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盯着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呆,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目光,推开门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端木超然正背对着门口坐着,手边的桌子碎了一地,橱窗上原本整齐的花花瓶瓶也东倒西歪,有的也成了一地碎片。
陈浪心道,肯定糟了,主子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亲近的知道,他从来很少发脾气,摔东西更不常见。也不知道两人在屋里说了什么,喻姑娘是做了什么惹主子生气的事了。破风不在,也不知道暗一在不在,一会去打听下吧。
陈浪绕到人面前,“公子,用鸡蛋敷下眼睛吧。”他平时话不多,也不像破风冷酷酷的打眼,更不似蓝木那样跳脱,总是安安静静的,放在人群就会立刻被淹没,端木超然就是看中他这性子,才让他顶着车夫的身份,实际上,这个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人也是端木超然暗卫的副队长,甚至对那些受训的人的去留有一半的决定权。
端木超然看是他,也不端着了,“不稀罕,拿走!”说着一挥衣袖,直奔陈浪手中的托盘,陈浪知道这人在气头上,怕适得其反,只好撒手,不过,却在最后一刻,抢救下几个即将落地的鸡蛋。
“公子,这是电刚才送过来的,他特制的,不是……”刚才就在外面,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生气的缘由大致也猜得到。如今,只能先哄着将眼睛敷上,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人这么说后,别扭的王爷扭过头看了一眼,一脸不相信的瞅着陈浪。
“属下保证!您闻闻,还有药味的!”事实证明,陈浪胆子也不小,不仅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敢把东西真的凑到主子鼻子前面让他闻。
端木超然不得不闻了一下,的确有药味,虽然仍有些将信将疑,但眼睛真的难受,也就不计较了。
却不知这鸡蛋是馨宁前两天捣鼓出来的卤蛋,护卫试过感觉味道不错,厨房今天才做了很多,不过,端木超然还没来得及品尝。
却说馨宁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熟悉的房间,心里空荡荡,这时候端二和端三都回来了,看馨宁的样子,谁也不敢打扰。
约过了一刻钟,听到里面叫人,两人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姑娘。”
“嗯,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这几天,公子可能会把你们调回去,今天先跟你们说下,你们提早做准备。”馨宁沉默了片刻,看着两人身后的地方,语气平淡的说道。
然而,有过云雨的先例,这两人听到她这么说,犹如晴天霹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奴婢如果服侍的又不周到之处,您一定要指出来,奴婢们一定改,求您别赶我们走,奴婢们从小学艺,就因为是女子,公子不愿意用,奴婢们天天无所事事,如今,好不容易有用武之地了,再也不想回去了。姑娘,求求您了!”
两个丫头伏倒在地,声音哽咽,语气焦急。
馨宁叹口气,同情她们的处境,又无能为力,端木超然已经说过了,会收回之前逾距的东西,那么,这两个人,当然也要收回了。
“你们起来吧,不是你们的原因,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一直恪尽职守,没有任何差错。是我刚才跟你们公子达成了协议,一些与我目前身份不符的待遇都会取消,包括你们两个。放心吧,公子既然把你们挑出来,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的。”两个丫头跪在地上,不停摇头,怎么都不肯起来。
“姑娘,破风队长明明说了,以后您就是我们主子,怎么才几天就变回去了?与您身份不符的待遇是什么意思?您是朝廷命官,使用两个奴婢怎么就不符了?公子什么意思?”端三性子更加活跃,平时也是心直口快的,这不,虽然两人都挺疑惑,但是,端二没问,端三想到了就直接问出来,那语气,还有一点点不满。
馨宁皱皱眉头,“三儿,你这性子以后还是要改改,公子对身边人宽容,你们说什么都不在意,但是旁人就不一定了。些事不关公子的事,是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跟他有契约,前段时间情况特殊,才不得不调了你们过来,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你们也没有必要留在我身边了。不过,你们放心,关于你们的去处,我会跟公子谈谈的。”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实在没底,人家现在不一定还愿意搭理自己,毕竟自己如此不识好歹。唉!自己惹出来的事,不管怎样,还是要处理的!
