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那天苏素起来就闻到了楼下的香味，却不是妈妈卤菜的味道，她下楼时果然看到顾默宇在做早餐，站在厨房外看了一会，她估计他是昨晚睡不着，所以才这么早起。
苏锦吃了一次神奇的早饭，往常都是她姐煮的粥，说起来她姐一次都没喊顾哥哥吃早饭。虽然她很少吃这类早餐，但苏锦还是发自内心地赞美了顾默宇，“顾哥哥你是个厨师吗，做得东西也太好吃了吧！”
顾默宇只是看了眼苏素，她可不曾这么夸过他，这么想着忍不住对苏锦说了出来，“我给你姐做过一个月，她也就说过一次好吃而已。”
苏锦瞥了眼家姐，“姐姐你有这么挑吗？”说完这句她又看了看顾默宇，怎么都觉得这个大帅哥应该是不可能会下厨的，这该不会是去买回来的吧？
然而中午顾默宇也做了午饭，苏素在一边负责用刀的部分，苏锦在饭桌边围观，苏妈回来时也看到这一幕，看起来他俩配合很默契，而且顾默宇做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苏妈愣住了，半天才回神进了厨房。
“马上就好了，”苏素对妈妈说了这句之后，叫了妹妹，“小锦，去盛饭。”
苏妈没想到顾默宇那天是说真的，他真的会做饭，而且做得还很好吃。她有些说不清的感觉，这个男孩子似乎各方面都很好，却有种说不出的不讨人喜欢。
顾默宇虽然自己做了饭菜，却没什么食欲，给苏素夹了几次菜，他也没怎么吃。饭后他问苏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换苏爸回来吃饭，因为昨天苏妈就开始下午在家卤菜，所以昨天是苏锦去换的苏爸来吃饭。
苏素自然是答应了，带了他出门，留下苏妈和苏锦在厨房里等他们走后，才开始聊起来。
“早晨顾哥哥还做了早餐，跟厨师似的，我还怀疑他是买的呢。对了，他还说给我姐做过一个月早餐。”苏锦补充了一个苏妈不知道的内容，她也被中午这事吓傻了。
苏妈看了看桌上的菜，小女儿说的是对的，这的确跟厨师做的似的，而且素儿肯定不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菜，看刚才的情形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做饭。“刚才做饭你姐只负责了用刀？”
“大约是怕他伤了手吧，上次也不让他碰抹布来的，说是弹钢琴的，伤了手不好。”苏锦如是回答后补充了句，“我感觉姐姐大约没有喜欢那个顾哥哥，只是姑且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我也不是说你姐不好，但这个男生条件实在太好了，你姐姐不答应才是对的。”苏妈这么感慨了句。
苏锦觉得有点不愉快，有个那么帅的姐夫有什么不好的，还会弹钢琴，感觉一级棒，“那还不是看我姐自己，我觉得那个顾哥哥倒是很痴心，去年到今年底追了这么久，又追到了国外去，又是做早餐又是午饭的，平时还见不得姐姐吃一点苦，连做家务都要帮忙，说什么做什么，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苏妈这不是第一次听苏锦说起顾默宇对苏素很好，心里也是烦乱得很，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竟然真的连做饭做家务这种事，都肯为了她女儿做吗？
“还有呢，上次他看着全家福发呆，我说下次叫他一起照，他竟然还答应了，真是好好笑，果然是能说出喜欢我姐本人这种话的人。”苏妈卤菜的过程中，苏锦就一直在一边讲述这些天顾默宇做的趣事，“上次姐姐做完卫生手冷，他握在怀里暖了半天，后来就都没肯放开姐姐的手，姐姐说了他两句他回的话也超好笑的。”
苏妈忍不住失笑，他们平日里很忙也很少见他们相处，听锦儿讲起来倒是有意思，“说什么？”
“他说，你答应过可以牵手的。”苏锦说完就哈哈大笑，“跟个小孩子一样，对姐姐言听计从的。”
苏妈叹了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可能这也都是注定的，你姐姐既然答应了人家，先谈着就谈着吧。”
苏锦听妈妈这么说又继续说了下去，“还没有完呢，昨儿不是你说了让姐姐不要痴心妄想嘛，你去厨房之后，那个顾哥哥也说了这样的话，我又不要你配得上我，我只要你喜欢我。”
“所以我才想，姐姐可能只是答应了他做他女朋友，可是并没有喜欢他。”苏锦说到这里摇摇头，她姐还是那样的，“老妈，你说老姐该不会真打算孤独终老吧，这么好的帅哥都看不上，以后这还能瞧上谁呀？”
“乱讲什么，你这张嘴，迟早被人给你缝起来。”苏妈敲了苏锦一记，疼得小姑娘捂着头就跑远了。
“亲妈谋杀亲女儿啦！”一边跑她还一边笑着拿她妈开了涮。
苏爸是在她们聊到一半时回来的，盛了饭在旁边也都听到了苏锦说的话，等小女儿跑开了，才问了句，“今儿这是那个男生做的饭？”
