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衡上一次心魔发作的时候,吴双没有看到全过程,但她已经从陶然那里了解过了,她知道陆衡在发作的时候,眼睛会慢慢变成红色的!
此时见陆衡突然间眉头紧皱,眼眸中也隐隐现出血丝了,吴双就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心魔快要发作了!
吴双连忙坐直身子对他说道:“陆师兄,你要坚强!你不能被心魔打倒!那些都是幻象,以前的悲剧早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是我坐在你面前,你不想伤害我的对不对?如果你不想伤害我,请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再沉陷于幻境中了!”
虽然吴双没有好办法治愈陆衡,但她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陆衡的这种心魔,本就是因为心里过度悲愤而引起的,如果想要彻底治愈的话,恐怕最终还需要他自己用理智去压制这种负面的情绪!
所以吴双才一直停留在他的房中没有走,她想赌一赌,她想看看陆衡在发作时,到底能不能保持清醒?
假如他能够保持一线清明的话,那就有可能控制住心魔!
陆衡此时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的每一句鼓励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确不想伤了吴双,但是当月上中天之时,明明屋里一丝月光都没有,他的脑海里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20年前的那轮红月!
那晚的月色赤红如血,照得整个酆都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阴森森的血影里。
当时他年纪小,还不懂得赤月经天乃是大凶之兆。后来……后来他就懂得了,只可惜他已经懂的太晚!
想起那晚的情景,陆衡原本如墨玉般的眼眸,渐渐被一层血色所覆盖。
“啊……”他痛苦的握拳呻吟一声,低声向吴双催促道:“你快出去!”
吴双见他的眼神已经渐渐变的冰冷,心中也暗暗吃惊。
不过了帮他,她还是决心要试试。
于是吴双运起言灵术,用安抚的语气劝诫道:“陆师兄,现在你还认得我对不对?我是吴双,我不是你的仇人,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请你快点从幻象中醒过来!你不能再让心魔操控你,你要做个坚强的陆衡啊!否则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怎能安息?”
“对,我要做个坚强的陆衡,姐姐说,我一定要坚强才能为爸爸妈妈报仇……”陆衡的眼睛已经渐渐布满血色,但是面对吴双的劝说,他却没有暴起伤人,而是竭力用自己的理智和意志来对抗脑海中的幻象!
以前在终南山时,为了引导他控制住自己的心魔,清元子也曾这样一句句的安抚他。
然而那些安抚每每都是初时有效,当他的眼睛完全变成赤色时,他还是要爆发出来的,只是他能够下意识地不伤到师父罢了。
此时陆衡就在紧握双拳抱住自己的脑袋,他努力想要停下暴虐的冲动,然而他的心底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蛊惑他:“杀吧,杀光眼前的人吧!想要报仇,那就杀了她吧!”
那蛊惑的声音和当年的情景血腥般重合,陆衡的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当他的眼睛完全变为红色时,他砰的一拳打在吴双身侧,顿时把地板上打出一个碎裂的大洞!
贺显及叶子烯二人一直守在他的门外,刚才没听到动静,也没听到吴双的信号,所以他们才没进来。
此时一听到巨响,两人连忙冲进去!
“小师妹,你没事吧?”贺显武功较高,所以冲在了前面。
进门一看吴双身侧有一个大洞,而陆衡已经双目赤红,贺显立即说道:“小师妹,我先陪他过几招,你们都退后做好准备!”
这是三人商量好的方案,他们的计划是,假如吴双不能劝住陆衡,那就由贺显和吴双轮流陪他打一场,让他把心魔的冲动给发泄出来。等他累了,或者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他们再把他制服就不会有魔气郁结于心了。
按照计划,这时候吴双应该后退给贺显让场地才是。
可是吴双却没有动,反而对贺显摇头道:“师兄,他好像还没有完全失控,否则他那一拳就该打到我身上了!您们暂时不要说话,再让我试试!”
说着,吴双就想再次运用言灵术来劝慰下陆衡,然而贺显和叶子烯二人的冲入,已经把陆衡的最后一丝理智打散了!
“去死吧!”原本坐在地上的陆衡,突然蹿起朝贺显重重打出一拳,口中还疯狂的大喝道:“你们都去死吧!”
他突然爆发的雷霆一击,不仅把贺显吓了一跳,吴双和叶子烯二人也都齐声惊呼:“小心!”
贺显猝不及防被打中左肩,登时觉得整个肩胛骨都碎了!
他痛哼一声,忍不住也对陆衡生出了怒气!
