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抬头，正看见南宫燿黑如锅底的脸。偷偷吐吐舌头，正要从纳兰默的怀里爬出来，纳兰默却是已淡淡地笑着回道：“皇上，草民自然记得进宫来是为璇贵妃娘娘解闷的，这也正是草民正做着的事啊。”
……他奶奶的纳兰默你个小白脸，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淫……荡……啊！！呜呜，我的清名啊！！
“哼！纳兰默，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南宫燿脸色发青，明显是给气到了。
“您是皇上，草民不过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不过……不过……”纳兰默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什么？”南宫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只不过，草民若是死了，墨兰轩恐怕就会散了，这没人约束的一大批杀手流入江湖，甚至会流入朝堂之上……”纳兰默不怀好意地收了声，眼睛不安分地环顾四周。
“你……”南宫燿还真是给气到了，脸色巨黑。
我连忙拦住：“皇上，纳兰默就是这个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他不过是说说而已。您是来看望丽美人的吧，您先请，臣妾随后就到。”
南宫燿脸色变了又变，“筱璇，你一定要和朕这么生分吗？”生分？你一口一个“朕”的，还怪我生分？！真是笑死我了。
而事实上，我也确实笑了出来：“皇上，您不觉得要求的太多了吗？”我不想和他吵，也不想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偏偏吐了又伤人伤己。我暗自苦笑不已，又是何苦呢。
南宫燿似乎是一窒，但始终是没再说什么，拂袖而去。他身后的宫人们呼啦啦地跟了一大串，噤若寒蝉，看的我又想笑了。
是啊，他是君王，是掌握无数人生死大权的人，他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讨好着，生怕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蒋筱璇哪蒋筱璇，你还真是不知足啊！
“筱璇，你们俩，一直是这样吗？”纳兰默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吵架后就一直是这样，唉，我也不想啊，可就是忍不住想和他吵。真不知道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南宫燿哪里去了。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我无奈摊摊手，苦笑。
纳兰默难得地没有落井下石，或是趁火打劫，只是怕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过，他会找你来，还真挺让我意外的。”我转移了话题，不想让他来同情我，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
“谁知到呢，天下最难懂的就是帝王心，也许，他心里真的是爱你的呢！”纳兰默看向远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这是你们俩相识以来，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替他说话呢。”我笑。
“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南宫燿这次可能真的被你闹怕了。”纳兰默拍了拍我的头，一脸
的宠溺，带着一丝无奈。
“管他呢！”我撇撇嘴。心里却是黯然，怕了吗？别是厌烦了吧……想来我蒋筱璇能这样在宫里横行肆无忌惮，无非就是仗着他的宠爱，嘴上不说，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一旦这宠爱没了，那么……或许，我还真的要考虑下重出江湖了呢。想到这不由得失笑，摇摇头，向丽美人的怡心阁走去。
一进怡心阁，我的眼睛就开始冒火。丽美人还真是弱柳扶风啊，看着她柔柔弱弱地靠在南宫燿的胸前，我只恨不得用目光凌迟了他们俩。奶奶的，抢了老娘的男人居然还敢当着老娘的面腻腻歪歪！顿时我就煞气满身了。
“娘娘，不至于吧，您这眼睛里都快射出刀子来了。”山楂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更想直接给她甩刀子。”我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翻了个白眼，我满脸堆笑走上前去。
“哎呦，看看妹妹着小脸瘦得，啧啧，真是连我都心疼了，赶明儿我让山楂给妹妹送点补品过来，要不然外人还不以为我们皇上不疼妹妹呢。”
我再次挥舞着小手绢毫不见外地坐在丽美人床边，顺势将南宫燿挤到一旁。
