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从今往后，我不会惯着任何人。”我说。“走吧，去吃饭吧。”
莉莉姐撇撇嘴说：“我还是去吃小灶吧，这食堂的饭菜，和猪食一样。”
阑珊也说：“我也要出去吃，我吃不下这里的饭菜。”
我指着她俩哈哈笑着说：“我就说嘛！难道你们不觉得公司的食堂的管理办法需要改革了吗？”
我们出去吃了饭后，回来我去财务那里了解了一下食堂的管理问题。很简单，承包人每个餐厅每个月上交五万块钱到公司里。并且接受公司里的卫生员的检查以保证品质。四个餐厅一个月收入就是二十万。说白了，就是员工在这里上班工作的同时，还要被动消费。很明显，这是不合情理的事情。
我问财务的老孙：“餐厅和我们有签订合作协议吗？”
“当然有，合同到年底。”
我对老孙说：“你去通知卫生员，找毛病，解除合同。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吸血鬼在我们的工厂。我们也不要赚这个钱，这样会弄垮我们自己的。这不是在创收，而是在放自己的血。我们已经开始营养不良了。一周之内，将这些承包商都给我赶走。”
我眨巴着眼睛说：“这些是不是归采购部负责呢？”
老孙说：“是，但是采购部必须听我们财务部的。”
我一听就笑了：“老孙，什么部门都不敢不听财务部的话的，他们想拿公司一分钱，不仅需要我签字，离开你的签字也是不灵的。你去一下采购部，让采购部的经理来我办公室一下。”
“您需要个助理了。”老孙说。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是需要一个助理了。眼下只能用你了。你通知下，明天上午我们开一个全体大会，车间全停。下午开全体干部大会。我要改革。”
“对了，今天泰发的工程师来了，考察了我们厂，很快就走了。”
我一拍脑袋说：“我怎么忘了这件事了？瞧我这脑袋。怎么没通知我呀？”
“工程师们说不需要麻烦你，他们看一下公司的硬件和软件，然后拿了些样品回去测试去了。”老孙说，“本来我说好好招待下的，结果这些人饭也没吃就回去了。”
“好了，知道了。”我说完就回了办公室里，靠在了沙发里。
阑珊在一旁坐着说：“这次去昆山，怎么去了这么久呀？有麻烦吗？”
我摇摇头。和她说那些干什么呀？她还要瞎担心。既然干了所谓的黑社会，总要有风险的。这可不比干公司的小职员那么安全。这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
“怎么样？拿到单子了吗？我看今天昆山来人了。”她说。
我点点头说：“只要我们质量没问题，就有单子了。”
“质量是绝对没问题的，我自从回国就一直在抓质量，质量一定是国内最好的。”阑珊说的时候挺起了小胸脯，骄傲地拍了下。“这点你放心，你媳妇我也不是吃干饭的。”
“辛苦你了。对了，莉莉姐参加工作了吗？”
“嗯。她一来就告诉我说是来当副总的，主管生产。第二天就上岗了，自己还选了办公室呢。不过每天也只是看看资料，或者在车间里走走。毕竟还没开过会宣布呢。”她咬着嘴唇说，“不过，我……”
“阑珊，我叫莉莉姐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完拿出烟抽了起来。
“你抽烟太多了。这两天你咳嗽的厉害，你以后两天一盒，不该是一天两盒。”她过来拽掉了我嘴里的香烟，然后用那嫩嫩的小白手轻轻地捻灭在烟灰缸里。一缕青烟缓缓升起，撞在屋顶后消失了。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老孙就把卫生监督员的报告拿来了，这厨房和餐厅的卫生条件被他这么一检查，简直就是猪圈了。我看了几眼后说：“拿去复印几份，我们马上先开个小会，工程师以上级别的人都要参加。”
老孙点点头说：“好吧。”他转过身后停下了，又转过身说：“艾总，这件事恐怕不好办。承包食堂的有叶总的亲戚，哦，也就是你的亲戚，还有就是华叔的大舅子。这小子在厂里一直是横行霸道的，谁都不敢惹。简直就是黑社会里的黑社会啊！”
“窝里横罢了，要是有本事的话，早就出去和赖九一样自立门户去了。”我说，“去吧，召集人，我们开会。”
很快人到齐了，这是佳美的骨干力量。大家坐到会议室的时候，我就坐在椅子里等着他们。我起来关上会议室的门，然后对老孙说：“你把复印的资料给大家看看。”
老孙把资料传了下去，很多人一边看笑，有的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反正是什么表情的都有。我就靠在椅子里抽烟。抽完烟后，大家刚好也看完了。我说：“我不是个喜欢有事没事就开会的人，今天开这个会，是想听听大家对食堂的看法。”
