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布满了雷云,金色的雷光时不时地轰鸣闪过,越来越密集,那是可怖的金煞被强大的存在聚集后无需调动就能外显的自然现象,是真正的紫府之威。
天地没有限制昆妖,天穹之上,那无穷无尽的煞云不仅不像是压制人族修士那样压迫昆妖,反而成为了它的助力,它的一部分。
安靖抬起头,从缝隙中看向天空,所见的是一头盘踞于苍穹之上,仅仅是存在就引动无尽风雷,遮蔽了半个天空的庞然大物。
在大地之上。在层层迭迭的煞云雷光中,巨大的蜂蚁状巨虫从云层中垂下头颅,由细密复眼构成的庞大晶体双眼闪烁着橘红色的灵光,宛如两颗太阳那般,宏伟地让人忍不住从心灵最深处升起一股渺小感。
它正在俯瞰,观察,堪比紫府的昆妖妖王正在缓缓降落,而在它降落之前,大地就顺从它的心意而分裂,如同花苞舒展那般绽开。
“昆妖怎么变异成了这个样子?”伏邪的声音从安靖心中传来,带着难以置信:“我记得以前它们很可爱的啊,怎么会变得这么狰狞!”
“可爱?”
安靖直视着对方两根巨大獠牙之间,宛如粉碎机一般的口器,心中不禁对上古仙神的审美产生了怀疑,而伏邪传递而来的图像却让他明白过来——道庭时代的昆妖简单来说就像是他前世的Q版画像那样,的确非常可爱,和现在的昆妖只有轮廓相近。
但无论是什么形象,面对这样可怖的妖魔,安靖也不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来,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呼唤着自己体内沉睡孕育已久的法宝:“素灵剑莲!”
“出来!”
无论是原本形态的返祖还是魔化所至,狰狞的昆妖注意到了自己撕裂的裂隙中有着自己想要的灵气,它察觉到了缝隙深处的大地内侧,那太虚洞真仪中不断旋转的漩涡——这里有着脆弱的太虚,可以直抵仙古遗迹的节点。
【我们要去那里】
【我们的目标,我们的未来,都在那里】
那是从集群网络思维的最深处,所有昆妖的思维结构网络中回荡的回声。
顺应着回声,昆妖弹出自己的节肢,要直接贯穿这个节点。
无数白色,金色的雷光顺着节肢的降下而垂落,它们此刻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本质:那是无数正在急速转动震颤,要粉碎一切的锐利金属沙尘!
五雷者,水为坎蚀弱,火为离升怒,土为艮坤引,金为干兑磁,木为震巽生。金之雷,正是构成了天下万物,令一切松散的细微之基如同水乳交融般,凝聚为实体的‘磁’!
金雷所过之处,昆妖的法域也在扩散,而在这法域中,一切都在崩解,无论是巍峨的山峰还是坚固的堡垒,是坚固的钢铁铠甲亦或是正在燃烧的脆弱碳木,一切就像是被炽热的烈焰包裹的蜡烛那般软软地塌陷,解离,也像是篝火旁的雪花融化。
坚岩也好,金属也罢,甚至就连那坚固到就连昔日妖魔都没有办法完全拆除的地脉大阵外围结构,此刻也被无数细微的金属雷光拆解,粉碎!
而没有随着安靖等人进入地脉节点周边,停留在外,意图靠自己力量逃走的人也在瞬息间化作了无数微尘:黑色的碳,燃烧的氢氧,白色的钙磷……一切都化作灰烬与无形,就连空气与大气都仿佛变成了微尘构成的海洋,震荡出水流般的明波纹,成为了那金雷的一部分。
如此强大的天地法域,这头昆妖并不是简单的紫府妖王,而是【昆妖集群】意志的一个显化!
粉碎万物,震荡雷鸣的金光落下,昆妖忽视一切,安靖,钢骸,广老师,甘渊海的三人组,就更别说那些炼气阶的佣兵和学生,全部都是它路上的灰尘,不会在意,自然也不需要针对。
只要压下,自然就可以全部消灭。
但是当它的节肢真的落在微尘的海洋,地脉节点时,它的动作顿了顿。
因为一抹素白色的光辉,在它的节肢之下亮起,甚至这光辉的力量还在不断膨胀,一点一点顶起了它巨大锐利的肢体。
素白色的光辉,照亮了被昆妖法域笼罩的天地,狂暴的力量勃发扩散,将万物被金磁解离后化作的烟尘吹飞,那波浪就像是海啸,朝着四面八方卷去。
昆妖节肢之下,素灵剑莲缓缓升起,释放着素白色的金元灵光,支撑起了一个不断旋转变换的莲台大阵,顶住了昆妖的法域!
此莲托素灵之灵降世,其瓣数为四九,拱卫中心的花托,正是四九真金,十方烘炉之相。
素灵剑莲本身就是当初断刃山脉的天地大阵【十方烘炉】的一个微缩,它的九条主脉就是九座山峰,拱卫中央的‘断刃峰’也即是花托凝聚天地精气,熔炼万物之金,淬炼出最纯粹的庚金之精!
以金对金,素灵剑莲内蕴的天地真意不逊色于昆妖的干兑金雷,故而能顶住昆妖的出手!
“居然挡住了!”
钢骸惊愕道,他并不知道安靖的底牌,只是在昆妖节肢降下时,有一朵莲台从他神海中显出,硬生生挡住了紫府妖王的攻势!
“安玄,你手里居然有我们的同胞啊!”
而甘渊海三人组齐齐惊呼,虽然不知道他们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却非常迅捷地过来,将手按在了安靖的肩膀上:“我们来助你!”
安靖没有回应他们的言语,少年沉默中口鼻溢血,金红色的灵煞从牙缝和嘴角漏下,甚至双眼眼角也淌下血泪般的熔融金液——全力催动素灵剑莲顶住紫府妖王的天地法域,这种事实在是有些超乎任何武脉筑基的极限之外。
若不是安靖的体内阵界【太始太一】中以纳龙瓶之法储存了极大量的灵煞,他根本没办法支持素灵剑莲显化自己的根本大阵!
但就算如此,安靖这大半年来积累的所有灵煞都在如海水没入归墟那样澎湃地泄出,几个呼吸就要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