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老三有些迟疑,本来老爸那么容易就同意撤出向东街已经让他感到惊讶,现在还主动要放人给他,反倒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合计啥啊,你自己的人你不会不要吧,我可不想给你养着,听说里面还有你一个结拜兄弟呢袄。”老爸打了个哈欠说。
“我待会儿跟你去……”金老三闷声说,老爸却轻蔑一笑说道:“这点儿破事儿你还得等你二哥开口呗?费劲!”
“走,我跟你去!”金老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金老二见状刚想阻拦,他却有些不悦的说:“二哥,这事儿我自己能处理,你就跟他们研究咋分咱爸留下来的生意吧!”
“老三,你说话注意点儿,大家都是自己人啊!”金老二提醒道,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在众人面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然后他又问准备离开的老爸:“天宇哥,你说话能算数不啊?可别走出这门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毕竟今天没有上面的人在场,你忽悠大家可就不合适了。”
“你怕啥,我他妈就在马路对面,你们这么多人随时去找我呗!”老爸不耐烦的说。
“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也知道天宇哥不是说话不算的人,何况咱这么多人都听见你红口白牙说的了,你别往心里去啊!”金老二假惺惺的说着,掩盖不住得意之情,其他人也都在为能分到向东街这块大蛋糕而暗暗窃喜着。
老爸也懒得再理他们,招呼金老三跟他一起走,见金老三多少有些疑虑和迟疑,老爸竟然对我说道:“去,上你三叔身边走,让他拉着你!”
听到这话我差点吓了一跳,毕竟我现在身份太敏感,老爸居然让我如此接近一个长乐街党羽中的代表人物,这不是开玩笑吧?可老爸还挺认真,并且也没什么担心的意思,我只能壮着胆子,紧握出汗的手心走到了金老三身边,作为一个暂时的“人质”。
金老三也没客气,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跟着老爸向门外走去,身后的饭店里已经传来了欢声笑语,金老二和一些人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老爸离开,被老爸压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有一次可以让老爸服软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对他们来说都称得上是一次大翻身,而在我看来他们就是狗仗人势的小人得了志。
见老爸走了出来,路对面的耗子几个人就迎了上来,金老三的几个手下也一起跟了过来,见到金老三和老爸并排走着还紧紧拉住我,耗子几个人马上就紧张起来,疑惑的看向老爸。
“走,咱边走边唠。”老爸不以为意的说,也没理会早就吓出了一头白毛汗的我,任凭金老三控制着我的自由,他的几个手下也将我和他围了起来,这让我更是慌乱不已。
“你不能大海了袄?”刚走几步金老三忽然奇怪的问,老爸转头看了看,抱怨道:“这逼是不是掉厕所里了啊,真他妈烦人,不等他了,让他一会儿撵吧!”说完就继续朝前走去,还和金老三谈笑风生起来,我这才感觉到,其实金老三的紧张程度不亚于我,因为他拉着我的那只手,手心里也是湿漉漉的,胳膊也有点僵硬。
“老三啊,这么多年你们哥几个不是一直都想回向东街掌权嘛,现在人是回来了,可一下涌进来那么多人,你啥心情啊?”老爸逗趣似的问。
金老三眉头皱了下,故作镇定的闷声说:“这都是暂时的,向东街早晚还是咱们的……”
“诶,要我说这样还不像过去似的让聂猛占着呢,好歹他也是你们妹夫,而且他确实把向东街打理的挺立整,也算没白瞎你们爸的心血,咋地也要比一群牛鬼蛇神都进来把向东街弄得乌烟瘴气好吧。”老爸说着还惋惜的摇摇头。
“我都说了,这是暂时的……”金老三有些烦躁起来,好像对金老二的决定并不太满意,但还是有些气恼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们跟老孟家对着干,还牵连了大家伙儿!聂猛那逼也是你废的,向东街乱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
“这事儿你可不能全怪我啊。”老爸笑道:“谁让你们听老孟家的了,要是我没猜错,肯定是他们叫你二哥拿向东街来做条件,让那些家伙跟着你们一起和我作对的吧。”
“跟你有啥关系……”金老三沉声说,但似乎却被老爸一语道破了天机,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老爸轻笑着耸耸肩,却不再跟他说话,而是转向我说:“没事儿,你三叔人挺好的,你不用害怕!”
