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玩团泥巴

郑公目光微微一闪,轻笑道:“或许……是担心我们会让你做出许多违心之事吧,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会让你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

遥儿笑而不语,这可以载入家谱,令千秋万代子孙夸耀荣光的成就,于她而言,诱惑力还真的不大,本朝的宰相,看着风光,可也太容易成为阶下囚了,遥儿入朝这几年,前前后后,宰相们是一拨一拨地被杀、被囚、被流放。

有田七娘这个强势女王,有二田虎视眈眈,这些宰相们在位时算不得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在其位时境况比乞索儿都要悲惨,正是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所以这足以打动天下人的承诺,遥儿却是波澜不惊,她更在意实际的权势和利益。

哪怕默默无闻于天下,却能操控他人的生死荣辱,那是何等逍遥?

一个虚名除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呢?当然,做了宰相,也必然会拥有极大的权势,可是靠人扶持上位的宰相,永远也比不得姜德胥这般风光。

姜德胥自己就是世家子,靠着自家的能力和人脉上位,他不受控于他人,而遥儿则不然,她要靠世家的帮助登上相位,那就必然要成为世家的傀儡。在这一步步攀登的过程中,不知要有多少秘密和把柄操于世家之手,她的官做的越大,受人控制的力度也就越大。

崔公见她含笑不语,不由眉头一挑,道:“怎么,如此厚禄,还嫌不够么?”

遥儿道:“那么,小女子需要做些什么呢?”

不等他们回答,遥儿就自己答道:“现阶段,自然是继续同酷吏为敌,一方面铲除对你们危害甚大的酷吏,建立自己的清誉。获得朝野的赞誉,另一方面,对有利于世家的政策,诸如户政、农政、科举学政等大力迎合。摇旗呐喊,对不利于你们的政策,竭力反对。接下来,如果我能成为侍郎、尚书乃至宰相,更要在关乎国计民生的大政方面。与世家同荣同辱,共进共退。”

崔公沉声道:“这一切,与国与民同样有利,这不正是你一向的志向吗?”

遥儿道:“国与民的利益,大多数时候是一致的。可有时候,要维护国家的利益,就要损害百姓的利益。同样,朝廷与世家,也是一般无二,大多数时候。朝廷与世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但具体而微,也会有不相符的时候,甚至相冲突的时候。我若成了你们的人,自然不管谁是谁非,也不管与我个人是否有利,都要硬着头皮,为世家鼓而呼!”

郑公沉声道:“欲有所得,自然要有所付出!”

遥儿悠然颔首,道:“郑公所言甚是。欲有所得,自然要有所付出。不过,代价与收益,要划得来的买卖。才有人去做。宰相?哈!于小女子而言,一个宰相之位,并不具诱惑。”

崔公耸然道:“位极人臣的条件还不能让你动心?你想要什么?”

遥儿道:“呵呵,一个位极人臣的传话筒么?这件事,原本是由欧阳玉衍负责的事情的一部分吧?你们现在是把官场明面上的这一部分拿出来,单独交给一个人打理。于欧阳玉衍而言。其实并不是削弱了她的权势,反而让她摆脱了掣肘其行动的部分,可以更加放手做事。

而对我而言,无论我做什么。我想要动用的一切,我所要达到的一切,都来自于欧阳玉衍。我只是她的一张嘴巴、一双手,由她来控制着我说话或者作事,可惜我又不像她真正的嘴巴和双手一般重要,如果不需要了,随时可以换掉,或者……牺牲掉!这,不是我想要的。”

李羡诃很是意外,他自忖给予遥儿的好处已经是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遥儿根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遥儿就是没有答应。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在场所有世家大佬们的意料。

他们本以为如此丰厚的报偿,可以让遥儿诚惶诚恐。涕泗横流,可遥儿此刻对一个宰相之位的态度,就像她方才说的玩诗词与经纬国政的大本领相比就像小孩子玩泥巴一样,一样的不屑一顾。

众世家高门的家主、阀主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最后还是李羡诃沉住了气,缓声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遥儿竖起一根手指。道:“我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你说!”

