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看着圆子,莫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不过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这些事并不是什么需要害羞,或是纠结的事。
她很坦诚地说:“我爹打算去一趟隆城,把阿彩那个大笨蛋抓回来。然后我就不能嫁给你啦。”
圆子抓抓脑袋,这两个消息把他给弄懵了。
分明是长兄说要去隆城,交待了他许久,为何突然变成何蓑衣啦?
等等,为什么何蓑衣要去隆城,禾苗就不能嫁他了?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禾苗在说什么呀?
圆子突然红了脸,害羞地说:“你在说什么呀?”
禾苗睁大眼睛:“你没有这样想过呀?那就最好啦,省得我为难。”
圆子急了:“什么?何苗苗,你说清楚,没头没脑的。”
禾苗道:“就是我将来要留在父母身边照顾他们,所以不能出远门,不能去京城,因此不能嫁给你。”
圆子很生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
禾苗这才觉得有点尴尬,摸摸鼻子:“哦,是哦,你没说过,是我自己多想了,别生气呀。”
不行,就是很生气,圆子噘嘴生气。
禾苗塞一颗糖过去:“吃吧,吃吧,吃了甜到心里去就高兴啦。”
圆子闷闷地吃糖,禾苗托着腮陪他。
吃完了糖,圆子就不生气了,同样托着腮陪禾苗。
禾苗说:“将来你若娶了媳妇,会来看我吗?”
圆子很认真地回答她:“恐怕很难啊,你看,我要出一次门是很难很难的。不如你来看我呀,把你爹娘弟弟一起带上,我帮你照顾他们,我父皇和母后也会一起帮忙的,还有阿瑄呢。”
禾苗使劲拍脑袋:“是哦,我怎么没想到?你真聪明。”
圆子得意的笑。
解决完这个难题,禾苗摸出一截红绳,高高兴兴地和圆子翻绳玩。
何蓑衣做完不可描述的事情,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伸个懒腰,出门去找又又摊牌并作安排。
然而转眼又看到两个小鬼肩并肩坐在台阶上翻绳玩,两个人都是唇角含笑,时不时地对视一眼,显得十分有默契。
他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臭丫头,说好的要留在家里照顾爹娘,不出远门,不去京城,不嫁圆子的呢?转眼就叛变了。
这会儿难道不应该是坐在台阶上抽抽搭搭的哭,因为舍不得爹爹去冒险,心里替爹爹担心才对嘛?
为什么竟然是开开心心地坐着玩?
何蓑衣臭着脸过去:“在玩什么呢?”
禾苗一点心虚都没有,反而很开心:“爹爹,您别担心,将来我们可以全家都搬去京城住,圆子可以帮忙照顾你们。”
何蓑衣气了个倒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圆子:“真的吗?”
圆子一脸忧愁,和他讲正事:“伯父要去隆城吗?”
“小孩子别多问。”何蓑衣生气。
他和圆子谈正事的时候,圆子要和他讲闲事;他和圆子讲闲事的时候,圆子和他谈正事。
故意的吧?这小子,比他爹和娘都要奸!
圆子严肃脸:“为什么不能问呢?我担心伯父,也担心兄长。”
何蓑衣决定为难一下他:“但总要让一个人去办这件事的,不是我就是你兄长,你觉得谁去比较好?”
圆子举重若轻:“我去。”
“噗……”偷听的白洛洛忍不住笑喷了。
何蓑衣瞪了白洛洛一眼,实在是忍不下去,开始无情地嘲讽圆子:“唔,殿下去的话,的确是不错的,出人意料,没人会想到,真被发现了,跑也跑得快。”
禾苗不能懂:“怎么跑得快?”
何蓑衣似笑非笑:“因为圆润,所以跑得快。”
圆子叫圆子,不是白叫的,他从小就长得比较圆润,一直到现在,也还是一个漂亮的小胖子。
他懂得何蓑衣的意思,不是跑得快,而是因为圆润所以跑得快。
禾苗想不到她爹如此恶毒地踩人痛脚,赞同地说:“那是,他跑得挺快的,我都不是他对手。”
圆子翻个白眼,冲着何蓑衣的:“伯父是在嘲笑我吗?”
何蓑衣毫不否认:“是呀,你太胖了,你父皇和母后没有让你减肥吗?”
禾苗终于意识到了,体贴地把圆子的手牵住,坚决反对邪恶势力,保护她的好朋友:“爹爹,您太过分啦,圆子哪有太胖了,只是有一点点胖啦,又不难看,瞧着正好。”
圆子骄傲地挺了挺他的小圆肚子,表示自己一点没问题,胖得刚好。
何蓑衣的眼睛喷了火,恨不得就此把这碍眼的小子给烤熟了。
“爹,你别瞪人!”禾苗和圆子解释:“别理他,他每次要出门,都会心烦意乱,无事生非。我娘说那是舍不得我们,亲一下就好了。爹,你过来。”
何蓑衣板着脸:“干嘛?”
禾苗笑着朝他招手,等他走近,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软软甜甜地看着他笑。
何蓑衣心里的怒火被浇灭了大半,“哼”了一声,丢下这两个让人生气的小鬼头,去找又又商量了。
然而,又又已经悄悄带着人出了门。
他生气地跑回来找圆子的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兄长出了门?”
圆子眨巴眼:“你没给我机会呀,上来你就嫌我胖。而且长兄也没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出门。他走了吗?”
圆子后知后觉地追出去,被何蓑衣一把拽住:“你想嚷嚷给靖中人知道吗?”
圆子红着眼睛,瘪着嘴,忍着没掉泪。
想到高兴事欢喜玩乐,说到伤心事立刻就能哭出来。
何蓑衣这会儿才觉得他真是一个小孩子,让他坐下:“告诉我你长兄都交待了你些什么。”
圆子一五一十地把又又交待的事情说了,郑重地给何蓑衣行大礼:“长兄说,莲峰的安危,以及此事是否能成,全靠师伯您了。”
何蓑衣坦然受了他的大礼,严肃地道:“把这几个人全数召集到大厅里,我有事要安排。”
圆子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孩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