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因为郁竹正对于辰风炎做的、种种不公平的决定,再加上整个辰家在郁竹正的谋划之下,被抄家灭族之后,郁竹正不仅没有对辰风炎做出相应的补偿,甚至还将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了辰风炎。
这一切在欧阳流霜看来,郁竹正根本就是在虐待辰风炎!
郁竹正身为一国之君,甚至可以说在民间的声望都不错,但他却这样对待有功之臣!
欧阳流霜对于郁竹正这个人,就更加没了好感。
可能也是知道欧阳流霜对自己怀抱着抵触的情绪,郁竹正也尽量减少在欧阳流霜面前出现的次数,这样一来,直接导致欧阳流霜作为国师,见到郁竹正的次数,竟然还没有侍童多。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每次郁竹正下达的命令,经过侍童的润色,听在欧阳流霜的耳中,都要比郁竹正刚把命令传递下来的时候要顺耳很多。
辰风炎看着欧阳流霜一副陷入回忆还不甘不愿的表情,轻笑一声,低声说了一句:“不过这样也好……”
欧阳流霜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如同以前一般,将脑袋凑到辰风炎的面前:“啊?你说什么?”
辰风炎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敲,道:“没什么——在庄园中用过早膳,你就先回去吧。”
欧阳流霜作为祈天殿的掌权者,没有任何理由地一天一夜没有回去,虽说不至于让祈天殿中的人担心,但难免会让有心人拿住把柄。
要知道,“国师”这种存在,就应该是专心致志侍奉天神,最好一步都不要离开祈天殿才好。
甚至在侍童没有专门为洛未造势之前,国师没有理由地离开祈天殿,甚至会遭到某些莫名其妙的人泼脏水。
出现洛未那种可以没理由也要满世界跑的情况,是历代国师之中非常非常独特的特例。
在侍童为洛未造势之后,那些人不敢对洛未的行为评价什么了——主要是洛未是真有本事,而且他是真的没什么耐心应付世俗的流言蜚语,一旦有什么让他不爽的话传入他的耳中,他能让那人在第二天跪着出现在祈天殿大门门口。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洛未对外界给出的理由是——他受到了神的惩罚,但实际上发生了什么,洛未和那个嚼舌头的人都没有对外人诉说。
只是事情到了欧阳流霜这里,就变得有些微妙。
有了洛未的珠玉在前,那些人自然是不敢明着对欧阳流霜做些什么的,但是要在背地里动些手脚,等哪一天流言传开,哪怕是侍童,也要花费一定的精力去解决它。
而现在,洛未走了之后的祈天殿,最让欧阳流霜敬畏的,就是侍童了。
不过是早些回到祈天殿,能换取侍童对自己的笑脸——或者干脆只是柔和一点的神情,都让欧阳流霜觉得,这样真是好极了。
欧阳流霜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谭琰为了让欧阳流霜在庄园中住得比较舒服,专门让人收拾出来一间房间,给欧阳流霜住——边对辰风炎道:“随便跟谁说一声,让他们把我的早膳送到我的房间里面来。”
辰风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转身,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将欧阳流霜的事情搞定之后,辰风炎顺手拿了一份尚且在冒着热气的早膳,对推门进入后厨的、侍奉澜歌的小婢,道:“我来就好。”
那小婢也是近期才被初月买进来的,虽说在庄园中待着的时间比较短,但多少也见过辰风炎几面,知道他在庄园之中的身份有多特殊。
那小婢听辰风炎这么说,赶紧往边上让了让,对辰风炎行礼,道:“奴婢请公子安。”
辰风炎对她点了点头,在出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小姐在干什么?”
那小婢是第一次面对辰风炎,有些紧张,听他这么问了,顿时就不敢耽误,倒豆子一般将谭琰起来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小姐在晨起之后,先是沐浴更衣,然后让人拿了昨晚那些小混混的口供在看,这会儿已经将口供丢在一边,让奴婢前来取早膳,说是待会儿要出门。”
辰风炎心中对于谭琰待会儿要有的行动有了大概的猜测,心情愉悦地对那小婢地点了点头,朝着谭琰的房间走去了。
谭琰正在屋中拉筋,准备着待会儿吃完饭,休息两刻钟,就可以去后花园锻炼了,等她锻炼得爽了,就能不带任何怨气地出门了。
是的,重点就在于不带任何怨气啊——一想到自己安分守己这么多年,却还是逃不掉被人算计的命运,谭琰就很想将那个胆敢将主意打到了她娘留下来的庄园的头上的混蛋拉出来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就在谭琰杀气腾腾地等着早餐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初月从未见过谭琰的这种状态,这会儿觉得自己有点被吓到,听见敲门声,也不问了,直接就上前开了门。
檀烟刚想说,这个敲门声听起来有点耳熟呢,初月就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公子!”
谭琰嘴角抽搐,转身就看见辰风炎施施然端着托盘进来了。
经过半个晚上的睡眠,再加上今天早上的情绪发泄,谭琰早就将昨晚她得罪辰风炎的事情抛到脑后了,这会儿见辰风炎进来,嘴上还讽刺道:“哟,这么早,看来你真的很闲嘛。”
辰风炎将托盘放在谭琰面前的桌子上,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着这个为谭琰服务的姿势,抬头看着谭琰,面上带出了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我的时间,不都让你来支配了吗?”
