,若是不将失踪的那位小姐完好无缺的找回来,他这辈子也肯定完了。
掌柜的忙不迭的出去找人,打听所有可能的线索。
秦依画再次以双手捂住脸,泣道:“三姐姐,你一定要没事儿,不然妹妹回去如何跟母亲交代啊。”
落禾走至程侍卫身边,低声问道:“程侍卫,你打算怎么办?”
程侍卫蹙了蹙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连个线索和可能怀疑的人都没有,如何下手去找?思忖了一番,道:“我看还是这样,我先派手下的人出去找,另外再赶紧派人去报官,让县衙派些人协同来找。再者也得赶紧去京师去一封信,报告这边现在的状况,也好让王爷尽快派得力的人手过来。”
落禾点了点头,赞同道:“嗯,就这样办吧,你赶紧派人出去找。信我待会儿来了,官府那边我也亲自去一趟,不然怕是他们不上心。”
程侍卫点了点头,一转身便赶紧出去,吩咐手下的人分散去寻找可能的信息。
落禾也赶忙往自己的屋中走去,尽快与京师去信。
秦依画忙拦在了落禾的面前,悲痛的泣道:“落禾,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三姐姐这一失踪,回去我可怎么跟母亲交代啊?”
看到秦依画,落禾方才想起刚才在她屋中看到的情形,也许这是同一拨人所为也不一定。
蹙了蹙眉,落禾复问道:“四小姐,你的金银首饰全被偷了?”
秦依画不知其意,便只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落禾蹙眉道:“我怀疑这是同一拨人所为,你那些金银首饰既然被他们偷了去,也许他们会拿去当铺当掉,以换取金银,若是四小姐可行,不妨带几个人,去镇中的当铺看一看。”
秦依画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还真被落禾猜到了一丝,不过只要他们没有证据,找不到人,那也对她没有影响。
如此一想,秦依画复又放下心来,那个匪徒应该没那么傻,这才没多大点的功夫,就将那些东西拿去当了吧?不过不管如何,既然落禾说了这样的话,她总是要去做的,便道:“也好,只是这边的人都被程侍卫派出去找人了,我带谁出去啊?”
落禾眉头一皱,也是,现在三小姐已经不知所踪,若是再搭上个四小姐,那可就真玩完了。
落禾思虑了一番,道:“那四小姐你还是现在客栈待着吧,等衙役来了之后,再让他们派个几人与你一同去找。”
秦依画勉强的点了点头,叹道:“也只能这个样子,也不知三姐姐现在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