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临了都要成亲了，你个死丫头就算心里头不乐意，明个儿也得老老实实上花轿！”
听到莫千蕊忽的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莫家阿奶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不其然的想起了当年莫千蕊执拗得抗婚这事儿，顿时，莫家阿奶暴怒了。
“别别，阿奶呀，您放心吧，我嫁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还反悔？”
万花郡外城的点子铺子后院里头，莫千蕊缩着脖子讨饶。
别怪她怂，实在是因为莫家阿奶的气势太足了。
莫千蕊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敢说不乐意的话，莫家阿奶真的能一巴掌下来拍得她屎尿横流！
“哼，你晓得就好！”
“阿奶，明个儿我肯定嫁，我这要说的是旁的事儿。”仔细的观察了莫家阿奶一番，见莫家阿奶面上的怒气消下去了，莫千蕊才长出了一口气。
还真别说，她的确是有正事儿要跟莫家阿奶说。
这事儿，跟莫家小姑姑有关。
其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莫千蕊都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缺点。她这人，记事也好记人也罢，都是挑着的。
简单地说，就是她愿意用心记了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成千上个的菜谱，她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可要是她不乐意了，或者是某些在她看来不怎么重要的人或者事儿，那就不好意思了。
偏生，莫家小姑姑就属于后者。
将当初在崇明郡看到了如同疯子般的莫家小姑姑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莫家阿奶，莫千蕊面上格外的心虚。
“……阿奶，这事儿不怨我，就怨那什么段家和汪家。要不是他们搞出了那么多的事儿来，我也不至于将小姑姑那事儿完全抛到了脑后。啊呀，晏岫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上回他派人去寻他婶娘和小堂弟，那会儿就该顺道将小姑姑也一道儿提溜回来。”
莫家阿奶面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听着莫千蕊后头那话，猛地抬起头来。
“瞎说个啥呢！你小姑姑……那就是自己作的！哼，将她接回来，就她那张臭嘴，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二山子呢！”
“啊？”
“啊什么啊！你说你在崇明郡弄个小院子让她落脚？我看挺好的。”
“阿奶，您的意思是……”
“先别管她，就这么着好了。等办完了你的亲事，你们不是还要北上去京都郡吗？到时候，要是路过崇明郡，再让人将她捎回来好了。反正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不急。”
莫千蕊无语的看着莫家阿奶，好吧，人家当亲娘的都不着急，她这个当侄女的……急什么呀！
不过，那句笑话二山子又是什么意思？
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莫千蕊很容易的得到了莫家阿奶的白眼若干枚。
“你个死丫头白生了一副聪明相儿。你小姑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还能不晓得？哼，我跟你这么说吧，全家里头，她最讨厌的人不是你和二丫，也不是你阿爹阿娘，更不是我，而是你小叔叔！”
莫千蕊彻底茫然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莫千蕊跟莫家小姑姑打过的交道也真心不算多。
满打满算也就是当初杨柳村莫家大院还未着火的时候，跟她相处了几日。再么就是，之后一家人搬到了明月镇上，莫家小姑姑从绿萝镇搬过来住了一些日子。顶多再算上莫家小姑姑怀孕又打掉孩子的那个月。
总之，在莫千蕊的心目中，莫家小姑姑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祸害，外加很讨厌自己。
可莫家阿奶却说，在整个莫家里头，小姑姑最讨厌的人却是小叔叔？
这简直不敢想象。
“行了行了，明个儿你就要嫁人了，有这个工夫好好歇着不成吗？记住了，从明个儿开始，你就不是我老莫家的人了，你是唐家的少奶奶，没事儿少惦记娘家也别老回来。至于你小姑姑……你管她去死！”
莫千蕊默默的伸手抹了一把脸。
好吧，在出嫁之前，再被莫家阿奶的口水洗一次脸，也算是一个难忘的回忆。
一夜无话。
……
第二日，天还未亮，莫千蕊就被莫家阿奶那嘹亮的大嗓门吼了起来。还真别说，万花郡里虽然没有养鸡的，可莫家阿奶那嗓门，比公鸡报晓来得更为可靠，也更加恐怖。
瞬间清醒了的莫千蕊，赶紧快手快脚的收拾好自己。
不过，今个儿她只是穿了白色的褒衣，旁的就没有她的事儿了。
虽说成亲是一件很繁琐的事儿，可作为新嫁娘，莫千蕊今个儿只有一个任务。
任人摆布！