“嗯,看出来了……”我苦着脸应道,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装出不害怕的样子,因为我总觉着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老爸好像早就有了什么特别的计划。
我们这群人越走越远,可海子叔还没赶上,这让我不免有些担心,快走到街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向饭店的方向,那帮人好像还在饭店里,估计此时肯定正在兴高采烈的商量着这么分向东街,并且嘲笑一番老爸的软弱。
气恼的看了两眼刚转回头,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那声音响彻天际,震得人耳朵发麻嗡嗡作响,停在街上的所有车也是警报大作,我从路边一辆车窗反光上分明看见了身后远处火光冲天,背后也微微有种热浪袭来的错觉。
我们这群人和街里街外所有人全都看向突然发生爆炸的方向,每个人都是一脸错愕,除了老爸之外……
熊熊火焰在燃烧,偶尔还会传出爆炸声,我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越看越觉得爆炸地应该是刚才出来的饭店方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一场爆炸。
远处的街道上有人在拼命奔跑、逃散着,纷纷远离那发生爆炸的地点,大人小孩哭喊声不断,而站在较远位置的人也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儿的连天火光。在大火中,我隐约似乎看见有几个燃烧的物体在事发地乱转,直觉告诉我那很可能是着了火的人,这么一想让我忍不住惊恐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如此骇人听闻的场面,即便我站的距离其实很远。
“我操!”金老三愣了好久突然失声叫道,也顾不上许多一下就松开了我,带人朝着发生爆炸的饭店没命似的冲了过去,嘴里还喊着二哥。
耗子赶忙把我拉到了身边,我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但也不敢再去看那个方向一眼,张大嘴巴转头看向了老爸。可这么一看,却让我无比胆寒起来,因为此时在我眼前的老爸眼眸里还映着远处的火光,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反而透着一股冷酷和残忍,我觉得他好像正在笑,笑得是那么无情,宛如一个嗜血的恶魔。
海子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上去还满头大汗不停喘着粗气,本来我还在为他死里逃生感到庆幸,可当我发现他和老爸相视一笑的时候,我觉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可却不敢往深去想,因为我实在是不敢接受一些事情,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你这尿撒的时间够长的了。”老爸面对微笑的说,眼睛却还看着远方的大火。
海子叔喘了两口,边伸手朝老爸示意要烟边说:“诶我操,累死我了……”
“这下你吃饱了吧?”老爸话有所指的问道,把海子叔把烟点燃。
“饱,太他妈饱了,差点给我撑死!”海子叔心有余悸的说着,也转头看向了大火,好像在欣赏着一副杰作,“这火着的挺旺啊,也不知道出啥事儿了。”
老爸却若无其事的说:“我看应该是意外事故吧,煤气罐爆炸啥的,现在不少饭店消防安全啥的都不过关啊!回去之后我得好好检查下咱们的饭店,要不然可太危险了。”
意外事故?真是这样吗?为什么连我都听了都不敢相信呢?想起刚才活生生的一群人,经此一劫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丢掉了多少条性命,莫名的恐惧和哀伤让我有些呼吸困难,即便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心里都恨到觉得他们那些人该死,可这样残酷的事情真发生了,我还是没法平静面对。
老爸带着人站在街口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依然在观望着火情,好像在看戏一般,我很想求他快点带我离开这里,我现在觉着这整条街都是地狱一般了,尤其是一些人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老爸他们,好像都认定老爸就是凶手,那眼神让我都难以忍受,我不明白老爸为什么还会如此的无所谓,他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不知道从何处已经传来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刺耳叫声,老爸看了看时间,对耗子吩咐道:“让火再烧会儿,等过个十分八分再让打电话让他们把路闪开让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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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老爸拍了我后脑勺一下,不在意的说:“走吧,回家吃饭,今晚咱吃烤肉!”我忍不住哇的吐了出来,只觉得眼前发黑……
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向西街的饭店,而老爸和海子叔真的在吃着烤肉,我不由得又一次恶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