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伊妮比顾靓靓先一步下车,她神色焦虑地往孤儿院走去,可没走几步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脚,她吃疼地惊呼了一声。顾靓靓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可她却不领情,一把甩了顾靓靓的手,埋怨道,“这什么地方,光线这么暗,地上还有树枝!”
顾靓靓没吭声,并不与她多作争辩。
见她没应声,陆伊妮也懒得与她多话,催促道,“走啦,找我哥要紧!”
她续快步往前走,顾靓靓不敢再怠慢,马上跟上她的脚步。两人一道儿往里面走去,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福利院的教学楼此刻漆黑成一片,没有半点光线,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陆伊妮环顾了下四周,道,“这儿这么偏僻,你确定我大哥会来这种鬼地方吗?”
“可能会在这里吧!”实话说,顾靓靓心里也没有个底儿,只能寄希望在这里。
“哎,这个孤儿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仔细想想,你跟大哥小时候有哪些美好回忆的地方不?”陆伊妮建议道。
“充满回忆的地方?”顾靓靓一怔,之后努力去回忆。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几乎每天朝夕相对,能够回忆起来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音乐教室里,在她的鼓励之下,他头一次开口唱歌,即便五音不全,可是至少彼此一起尝试过了。操场上,他们奔跑,游戏,捉迷藏。宿舍里,他们背对背依靠着阳台,一起抬头数星星。食堂里,陆子沂总将自己碗里的肉让给她吃,笑着说要将她养成小胖猪。小花园里,他们一道儿植树种花,笑声满园。仓库里,他们曾经偷偷养了一只叫“小瓶子”的流浪猫,可惜没多久就被院长妈妈发现,最后“小瓶子”就被人给送走了。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可以想象了,可是,顾靓靓突然不能确定了——她真的不知道陆子沂会在哪个地方。
“想到没?”陆伊妮有些急不可耐。
“我……”
“顾靓靓,我都怀疑,你究竟爱不爱我大哥的?让你想一个有你们共同回忆的地方就那么难吗?”陆伊妮朝她吼道。
“有回忆的地方真的太多了!”她认真地说,“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回忆。对我来说,每一个都很重要,我真不知道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那……”她顿了下,“那就从你们最
初相遇的那个地方开始!”
“相遇?”顾靓靓错愕。
“对啊!”陆伊妮接话,“回到最初,不是从相遇的地方开始,还是从哪里开始呢?”
她脱口而出,“我们相遇的地方是在宿舍楼后面的小花园!”
“那就走呗!”陆伊妮跨步,“我不认识路,你带路呗!”
“哦。”
顾靓靓带着陆伊妮穿过操场,往宿舍楼方向走去,可惜她们俩找了许久也没有在后面的小花园找到陆子沂。这下陆伊妮急了,“还有其他地方吗?”
“呃……”
顾靓靓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地回想。晚上的陆子沂是带着怒气离开的,以他的个性需要找个地方来平复心情。那么,会是哪里呢?对了,她记得小时候,陆子沂一旦心情欠佳,必定会爬上宿舍顶楼的天台,一个人靠在天台边望着漫天的星星发呆。而她则领着院长妈妈的命令,爬上天台去找他。
她马上睁开眼睛,大声说,“伊妮,我们上宿舍楼的天台去看看!”
“天台?”陆伊妮一拍脑袋,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平时在公司时,大哥也最喜欢上天台喝咖啡了。”
“嗯。”
两人不敢多停留,又开始往宿舍楼走去。
小朋友的宿舍楼有七层,因为建造时间比较早,所以没有电梯,她们俩只能步行而上。陆伊妮从小搭惯了电梯,第一次走这么高的楼层,自然有些吃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她便走边说,“最好大哥是在楼上,不然我就白费这么多力气了……哎,走个楼梯怎么这么累啊……”
“伊妮,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走到了!”顾靓靓安抚道。
“嗯……”陆伊妮喘了一口气,继续上路。
一会儿,她们两人终于抵达了天台之上,顾靓靓眼尖,才上去就认出了站在黑暗之中的陆子沂,他一个人站在天台的边缘,背对着他们,不知在看些什么。她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身边的陆伊妮已经喊出了口,“大哥……”
陆子沂缓缓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等看见她们时,他轻声地说,“你们来啦!”
他这般的淡然,仿佛早已经洞悉了一切,猜到她们会找到他。
“大哥,你这么晚了也不回家,电话也不接一
个,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陆伊妮立刻抱怨道。
他轻声道歉,“我很抱歉!”
“别说抱歉了!我们快点回家吧!”陆伊妮催促道,“若是我们回去太晚了,免不了又得挨我老妈的训呢!”
“我知道!”他轻应,目光越过自家妹妹,最后落在了也是一脸担忧地瞅着他的顾靓靓。于是,他开口说,“伊妮,能让我跟靓靓单独谈谈吗?”
“这……”
“几分钟而已,很快的!”
陆伊妮看了顾靓靓一眼,这才点头,“那你们快点!我在楼下等你们。”
“好的。”
陆伊妮下去之后,陆子沂却没有立即开口,他只是将目光留在顾靓靓身上,眸光很淡,淡的令顾靓靓觉得心疼。从她在天台上看见他时,她的心情就难以平复,可是这种强烈的情感只能被她硬生生地压下去。因为,她没有资格对他言爱。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子沂,你要跟我说什么?”
“还记得这里吗?”
她环顾了下四周,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当然记得了。”
“小时候,我很喜欢来这里,总觉得站得高,也就离天更近一些,心情也就更平静一些!”他继续说,“可是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我的心还是很难受,靓靓,我不明白,究竟什么原因非得让你跟我提出离婚两字呢?是我这个丈夫不够尽责吗?”
“不是的……”她摇头,“子沂,你很好,真的,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子沂,对不起,是我觉得我们彼此根本不适合,或者说,是我更想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他谛视着她,声音很轻,轻得像在叹息,“靓靓,我再问你一次,这婚非离不可么?”
她则艰难地点头,“对。”
“我明白了。”他神色忧伤,下一秒直接跨步,等从她的身边经过时,道出一句,“我们回家吧!”
顾靓靓猜测他必定是生气了,可是她却没办法安抚他。一旦她妥协,那么今天所在的,必定前功尽弃了。她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是阴天,天空灰蒙蒙一片,根本看不见星星,就像他们彼此的心情,也是这般灰蒙蒙的。子沂,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