嫁衣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当然不是由莫千蕊亲手绣的。就她那手艺，钉个扣子缝个沙包还勉强可以，连绣荷包都太难为她了，更别说这超高难度的嫁衣了。
毫不客气的说，要莫千蕊亲自绣个嫁衣出来，或者逼着她穿自己修的嫁衣，她宁愿终身不嫁！
人呢，一定要有自知之明。
好在唐晏岫相当清楚莫千蕊的底细，也许搁在上辈子，莫千蕊属于难得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里家外一把抓的贤妻良母。可搁在这辈子，那就啥都不是了。
因而，嫁衣是唐晏岫让李大掌柜帮着高价求购的。
李大掌柜哭得一脸血啊！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娶儿媳妇，连嫁衣都是当公爹的准备的。虽说满腹的怨念，不过最终李大掌柜还是将嫁衣准备好了，只是在交给莫家阿爹时候，李大掌柜眼睛都是绿的。
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地上，莫千蕊一面任由莫家阿奶和阿娘，以及几个丫鬟婆子一道儿帮自己收拾，一面想起这嫁衣的来由，心情格外的好。
“笑笑笑！新嫁娘出门是要哭的！你等着，这会儿你笑个够，回头上花轿了，你要哭不出来，我一巴掌下去……”
“那我就直接嗝屁了！”莫千蕊瞬间收起了笑容，哭丧着脸看着莫家阿奶，“阿奶，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您一瞪眼，我立刻哭出来！”
虽然莫千蕊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上花轿就一定要哭，不过她是不敢跟莫家阿奶叫板的。
哭就哭呗，哪怕到时候哭不出来，拿空间里的辣椒酱一闻，相信眼泪也就出来了。
“哼！老实点儿！”
看到莫千蕊终于不笑了，也特别配合着让穿衣、上妆，莫家阿奶终于满意了。不过，旋即她又开始瞪眼了，却不是因为莫千蕊，而是看到了窜进窜出的二丫。
“莫二丫你个又丑又笨又馋的小丫头片子！你搁这儿晃悠个啥劲儿呢？滚滚滚，哪儿凉快歇哪儿去，别站在这儿碍我的眼！”
二丫的小破胆儿，还不如莫千蕊呢。
当下，脖子一缩小腿儿一蹬，瞬间就没了踪影。
而这时，莫家阿爹也走了过来：“我说阿娘呀，你这是干啥呢？舍不得大丫头您就直接说，犯得着一个个骂过去吗？这大丫头嫁得不是挺好的，晏岫那孩子你也满意，就算成亲以后要回趟老家，可晏岫跟我说了，明年年初肯定回来了。”
听到莫家阿爹话，莫千蕊悚然一惊，诧异的看向莫家阿奶。
凭良心说，她真没看出莫家阿奶这是在舍不得她。
“瞎嚷嚷啥呢？我……我怎么舍不得了？”莫家阿奶狠狠的瞪眼，那架势简直就快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可惜，莫家阿爹平素虽然挺怂的，今个儿却仿佛突然硬气起来了。丝毫不惧怕不说，还梗着脖子跟莫家阿奶叫板：“你嘴硬个啥？昨个儿夜里头，是谁在屋里偷偷抹眼泪的？舍不得就直说，没啥好丢脸的，我这……”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莫家阿爹的话还没说完，莫家阿奶就狂暴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注视下，俩亲母子直接就在后院这边上演了全武行。
准确的说，应该是莫家阿爹逃，莫家阿奶追，并非俩人真正的杠上了。
只是这一幕落在了莫千蕊的心目中就不是个滋味了。
若是方才莫家阿奶一口承认了，她或许还不会搁在心里。可问题是，莫家阿奶她否认了！
这叫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
啧啧，真看不出来，原来没有被她当做真正至亲，平素又总是对她各种羞辱的莫家阿奶，居然对她是真爱啊！
许是见到了莫千蕊面上唏嘘不已的表情，莫家阿娘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大丫头，别看你阿奶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她其实是真的心疼你。咱们家呀，估计撇开二山子，你阿奶最在乎的就是你了。别看这些日子忙活你的事儿，她连狗蛋儿都不稀罕了吗？往后呀，你记得多回娘家看看，反正晏岫也是个善心的，只要他没有不乐意，多回娘家也没啥。”
莫千蕊闻言，很是怔了怔。
昨个儿，莫家阿奶还叮嘱她，没事儿少惦记娘家别老回来。这话儿听着是有些让人心里头不舒坦，可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莫家阿奶担心她总往娘家跑，会惹得夫家那头不乐意吗？
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时，莫千蕊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阿娘，放心吧。我知晓阿奶心疼我，当然，你和阿爹也是最疼我的。至于晏岫，他那人的性子你们还不知晓吗？等明年从京都郡回来以后，我隔三差五的就回来，到时候只怕阿奶还恼我。”
“好好，大丫头，只要你过得好，我和你阿爹阿奶心里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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