“姑娘……”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这两丫头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馨宁有些头疼,打断她们将要说的话,“好了!起来吧!这事我也决定不了,能争取的我一定为你们争取,至于结果如何,关键还是要看你们主子了。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们也不要为难我!”窗外,一片树叶正好被风吹下,往前方跳跃了几步,最终还是落在地上。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没精打采的站起来,退到旁边。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馨宁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上扬,面上似笑非笑。
晚膳是别院郡守安排的小丫头送过来的,端二姐妹俩也不知道去哪了,馨宁也没在意,由着这小丫头摆上饭菜,自己慢条斯理得吃,吃完了就起身,还是小丫头按点来收拾的桌子。
直到要睡觉的时候,这两人也没有出现,馨宁并没有觉得怎样,相处几天,虽然一直很融洽,但真正也并没有什么主仆之情,否则,一听到要离开的时候,就不会第一反应是担心要被遣回去,而应该是舍不得自己。当然,馨宁本身也对她们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对于身边是否有她们,也是无所谓的。自己尚且如此,推己及人,也不苛求别人怎样。
人生在世,总是不停的地与各色人打交道,大多数人,都只是匆匆过客,只有极少数,是重要的一个存在,而在这重要的人中,又只有那么一两人,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曾经,馨宁也有爱的家人,牵挂的朋友,只是,这些都不在这里,如今,心中没有牵挂,真的是一无所有。
不过,端木清浅,她是确实当做朋友来对待的,不过,由于身份的差距,有时候也并不能完全毫无芥蒂的平等待之,与从来的闺密相比,总是差了些什么。
至于端木超然,也许是自卑作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平等交往,关于他的事,会有牵动,但并不能牵肠挂肚。
今天自己的行为,最迟明天,就会看到大家的反应,对于他们的反应,馨宁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冷淡疏离起来。一是为他们不平,二是,既然跟他们主子翻脸,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客气了。
馨宁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明天的相处。如今所在的位置应该离江陵不远,江陵,也就是现代的荆州,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如果,将来落脚在那里也不错。目前无法说走就走,不过,可以在此处设个临时落脚点。前两天盘点,手上刚好有一白两银子,大的生意做不了,盘下一间小铺子倒也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端木超然决定什么时候离开了,万一这两天就要走,那这次恐怕不行了。
不管怎样,明天先去集市逛逛吧,来到此地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出去逛过,说起来都不相信。若这次时间来不及,那就乘机看看各地的行情,寻找最合适的契机吧。
第二天,端木超然没呆在自己院子里没出来,馨宁早早起来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就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
街上各色小吃,各类零碎,鳞次栉比,馨宁看得眼花缭乱,到了晌午的时候,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又累又热又饿,就近找了个环境还不错的地方歇脚吃饭。不禁有些泄气,用觉得只要有铺子什么都做的了,到真早自己做的时候,才发现什么也做不了,一是金钱不足,二是,没有过硬的手艺。总以为堂堂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想做什么做不了,没想到,还真是什么也做不了,一圈下来,问过很多小摊小贩,每天忙忙碌碌,所赚的,也刚好够一家吃喝,一年下来,也并无多少积蓄。
看来,之前想得随处开铺子,是行不通的,如今,只有另辟蹊径了。
这家酒楼的菜色不错,两菜一汤,都很精致,馨宁不禁食指大动。位置也不错,正在十字路口处,三层的酒楼,竟也能一直人来人往。一楼大堂,二楼三楼中空,二楼中间搭有一台子,一对父女在唱着小曲,不过,吴侬软语,馨宁听不大明白。
馨宁扫视一圈,发现还是有很多人在听的,时不时还有人抛些铜板到台上,甚至还有几个女子在抹眼泪。自己听不懂的这个,竟然还挺受欢迎?灵机一动,也许有机会可以赚一笔资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