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方静精神一震。
此番秦少游带了他来,当然不是让他来看风景的。
这一千神策军都是精兵,而方静自算是百战百胜的勇将,秦少游直接突袭三原,为的就是等那尉迟循毓过来。
而如今,总算是苦心没有白费,那家伙胆子倒是不小。
秦少游慢悠悠的道:“来了近六千人,俱都是精锐的武士,关中的武士,我是闻名已久,不过这些人都是私兵,我还听说,许多人家蓄养的私兵,比之禁卫都不遑多让,平时的操练极为苛刻,有不少人娴熟武艺和马术,这些人,不可小看。”
方静却是微微一笑,道:“殿下也是久经行伍之人,岂会不知性军打仗,靠的从不是个人的勇武?这些人,若是单个论起来,或许能挑出不少勇士,可是聚在一起,在神策军面前,便是一条虫,不足为惧。”
方静的自信心是没有道理的,神策军这些年兵精粮足,又屡战告捷,所以军中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很多时候,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而方静的话,秦少游怎会不知,只不过故意如此ndingn点n小n说,.♀.︽o说,激一激他罢了。
这两军交战,最讲究的就是协作,如何进击,如何有序后退,前锋担负什么职责,后卫理应在什么时候抵达战场进行突击,左右两翼应当如何伺机寻找对方薄弱的部位,里头都有考究,不但需要虎将的带领,更需要精兵之间的协作。
况且真正的精兵,往往能承受较为高昂的代价,即便是处于劣势的时候。依旧能保证做到士气旺盛,一旦找到了战机,便能立即扭转乾坤。而至于那些私兵,个人的勇武当然不成问题,甚至是武器和粮草的供应想必那些高门豪族也不会有所亏欠,他们最吃亏的。只怕就莫过于是如何凝聚起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如何做到协调一致了。
这恰恰是神策军的强项!
秦少游显得颇为激动,很有摩拳擦掌的样子,此番他来,要的就是立威,既是为了杨家报仇,让关东士族扬眉吐气,彻底收服弘农人心,而另一方面。则是狠狠将这关中的水搅一搅。
“既如此,那么本王亲自后队,方都尉率前锋出战,那尉迟循毓胆大包天,他的底细我们已经全数摸清楚了,此番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神策铁骑的厉害。”
方静叉手行礼,自是前去准备。
秦少游闲坐片刻。又命人道:“去请杨夫人来。”
杨夫人便是黑齿氏,杨泰被那尉迟循毓大大的羞辱。如今已气的整个人都已经瘫了,本来挨了一顿揍倒也罢了,本以为能讨还个公道,谁晓得却是被尉迟循毓破门而入,狠狠一番羞辱,当那尿液流在他头脸的时候。他怒极攻心,几乎呕血,再加上旧伤发作,不得不连忙灰溜溜的出了长安,本欲回弘农。沿途上得知神策军到了三原,黑齿氏便做了主,索性带着人来三原投奔。
眼下已经不是一口恶气这样简单了,而是**裸的不共戴天之仇。
黑齿氏听得秦少游传唤,忙是到了正厅,见秦少游危襟正坐,忙是施礼,面如梨花,口称未亡人见过殿下。
这未亡人,自黑齿氏口中出来,等于是说黑齿氏已经没了丈夫,成了寡妇。不过现在杨泰并没有死,黑齿氏如此说,意思等于是说,自己的丈夫已经被那尉迟循毓羞辱而死,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无论如何,也要请秦少游报这个仇,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秦少游忙是颌首,道:“此番请夫人来,便是要告诉夫人,杨家的大仇就要得报,夫人请拭目以待,这里……”秦少游似笑非笑:“就请交给夫人打理了。”
这座坞堡,本是秦少游在此做主,不过秦少游毕竟还懂的拿捏好分寸,对尉迟循毓家的女眷,一动分毫,可谓是秋毫无犯,至多也就是打一打钱粮的主意罢了。
而如今,秦少游即将激战,坞堡自然要由信得过的人守着,在他心里,再没有人比黑齿氏这个女人合适了。
这个女人显然不是寻常女流,况且她与尉迟循毓不共戴天,足以让自己后顾无忧。
黑齿氏听罢,大喜过望,忙是称谢。