老孙这时候站起来说：“我先表个态吧。必须整改。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天大的事情。”
这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子问了句：“怎么整改呀？我倒是没发现有这报告里说的这么邪乎。”
说实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老头子是谁，以前听阑珊念叨过一次，好像是管物流的副总。也说过他姓甚名谁，但是我早就记不清了。
说心里话，确实没这么严重。这都是我授意的结果。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在这里，我说了算。什么合同，什么协议，只要我想，那就是废纸一张。
老孙看我没说话，他便开口说：“老赵，你去食堂吃过饭吗？”
“老孙，你什么时候开始当狗了啊！”这老赵张嘴就喷粪了，他指着老孙说：“别以为你当个财务总监我就拿你当盘菜，你和我说话，还不够资格。”
“老赵，你怎么骂人呀？”老孙也急了，指着他说：“不就是那承包第三餐厅的是你小舅子吗？”
“老孙，我小舅子招你惹你了？我小舅子的餐厅怎么了？把谁吃拉肚子了？”
“用地沟油做菜不会吃坏肚子的，但是会得癌症。”老孙哼了一声说，“我老婆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吃餐厅的饭菜，说他们用地沟油。”
“你老婆有证据吗？”老赵说着就拍桌子了，“要是没证据，就是含血喷人，我给你送监狱去你信么？”
“我告诉你，我老婆就是批发粮油的。在隔壁就是倒腾假油的。你小舅子的油就是那家的。我老婆亲眼所见。”老孙也不示弱。
“你有什么证据呀！我还说是你老婆嫉妒，在含血喷人。不就是没买你老婆的粮油嘛！”老赵说。
“你小舅子买的大米都是江南的线米。那玩意一吃直噎人。北方人吃惯了东北大米，说那米喂猪都不吃。那玩意做米粉还行，做大米饭能行吗？”老孙说。
“老子就是吃线米长大的，怎么就不能吃了？”老赵说着拿起水杯就朝着老孙砸了过来。
老孙一闪躲了过去，指着老赵说：“你怎么还动手了？”
“老子还杀人呢，你信么？”老赵说着就往外闯。
一般人拦着，把老赵压在了椅子里。开始有人附和了起来：“就是啊，吃线米怎么了？小时候我们一直吃线米的。”
我这时候挑挑眼眉说：“你们现在还吃么？”
这群人一听都沉默了，我一拍桌子骂道：“你们一个个的家里，现在谁拿出线米来，我佩服你艰苦朴素的作风。恐怕现在很多人都在吃五块钱以上的东北米吧，老孙，你家吃的是五常米还是泰国米呀？”
老孙说：“五常米。”
“老赵，你家呢？”
“我家就吃线米！”老赵说。“我就喜欢吃线米，怎么了？”
我这时候对莉莉姐说：“刘莉莉，你往老赵家打个电话，问问嫂子做的啥饭，用的啥米。”
莉莉姐点点头，朝着老赵说：“赵总，配合一下，我奉命行事。”
老赵不说话，我就说：“心里没有鬼，就把嫂子电话拿出来，打一下就都清楚了。我是个较真的人，什么事不求证下，不好下结论。”
老赵看着我说：“艾总，你到底要做什么呀？我只是和老孙……”
我举起手阻止道：“老赵，配合下行么？”
老赵便说了个电话号码，说的很快，但是莉莉姐记住了。她开了免提，通了后笑着说：“嫂子啊，我是赵总的同事，赵总说你买的米很好吃，你从哪里买的啊？”
“哦，从欧尚，买的最好的五常大米，十块钱一斤的，改天去超市我带你去呀！”
“谢谢嫂子，我知道了，我下班就去。再见。”
“再见，改天来家吃饭哈！”
电话挂断了，我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看着大家说：“谁家是吃线米的？”
老赵红着脸说：“跑题了艾总。”
我一笑说：“无理取闹！老赵，你带着你小舅子走吧，佳美已经容不下你这尊牛逼的大佛了，我看你可以销售地沟油比较好。”
老赵一听就站了起来，看着我说：“艾总，我可是跟了叶总几十年了，你说让我走就让我走？”
我说：“跟了几十年，就是你给大家吃地沟油的理由吗？”
“那是我小舅子干的，与我无关啊！”
“你小舅子是怎么承包下食堂的？你既然把你小舅子弄来，就有监督的义务。”我说，“还想我给你讲道理吗？开会就大打出手，你拿我这个总经理当什么了？”
“艾总，不要以为这个公司就是你的了，这里，你说了不算！”
我皱着眉说：“难道你说了算吗？”
“好，你别后悔。”他说完没有走，竟然又坐在了椅子里。
我看着人力资源部的总监说：“刘大姐，去给老赵办手续，还有食堂立即全部解散。从明天开始，我们自己找人买菜做饭。”
刘大姐说：“但是我们自己组织也没这么快啊！”
我说：“那就叫快餐，这些都不是给员工吃地沟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