“欧阳玉衍的位置!”

堂上众人闻声愕然,随即齐齐莞尔。

遥儿这一要求,在他们而言,就像佛祖听说顽劣的孙猴子竖起齐天大圣的旗子,要坐一坐玉皇大帝的位子一样可笑,一群皓首老者含笑摇头,连发怒都懒得,一件事情如果无理到了可笑的地步,他们又怎会发怒?

李羡诃有些忍俊不禁,他强忍笑意咳嗽一声,道:“遥儿思虑周密,性情沉稳,想来不会提出这般无稽的要求……呵呵,你这么说,其实只是想要我们给你一个保证罢了,是么?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你就是自己人,你与欧阳家的一切旧怨都算不得什么了。玉衍那女娃么,也绝不会挟怨报复,而且会对你竭力维护。”

遥儿摇摇头,道:“李太公误会了,遥儿并不是开玩笑。一个宰相之位,打动不了我,在我眼中,宰相也是一团泥巴而已。欧阳玉衍坐这个位子已经够久了,是时候换个人、换一番新气象了。

李羡诃脸色一沉,道:“荒唐!堂堂显墨岂能由你掌握?”

遥儿正色道:“各位长者要用一团泥巴换取我效力,小女子何尝不觉得荒唐?小女子只有执掌显墨,可以在不损害世家利益的前提下,自主决定一切行动,才能做到不失自由,凡事由心,不违本愿!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如果世家如此排外,那么在下只能如以前一般,在我的目标与世家的目标相同时进行有条件的合作。其他时间自行其事,互不干扰,让我成为一个没有自己主见的附庸,在下拒绝!”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罢。遥儿脸上的颜色又迅速变得温和起来,起身向厅中众多长者团团一揖,笑容可掬地道:“今天是李老太公寿诞之喜,既然话不投机,这件事就先不要议了。若是因此搅了老太公的大寿,晚辈罪莫大焉!晚辈的提议,还请各位前辈宴后细作商量,告辞。”

遥儿说罢,又是团团一揖,举步向厅外走去,走一步吟一句,一首诗脱口而出:

“胎化呈仙质,长鸣在九皋。

排空散清唳,映日委霜毛。

万里思廖廓。千山望郁陶。

香凝光不见,风积韵弥高。

凤侣攀何及,鸡群思忽劳。

升天如有应,飞舞出蓬蒿!”

遥儿吟一句,走一步,念到一半时,人已出了大厅,最后一句“升天如有应,飞舞出蓬蒿”传到众人耳中时,声音袅袅。真似如九天之外传来。

这个死丫头,别人要与她比诗时,她死活不张口。现在居然来了个一步成诗,一来就是十二句!

拜相的机会。这是遥儿一辈子都没机会攀及的官位,可是她他眼中却如一团泥巴般不堪,现在她又随手抛出这么一团更惊人的泥巴,直唬得众人目瞪口呆,唯有安轲小嘴一泯住,眸中小有得意。

……

安轲双腿大盘。双手轻轻搭在膝上,静静地坐在榻上。

榻前小几上燃一炉檀香,青烟袅袅,让他纯美的容颜产生了一种圣洁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雪白衣衫,雪白的丝罗紧贴着臂膀和脊背,隐隐透出象牙般细腻的肌肤。安轲虽然很瘦,可一身肌肤皎洁如雪,瘦不露骨,只是显得极其单薄纤细。

安轲此时正在打坐吐纳,这是一位天竺国的瑜伽士传给他的瑜伽功夫,他的先天痼疾难以治愈,又因体弱不能做其它运动,便只能以药物再佐以这种柔缓的瑜伽术来调节身心,他虽体弱身瘦,却不至于瘦骨嶙峋,便是这门技艺的功劳。