秦少游没有再说什么,请退了黑齿氏,接着便是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过不了多久,便听说尉迟循毓已带了前锋抵达至北原,秦少游知道,决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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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呜呜作响,这里的风,比关东要干燥一些,仿佛连空气都带着燥热,所以并不觉得冷,初来关中的时候,秦少游喉头还感觉有些不适,而如今,已是渐渐适应,慢慢的调整过来,他飞马出了坞堡,带着数十个侍卫奔向原野的时候,依旧还是被这关中的万里平川所震撼,这旷野之上,极目望去,能清晰的看到地平线,左右都是旱田,连绵不绝,这里曾拥有天下最肥沃的土地,而如今,依旧承载着天下各州之中最多的人口。
在远处,大量的神策军已经集结起来。他们穿着皮铠,浑身上下,几乎都被这种新制式的牛皮铠甲包裹全身,一种种的牛皮,宛如鱼鳞一般,将人结结实实的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孔。
因为是远行,而且并非是大规模的作战,所以身穿明光铠的重骑兵并没有来,来的俱都是轻骑,他们坐下,一匹匹骏马神骏非常,马儿的品种很重要,可是喂养的过程也尤为重要,近些年来,因为边镇无战事,所以诸军都有些懈怠,朝廷圈养的诸多骏马,虽然都分在了精锐军士手中,可是却有大量的骏马因为喂养不及时,或是遭人克扣了草料情况之下,即便是骏马也显得萎顿。
可是神策军的马儿不同,在神策军里,专门有负责后勤的人,根据不断的分析和经验,最后得出了一些极为珍贵的养马资料,过冬时马儿需要喂什么草料,草料需要多少斤,一日需要多少顿,都有极为严格的规定,一方面,神策军不差钱,另一方面,若有人虐待马匹,一旦被人检举,都可能遭受严惩,所以在任何时候,神策军的战马都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无数铁骑开始向秦少游的方向聚拢,乌压压的骑队自然而然的化作了一条洪峰,朝着地平线的尽头,徐徐而去。
秦少游开始喜欢上了关东,千里沃野的感觉,驰骋于此,似乎连心胸都变得宽广了。
他带着队伍行进,几乎每隔一炷香,就有络绎不绝的斥候前来回报,前行二十里之后,果然见到了敌踪。
就在他们七八里之外,当秦少游打马上了丘壑之上,极目眺望,便能看到前方乌压压的影子,宛若朝这里移动的乌云一般,徐徐朝这边的方向移动过来。
秦少游已是命令骑队停止前进,随即,派了一个斥候前去与对方会面。
这些人毕竟不算是敌人,可是先礼后兵,却是必须的。
一个校尉飞马而去,随即被几个关中私兵截住,将他押至尉迟循毓面前。
一路风尘仆仆,尉迟循毓颇为焦急,等到进入了三原境内,他心才稍稍稳定了一些。
听说前方出现了神策军,人数是在千人上下,更让他渐渐心安,他就怕情报不太准确,以至把自己搭了进去。如今自己六倍于神策军,心情反而轻松,一股复仇的望便自内心深处升腾而起,人就是如此,当感觉到对手强大时,就会有畏惧之心,而一旦觉得自己是强者,就又是一种截然相反的心态。
尉迟循毓听到‘拿’住了对方的‘哨马’,顿时大喜,忙是叫人押上来,一见这个一身黝黑皮铠的武士在自己面前,临危不惧,他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尉迟循毓二话不说,上前便踹了一脚,恶狠狠的道:“关东狗,是那姓秦的派你来的吗?”
这校尉打了个趔趄,揉揉胸道:“弘农王殿下遣我来,便是要敢问公爷,何故带如此多的兵马。”
尉迟循毓大笑,道:“本来我是很讲道理的,理应说这是我家的地,当然想带多少人来就带多少人来,于你们这些关东狗有何关系?只不过今日我很不高兴,却要说的是,我今日来,便是给那姓秦的收尸,让那姓秦的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取他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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