于是他再不迟疑,怒哼一声就和陆衡对打起来。
不大的房间里,顿时砰砰啪啪声不断!
两人都是当世少有的高手,这一斗起来自然惊天动地。
吴双看着室内被打得乱七八糟的模样,不得不向贺显高呼道:“师兄,把他引到花园去,再这么打下去,我的阵眼都被毁了!”
“好。”贺显沉声答应,在陆衡面前虚晃一招道:“臭小子,你敢跟我到外面去打吗?”
陆衡此时完全沉浸在杀杀杀的冲动里,只要“仇人”不死,他就会拼命杀上去,他有什么不敢的?
因此,两人很快又一路打到了花园里。
吴双匆匆把房间里的阵眼重置,这才跟着追出去。
花园中乒乓啪啪之声不断,贺青和阎丽平在房间里听到了,都忍不住从窗口中向下看。
他们都不知道陆衡有病的事,今天贺显只交待他们说要与陆衡比武、斗法,让他们离远点,免得被误伤,所以他们才能老实的呆在楼上。
阎丽平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激烈的交手,她看得眼神亮晶晶的向陶然道:“陶师兄,你觉得我舅舅和陆师叔谁能赢?咱们看着无聊,不如来赌一局吧?我猜我舅舅能赢,你敢不敢押陆师叔赢?”
“呵,我不赌,你要玩就跟你哥哥去玩吧!”
陶然听到她这么天真的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下面可是生死搏斗啊,这丫头居然拿他们来做赌?不知贺显知道了会怎么想。
阎丽平见他不赌,很失望的撇撇嘴道:“和我哥哥赌有什么意思?赢了输了都是我们自家钱!赢你的钱那才有意思嘛,可惜你是个胆小鬼,不敢赌!”
“呵,你知道陆师叔是什么境界吗?你没发现贺师叔已经受伤了吗?”陶然怜悯地瞟了她一眼,这丫头根本没看出来下面谁强谁弱,竟然还敢叫嚣着要赌?恐怕等一下她就要哭了!
“你骗人!”在阎丽平的心目中,舅舅一直是她最崇拜的人,猛然听到陶然说贺显受伤了,她一点儿也不信。
可是当她转头再看时,她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花园中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早已变成了一面倒式的倾轧!
贺显左臂受伤已经不利,再加上他并无拼命之心,只一会儿就被陆衡的狂暴打得左支右拙了。
吴双从房间追出来,见他情势危急,连忙冲着陆衡甩出一枚养身丸当作暗器道:“师兄,你先退下休息,换我来!”
贺显急急退下,在未开战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到这时他才明白陶然的担忧,然而此时陆衡已经爆发,他们不得不按照计划撑下去了。
他刚刚退开,花园里突然多出个人影,那人哈哈大笑的走向他们拍掌问道:“你们是在比武吗?好精彩啊!李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难得能在现实中见到武打场面呢……”
原来是李灵枢听到动静从客房中出来了,他同阎丽平等人一样,也以为贺显与陆衡是在比武呢,于是就跑过来鼓掌喝彩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陆衡突然朝他伸手一抓,立刻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过来了!
“啊!救……”
李灵枢只来得及叫出一个“救”字,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吴双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会突然多出个外人!
眼见陆衡双目冰冷,手指用力,马上就要把李灵枢掐死了,她顾不得再多想,急急把所有元力凝聚于掌上,猛然朝陆衡打下道:“陆师兄,快快放人!你不能杀害无辜啊!”
她深厚的元力打到,本是雷霆之势,然而对于陆衡来说却只是一个闪身就躲过去了。
他避开时依然紧紧地掐着李灵枢的脖子,口中还冷笑道:“你是第一个,去死吧!”
吴双看着他双目赤红的模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忙飞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喊道:“弟弟,他不是我们的仇人啊,你快听姐姐的话放了他,咱们不能滥杀好人!”
“姐姐?”
陆衡暴虐之中猛然一怔,他僵硬的转头看向吴双,似乎想要辨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姐姐。
趁他发呆之际,吴双用力在他脑后一劈,他顿时松手把李灵枢放开了。
然而这一劈他并没有昏倒,他只是脖子有点疼,脑袋有点晕而已。
吴双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他一掌时,他突然转身用力的回抱住她,那力道大得吴双差点儿都要痛呼出声。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衡却哽咽着开口了。
他狠狠地抱住她,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边低喃道:“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脖子上突然感觉到烫人的湿意,吴双心里一震,再也舍不得怪他,只能柔柔的安抚他道:“弟弟别怕,姐姐会永远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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