苏妈应了声是，“我回来就正做好了，不然这么快换你回来？素儿没跟你说吗？”
苏爸摇摇头，上午是有几个街坊来问了顾默宇的事，本来他也是觉得心里别扭，这顿饭吃下去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明天年三十可别让他动手了，你明天就在家里别去店里了，反正我中午就会回来。”
往年他们也是年三十开到中午就关门，回家吃年饭，今年苏爸只是让苏妈提前了半天在家做饭。
“唉。”苏妈答应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可能硬是要女儿跟对方分手，且走且看顺其自然吧。
除了那天苏妈说了苏素一句之外，顾默宇没有再感受到其他的不愉快，二老对他还是客客气气，也没再说过那种话。
年三十中午苏爸喝了点啤酒，顾默宇陪了一杯，没有再陪，苏素就知道他估计是喝不了啤酒，不是酒量不行，大约是口味不行。三母女都是喝的饮料，苏素和苏锦都给父母拜了年敬了饮料，说了贺年词，苏锦还找父母讨了压岁钱。
顾默宇不是很懂这种习俗，只是看热闹一般看了一会，结果苏爸苏妈给压岁钱时，不止给了苏锦，苏素有份之外，也封给了他一份。
顾默宇接了看了苏素一眼，苏素只是让他收着，并没有交代其他。
接下来苏锦就坑了她姐，问她姐有没有给她准备红包。苏妈又是一通骂，“你姐还上学呢，给你什么红包，就知道讨钱花，也不说用点心思在学习上。”
苏素笑得开心，却真的拿出了一个红包给苏锦，“我在国外也有打工的，十块八块还是给得起，你要不要？”
苏锦顺手/抢过去了，“姐姐给的，一毛两毛我也存着。”
苏爸苏妈也是看着好笑，顾默宇看着这一幕笑过之后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可能是到了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了林伯说过的那句话——他毁了她的人生。
她早已经没有在念书了，刚生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他，可他并不是她爱的人。三年后她就算要回家，又该如何对她的父母解释？
顾默宇从这些日子里，对苏素有了新的认识，也能从她的角度考虑很多事。可是如果问他是否后悔他做过的事，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后悔，他还是想留她在身边，哪怕他让她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
那晚全家都在家看春晚守岁，顾默宇沉默在一边作陪，拉着苏素的手一直没有放，苏爸苏妈瞧见了，想起来苏锦说过的话，也就无视了。
凌晨时候苏锦跟了爸爸去楼顶放了鞭炮，苏素从房间里摸出两个手工的小灯笼，点着之后就准备出门，回身才想起来顾默宇这么个人，开口问了句，“你要去吗？”
顾默宇没有理解，却已经先跟了上去，在一楼和苏锦汇合后，姐妹俩提了小灯笼出了家门。
“要去哪里？”顾默宇不懂，到处都在燃放鞭炮，非常吵，他怕会弹到她身上，已经顺势把她藏到了自己怀里。
“河边。”苏锦先给了他答案。
三个人走在半夜里的云浮小城，苏锦的笑声一路伴随着鞭炮声，闹过之后她开口问了些认真的事，“姐姐你说我能考上大学吗？”
“考不上也不要紧，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苏素今天吃饭时也给了妹妹这个祝愿，希望她成绩越来越好，今年妹妹上了高一，可是并没有能考上她念的那所高中。
苏锦侧头看一眼姐姐，“考不上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呢，喜欢的事好像也想不出来。”
“迟早会知道的，而且等你考大学，我也毕业了，工作之后自己可以赚钱，你想念什么，家里都是可以供得起的。”苏素笑着抚慰了她，心里想着，妹妹长大了，也开始想以后的事了。
“姐姐你真好，我最爱你了。”苏锦由衷说了这样的话，她向来和她姐说心事，因父母忙，而且父母大抵还是希望她念书的，只有姐姐从来都是说，只要她开心就好。
顾默宇在一边看着苏素没说话，他们已经走到了空旷的地方，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她另一边拿着那个小灯笼。他以前就知道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今天又知道了她还是个好姐姐。
他们是很不一样，不止是他会的东西她都不会，还有很多她有的东西，他都没有。
可是他因此更喜欢她，他想要她在身边，无论如何他都改变不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