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事老宋家一点儿也不关心。
他们这会儿正忙着上菜呢。
狗哥他们十一个人凑了一桌，七表爷正经做了个四菜一汤，朴实无华的不锈钢大铁盆上上去，这个菜真的一点显不出格调来。
但——
谁要格调啊？
大伙儿能忍到菜上齐了，宋檀他们那一桌开吃了再动筷子，已经是毕生道德与礼貌的体现了。谁知这边才动筷子正被嘴里的菜迷的晕头转向，就听放在廊下的笔记本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张燕平茫然捧着碗：“这两天也没卖东西谁又后台发消息咨询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决定：“不管它，先吃饭。”
毕竟一般来讲一连串有这么多条提示音的后台消息，对方必定也相当难缠。就像他们家的东西明明这么好，有些人抢到了还要唧唧歪歪一堆差评，然后要求退款或者红包买好评的。
对付这种人，他压根儿就不惯着，直接禁言拉黑一条龙。
如今也是！
这熟悉的连环消息，张燕平已经预感好待会儿需要费一番功夫了，干脆连刨两口饭压压惊，顺带听着狗哥带着的那群人正欢天喜地：
“这个米饭怎么这么好吃啊！比我亲戚家吃的正宗五常还好吃！”
“是真的！这个米饭没有菜我都能吃两三碗——哎哎哎，我说的是假如！现在是不是有菜呢你夹那么多干嘛？给我分点儿……”
“狗哥！你真不够意思，有这样的好地方，硬是藏着掖着这么久才说。”
“拉倒吧！你们这顿饭靠着谁的面子？还不是狗哥我的？换你们来，直接山上食堂一顿打发了。”
“狗哥你问问，他们家的菜呀什么的真的不卖吗？咱给钱爽快不叽叽歪歪还不还价啊！”
旁边就有人冷笑一声：“还价？直播没看吗？但凡这东西有还价的机会，哪里还轮得到你？”
“就是啊！狗哥你给问问，今年这茶叶还卖不卖了？能不能给我整几斤？”
“几斤？”小孙哥翻了个白眼儿。
“就这个茶叶，你们打听打听，市场价超30万的，有价无市。”
他知道，30万这群人里还真有人出得起。但问题是，就不卖啊！小孙哥自己想买，还得厚着脸皮找张燕平蹭个一斤8两的……
啧，这消息可不能说出去了，不然自己以后怕就没得安宁了。
正热热闹闹边吃边聊，边往腮帮子里填，却听张燕平的手机又响了。
一看号码归属地，他瞬间乐了：“哟，这回骚扰电话不是沿海了，改边疆了！”希奇完之后毫不犹豫的挂掉，这回连手机都震动起来显然也有一连串的消息正发过来。
张燕平：……要不是这样好吃的饭已经吃了一年了，这会儿真的杀人的心都有。
但此刻，他一边小心挑着鱼刺，一边又打开手机，片刻后，人呆住了。
随后，他把手机递给宋檀。
宋檀碗里刚多出来一条剃了刺的鲤鱼，七表爷今天废了一番功夫来做，那叫一个香啊！
鱼头鱼鳍都被陆川挑的干干净净，鱼刺……说实在话，没干净，但刺最多的地方都在陆川碗里呢！她很满意！
再一看手机，人也愣住了。
“怎么了？”陆川问道。
宋檀想了想，总结一下语言：“那个，边疆军方的人跟我联系，想要统一收购咱家的艾草。说用来洗澡，驱蚊效果很好。”
“哎哟！”乌兰瞬间心疼了：“站岗的时候用是不？我都在颤音上看到了，那蚊子隔着纱网趴的密密麻麻，这要是叮上了简直能要人命！”
她跟宋檀商量：“那……咱卖吗？”
老实说，出于普通的老百姓心理，能跟官方合作自然是乐意的——对方不拖欠的话。
但问题是……
张燕平紧张起来：“檀檀，你要卖的话好歹留一分地，郭冬说夏天搓艾条呢！那个治病真有效果。”
“不是卖不卖的问题，”宋檀说道：“是卖了也不够的问题。”
她不知道边疆到底有多少人，最艰苦的哨所又有多少。但全国这么大，正在忍耐艰苦环境的也不只是他们，到时候兄弟单位一通气儿，肯定也都要找过来。
而他们今年总共也才种了一两百亩的艾草，就个人来看已经是多到不可思议。但对于远方的需求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这倒是。
总不能家里千八百亩的地全部种这个吧？都种上也不够啊！人家专业的艾草基地都多大面积了？
宋檀纠结起来。
倒是陆川想了想，突然说道：“可能……一开始要不了那么多量。”
比起老宋家人，显然他更懂风花雪月，此刻就说：“艾草……其实跟茶叶很像。你们家喝茶喝剩的茶叶用来做什么？”
茶叶……
老宋家人难得脸红：他们泡茶那能叫茶叶吗？再往大桶里边儿一放，每天残渣都倒猪食桶里了。
陆川显然也反应过来，此刻若无其事道：“之前在帝都时寄给我的那些茶叶，因为实在很香，喝剩的茶叶我也不舍得扔，所以都收集起来，烘干磨碎后做成线香了。”
老宋家人目瞪口呆。
怎么人家的生活这么精致呢？喝个茶叶还能搓出一根茶香来？
而陆川不知大家的唏嘘，还在解释说：“因为加了许多配料的缘故，这线香的香气当然不如茶叶刚泡好时那样好闻，但，提神的效果照样有。”
所以……
他补充道：“你刚刚说的那边用艾草茶洗澡，我觉得可能有些浪费了。”
除非他们定期煮水然后集中泡澡，不然都做不到最大程度利用和节省。但这个在那边显然一点儿都不现实。
那么……
“有没有考虑过让他们耐心等等？等到端午艾草效果最好的时候做成艾条，不分枝叶茎杆，就做粗糙一点的。”
“等送到他们手上，直接在密闭空间里点燃，需要站岗执勤的人进里面站一站，站不住了就出来。最主要的是，衣服可以放在里面熏。”
“每次十分钟，前期用到的岗哨不多的话，你山上种的这些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