初月在谭琰的身后,被辰风炎侧漏的电力给电到了,虽说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嘴,但还是漏出一点点抽气的声音。
谭琰翻了个白眼,在辰风炎面前坐了下来,将托盘拉到自己面前取过碗筷,扫了辰风炎一眼,见他竟然在自己对面坐下了,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道:“你想干什么?”
辰风炎的笑容很是温柔:“我回来的时候,将事情做得很保密,除了郁竹正,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在这里。”
谭琰有些莫名其妙,但听辰风炎的语气,她神使鬼差一般顺着问了一句:“所以呢?”
辰风炎微微勾起的嘴角忽然有了锋利的弧度:“所以,有些人不安分了。”
谭琰顿时明白了。
估计昨天晚上的事情,让辰风炎觉得受到了冒犯,以这家伙睚眦必报的性格,朝中必然有人要倒霉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谭琰想要报复的那个人。
辰风炎从谭琰眼中看出了幸灾乐祸,知道她并未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轻笑着提醒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一个人。”
谭琰下意识地嗤笑道:“你为了一个人?为了我?我想说,辰风炎,你能不能不要将自己装作是情圣一样的?我们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
“对于这个庄园的关心,我和你一样。”辰风炎倾身上前,明明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但就是有本事让谭琰看着他的眼睛,道,“但我并不认为,你的个性,适合就此在庄园之中养老。”
辰风炎的眼睛,比起五年之前锋芒隐隐显露的模样,
辰风炎现在的眼神要更加深邃迷人,甚至,在他认真看人的时候,眼中甚至有些类似漩涡一样的东西。
谭琰和他对视的时间久了一些,就有种整个人要掉落进那片深邃的黑之中的错觉,赶紧将视线移开,面上的神情还有些微妙:“我并没有说要在庄园之中养老啊。”
辰风炎看着谭琰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喜欢这个庄园,它让我有回家的感觉,但是,我更希望,在我们还走得动的时候,一起去看看这片大好河山。”
谭琰表示自己惊呆了——说出这种类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的人,真的是辰风炎!
欧阳流霜回到祈天殿之后,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找人问了侍童现在的位置,然后……屁颠屁颠地去找了侍童解释。
侍童这会儿正在扫撒洛未的房间,听见开门的声音,连头也不回,直接道:“先别进来。”
欧阳流霜只觉得自己一颗赤诚之心瞬间就被伤到了:“我只是来找你说说明白,昨天晚上我为什么没能准时回来……”
“你现在回来就好了。”侍童头也不回,将最后一块地板清扫完毕,拎着抹布和木桶,赤脚朝着欧阳流霜的方向走来,“还有什么事?”
欧阳流霜看着侍童,又是委屈又是忧伤,忍不住扁了扁嘴,道:“你这样区别对待,师父要是知道,一定也会不高兴的。”
侍童走到欧阳流霜身边,穿上鞋子,正要走呢,闻言,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欧阳流霜,眼神有些疑惑:“当洛未国师还在的时候,我不也是这么对你的?”
甚至,有时候欧阳流霜惹祸了,洛未舍不得下手去惩罚欧阳流霜,都是侍童亲自出面让欧阳流霜做这做那,还不给好脸色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欧阳流霜为什么却在现在,提出侍童区别对待他和洛未的事情?
欧阳流霜也看出了侍童眼中的疑惑,也明白他为什么疑惑,但对比辰风炎对待谭琰的温柔小意,再看看名义上是自己仆人实际上却像是自己老大的侍童,欧阳流霜可以说是悲从心头起,只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侍童见欧阳流霜只是看着自己,一脸郁闷得都要哭出来的表情,想到洛未在临走前交代他的、要好好照顾欧阳流霜的话,也有些无奈,就放下桶,尽量柔和了声音,道:“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流霜扁了扁嘴,轻哼一声,忽然就不想说了,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侍童一看欧阳流霜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了,正要追上去,眼角的余光就扫到脚边的木桶,不由轻叹一声,重新拎起木桶,准备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再去找欧阳流霜说说清楚。
侍童为了清扫洛未的房间方便,换了身不常穿的粗布衣衫,手袖卷到了手肘的地方,但还是在清扫的过程中,有点被打湿了。
裤脚也是,为了不弄脏已经清理过的地板,侍童将裤脚卷了起来,扯了根棉线绑在小腿上。
就现在而言,侍童的形象更像是个在田间劳作的农民,而不像是在祈天殿中侍奉神灵的侍者,更别提和他那广为流传的高冷精明的形象相符了。
侍童简单地给自己冲洗了一下,换了身侍者的常服,简单地挽了头发,用内力吹干,就往欧流霜的房间走去。
欧阳流霜正在房中生闷气,就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听那规律的敲门声,欧阳流霜就知道来的人是侍童,心中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还想着要晾着侍童一会儿,好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