阳光透窗而入,斜照榻前,安轲盘膝打坐,长发披垂,跌宕出婉转的流韵,如这山水间的一道飞瀑流泉。优美的蝴蝶骨、凹陷的脊线、清瘦的体态,在柔和的阳光里凝固成一副优美的画卷。

船娘迟疑了一下,还是举起手来,轻轻叩响了房门。门内没有答应,船娘似也不指望听到回答,叩响门扉,略等片刻。她便轻轻打开门走进去,到了小公子榻边站定,轻声道:“遥儿到府上来了。”

安轲的眼帘微微翕动了一下,一双点漆似的眸子便定在船娘身上,眸中隐有神采流动。

他的痼疾与生俱来,一直折磨着她娇弱的身躯,但他从来都不会在人前露出恹恹的病态。他只是寂寞,身在人群之中却离群索居的寂寥,永远都是清清冷冷的。清清冷冷的性子,清清冷冷的人。

除了与他的兄长讨论关乎家族前程和重大决策的时候之外,船娘是与他说话最多的人,可两个人一天里说过的话大多时候也绝不会超过五句。

船娘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照顾他,这位奶娘一般的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看了他这样的情形心中很难过,可她一直无能为力,直到遥儿这女子出现。

遥儿的出现就像一剂灵丹妙药,船娘发现每当她出现的时候,小公子说的话就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对他平时淡然处之的事物也有了兴致。所以,今天遥儿到府上来,本来完全不必让小公子会客,船娘考虑了一下,还是跑来告诉了。

他果然愿意见她。

弥子暇正与遥儿坐在花厅中聊天,忽见安轲走来,赶紧抢上前去扶他。安轲却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手,很莫名其妙的理由,明明人人都知道他身子弱,但他就是不想在遥儿面前显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来。

“遥儿姐姐来了!”

安轲一开口,声音便有些涩,因为这一整天他还没开过口。

遥儿含笑揖礼:“安轲小公子!”

“姐姐坐就是了,不要客气!”

安轲在弥子暇下首的位置坐下来,笑盈盈地瞟了遥儿一眼,欣然赞道:“一首《鹤鸣九皋》一步成诗,技惊四座,安轲回来后特意录下了这首诗反复品味。姐姐才学,安轲钦佩之至!”

弥子暇笑道:“为兄刚刚还和遥儿说起此事,厉害!着实厉害!遥儿走得太快,可是没有瞧见各家家主们那目瞪口呆、震骇不已的模样,哈哈……”

遥儿笑道:“不瞒弥兄和安轲,赴宴之前我就知道李太公必然会有所示意,所以这首诗是提前在家里就做好的,用来唬人的而已。呵呵,说到作诗,我还成,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一首诗,可不行。”

弥子暇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我就说呢,要说我于诗词一道也是自幼浸淫呀,可是哪有遥儿这般急才?赴宴之后,为兄为此可是沮丧不已,原来这是遥儿早就做好的,哈哈,遥儿真是好心机!”

安轲嫣然道:“那么……那首《宴李家宅》呢?”安轲刚说话时声音有些磁性的沙哑,说了几句话之后,声带渐开,便恢复了清灵悦耳的感觉。

遥儿狡黠地答道:“那首诗嘛,也是早就做好的,我当年在……家乡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位长辈的寿宴,做了这诗为长辈贺寿,如今受人挤兑,便把这诗稍稍改头换面,就用上了!”

兄妹尽皆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弥子暇笑也就罢了,安轲平时话都不说几句,这一笑起来,忍不住便要咳嗽,可他即便咳着还是要笑。

船娘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公子这般欢愉的模样,欢喜的泪都要流下来,连忙趁人不注意,悄悄扭了头,用衣袖拭了拭眼睛。

弥子暇笑得喘气,指着遥儿笑道:“你呀你呀,好生奸诈!”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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