南宫燿脸色又暗了下来，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挪了挪尊贵的臀部，无视我。哼哼，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唉，真是辛苦妹妹了，皇上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全赖妹妹照顾，如今妹妹又怀了龙种，可一定要当心啊。别出了什么意外，让我们空欢喜一场。”我心情愉悦地看着丽美人惨白了脸，求救的眼神投向南宫燿。
“筱璇，不早了……”南宫燿及时开口。
“是啊，不早了，皇上想必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耽误皇上了，这里有臣妾在，陪妹妹说说体己话，皇上尽管放心。”我一脸的贤惠，目光殷切。
南宫燿脸更黑了，却又不好发作，只是不说话，拽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拖了出去，丝毫不顾丽美人哀怨的眼神，啧啧，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皇上，您抓疼臣妾了。”我晃了晃被南宫燿紧紧抓住的胳膊，一脸的泫然欲泣。
“筱璇，你到底想怎样？”南宫燿阴沉着声音，似乎强忍着怒气。
看他这样子，我也不再闹了，只是笑笑，“皇上您还想让臣妾如何啊？难道还要我把这贵妃的头衔也让给丽美人吗？不过也好，反正我也不稀罕。”
“你……简直不可理喻！”南宫燿气愤地甩开我的手，负手而立。我也和他赌气，一声不吭，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我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一壶烧得半开的水一样，沸不起来却又熄不灭，吊得我闷得慌。
但是终于，还是我的定力略胜一筹，南宫燿一拂袖，道：“摆驾回宫。”我恭敬守礼，福身道：“臣妾恭送陛下。”
“筱璇，不是每一次朕都能容忍你的任性的。”经过我身边时，南宫燿轻叹着说。
我
微微一笑，道：“我曾经以为，找到了一个能包容我一切的男人。”原来我错了。
曾经以为，他能不顾世俗礼法将我一个江湖女子迎娶入宫，不在乎我一身的江湖习性，不在乎守护在我身边的纳兰默，就是因为他是那个能包容我，理解我，和我共度一生的南宫燿。
可惜，我忘记了他还是一国之君。
是的，他是一国之君，所以注定他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平凡的爱情，当年的我太年轻，太天真了。
满怀心事地回到我的飞云宫，看见纳兰默站在院子里，看着我，眼神关切。
“纳兰默，你说，难道我要就这样度过一生吗？”我无力地问道。
“只要你想，我就带你走，哪怕天涯海角……”
“可是我走不了，我的心还在他那，走不了……”无奈地笑着，只觉得自己好没用，以前的那个快意恩仇的蒋筱璇那里去了？
纳兰默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宠溺地看着我，露出一抹无奈地笑。“筱璇，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回身紧紧搂住他，“纳兰默，谢谢你。”
自那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南宫燿，纳兰默也没再来过，日子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平静如水的状态。也不对，比以前有趣一点，因为偶尔会有一些娇艳的女人来向我炫耀自己如何得到了南宫燿何种恩宠，那耀武扬威的样子看的我好想让她们变成那只八哥……我恨恨地使劲蹂躏着手中的花枝，就当是南宫燿那些大小老婆，狠狠地揉啊揉……
最近走在宫里，总能听见这样那样的传言，不过大概意思都无非是璇贵妃善妒，容不得丽美人比她受宠，甚至还在皇上面前就敢出言威胁丽美人。
我无奈，以手抚额：“山楂，我知道自己不聪明，可也不至于让人当傻瓜吧？这个丽美人到底是她自己笨还是在侮辱我？嗯？”
“不用人侮辱，您自找的。”山楂总是能用敬语说出十分大逆不道的言论，偏还说的理直气壮，让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墨兰轩人才辈出啊。“您说您自己在皇上和众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了，还怪丽美人用这个来攻击您吗？要是不用她才笨呢！”
“可是……有什么用吗？南宫燿是不会信的。”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自己。
“皇上信不信无所谓，主要是……人言可畏啊娘娘！”山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我面前，瞪了我一眼。我沉默了。南宫燿，如果真是这样，你会怎么选择？我，还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我抬头望向天空。“山楂，你看，”我伸手指着外面，“这宫里的天空，和外面的其实是一样的啊。”
山楂没有看天，而是死盯着我看了半晌，“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南宫燿养成了金丝雀了？”
“……恐怕，我是真的再做不成飞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