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圆子去了隔壁。
将军府的下人把他领进偏院。
萧杨独自在那里守着那条狗,那条狗犯了药瘾,惨不忍睹,这导致萧杨的心情非常糟糕,延展到很多问题上去。
圆子低声道:“昨儿求回来的那个药如何?”
萧杨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不过想来,张神医既然治好了皇长女的乳母,应是有一套办法的。”
没错,昨天他去那个地方,就是因为听说那里住着一个姓张的神医,对治疗脑内淤血很有办法,曾经治好过皇长女乳母的病。
他想投靠皇长女,拥护皇长女登位,却怕贸然前去不被接受,因此也想从这个方面入手。
可惜没见着皇长女,皇长女府上的长史语焉不详,也不说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人。
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不确定,感觉前途非常渺茫。
圆子很有条理地分析并安慰了萧杨一通,和他商量搬家的事:“我下午就要搬到昭王府去了,兄长可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萧杨盯着圆子不出声,他始终觉得这样出色的人去伺奉魏紫昭,实在是太过糟蹋自己。
不过想到魏紫昭的难以对付,他又觉得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他终究没有再劝圆子改变主意,只道:“你小心些,不要激怒她,保全自己。”
外间传来响动,下人来报:“老夫人要出门了。”
萧杨就让圆子陪他:“我娘要去双龙寺上香许愿,我们送送她。”
萧老夫人看到圆子总是很高兴:“好孩子,我给你求一个姻缘签吧。”
圆子也很高兴:“那谢谢您啦。”
他俩说话的时候,萧杨就在一旁安排手下的人护送、照顾好萧老夫人。
近年来萧家事多,萧老夫人便茹了素,时常去佛寺上香许愿,求的是平安顺遂,通常去了都要住上好几天才回来。
早年萧杨并不在意,近来他只剩下寥寥几个亲人,却是非常珍惜在意了。
相比他的小心,萧老夫人不以为意:“多此一举!难道郦国人还能潜藏在路上不成?”
圆子心说,潜藏在路上倒是没有的,不过就在你身边。
彬彬有礼地送走了萧老夫人,他便告辞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前往昭王府。
同一时间,禾苗悄悄溜到昭王府,大摇大摆地住进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这里已经沦为“鬼屋”,被人嫉妒杀死的年轻男人冤魂不散,经常来搞事,好几个人都曾经看到过鬼影,没人敢来。
禾苗躺在那张许久无人睡过的床上,有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窗外传来顾舟的声音:“七郎,不要挑拣地方赌气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伤养好,先活下来”
原来是七郎失势,下人把他和顾舟赶到这里来住了,明摆着是要踩他们。
禾苗趴在窗口看热闹,顾舟还是那副小眼聚光的样子,七郎却是惨透了,脸上缠着绷带,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青肿不堪,路都走不动,整个人挂在顾舟身上,有气无力。
七郎哭起来:“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他们恨透了我和你,很快就会动手害死你的,我反正已经废了,死了也就死了,你好生生的,犯不着为了我葬送在这里,我在外头藏得有些钱财,你去拿了逃走。”
顾舟好脾气地哄他,表情非常复杂,别有目的留在对方身边,却得了对方真心的照顾,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禾苗看着看着就笑了,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
看来这细作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七郎虽然倒霉坏了脸,但看来只要不出大意外的话,顾舟是会照顾他一辈子了。
顾舟好说歹说,把痛哭流涕的七郎哄进了另一间屋子,进进出出地张罗吃食,打扫卫生。
禾苗退回去等着,直到午后,顾舟才偷溜进来,和她说起百尺:“那个家伙可恶毒了,你是没见着,心狠手辣,世间少见,然而魏紫昭很喜欢。”
百尺替魏紫昭挡刀,伤的地方很巧妙,看着流了很多血,却不是要害。
魏紫昭因此对他另眼相看,不但亲自过问他的伤势和用药,还让他住进了她的屋子。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包括此前最受宠爱的七郎也不曾得过此种恩宠。
七郎嫉妒疯了,觉得百尺威胁太大,就设了个圈套给百尺钻,想要除掉百尺,哪知百尺远比他狠辣得多,直接把他毁了。
顾舟长吁短叹:“我第一眼见到那个家伙,就知道七郎不是他的对手,千叮万嘱的,就是离开了一会儿,就被毁掉了,气死我了。”
不过,有关百尺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获得魏紫昭独宠的内幕倒是传了些出来,据说百尺能替魏紫昭缓解疼痛。
魏紫昭之前受过重创,很多骨骼都碎过,愈合得不好,每逢天气变化就会疼得很厉害,看过很多大夫却没什么作用。
百尺缓解了她的痛苦,她当然要顺着他。
禾苗不记得百尺有这种手到病除的能力,她歪着头想了许久,隐约要抓住了,却又想不起来关键点。
索性放下,和顾舟小声商讨起晚上的事。
外间传来一阵嘈杂声,顾舟停下来:“大概是他来了,我去看看。”
禾苗也悄悄跟去看热闹。
圆子身着玄色的织锦长袍,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行动之间,金色的花纹流水般隐隐晃动,令他整个人显得尊贵威严极了。
这种贵气,是昭王府中所有人都不能及的,浑然天成,震慑了一群充满嫉妒的男人,这群男人的眼里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弄死圆子。
禾苗却觉得怪怪的,虽然圆子同样也很有气度很贵气,但并不是这样的。
突然她明白过来,圆子这是在模仿皇帝陛下,而七郎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这群男人中,他最像她爹的私生子。
禾苗正想着,就见圆子若有似无地往她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她立刻知道自己暴露了,赶紧跑回去藏起来,生怕被其他人发现,坏了计划。
入夜,昭王府华灯璀璨。
魏紫昭终于从宫中回来,心情不好也不坏的样子,管事上前禀告:“刘爵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