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经过重建,不止重现了当年的繁华,甚至犹有过之,更是把两侧邻居的宅院也买了下来。
五进院落、两座配院。
高大的门楣、围墙,青砖碧瓦、亭台楼阁,放眼固安县,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奢繁华。
后院。
方正躺在软椅之上,身躯轻轻摇晃,口中悠闲清唱:
“得隆冬……隆得里……隆冬里个隆……”
“军爷……做事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好人家,歹人家,不该斜插海棠花,扭扭捏……,多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海棠花来个海棠花,到被军爷取消咱,我这里讲话der……pia……扔在地下,从今后不戴这海棠花……”
“哈哈……”从前院行来的柳清欢笑的喜不自胜,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曲?”
“古里古怪的,偏偏还蛮好听。”
“随便唱的。”方正眯着眼,任由暖洋洋的天光均匀洒在身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你想学,我教你啊!”
“先不急。”柳清欢摇头:
“《梁祝》我还没学好,先把它学会了再说,等到过节的时候,我与姐姐给方公子表演。”
“别。”方正抬手拒绝:
“大过节的欢喜日子,听《梁祝》这种悲凉的曲目太扫兴,还是换个合家欢来的合适。”
“唔……”柳清欢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是。”
“方公子。”
她轻移脚步来到身边,拉过一个软椅躺下,先是舒舒服服舒展了一下筋骨,才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
“这么大的方府,后宅就养了我和姐姐两个乐伎,还只能看不能碰,心里不觉得寂寞?”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方正探手从身旁桌上拿了个糖果,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现在这种日子不好?”
“好。”柳清欢语声悠悠,满是感慨:
“从没有这么好过。”
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每月还有月钱拿。
主要是东家性格独特,从不强迫两女做些什么,不论是舞曲还是乐曲都有谈不完的话题。
两女从方正身上学了不少曲目,整日演练排解寂寞。
时而跟着出去游山玩水,欣赏风景。
就连少言寡语的锦书,也能与方正找到共同话题,有时谈到灯油耗尽都不舍得离开。
时间,
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柳清欢从来没见过方正这样的男人,明明才华横溢,却无意走出这个小小的固安县。
甘心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财主。
不论是对待下人、对待她们,还是面对城中富户、衙门官员,态度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其他人柳清欢不知。
但在方正身上,她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尊敬。
或者说……
平等。
就算是歌姬、舞女,对方眼中也从未浮现过鄙夷,这种态度让两女为之惊讶了许久。
渐渐的,反到习以为常。
在方正面前,柳清欢也会变的十分放松,两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
男女之间竟也如此纯粹。
此前她是从不相信的。
至于坊间谣传方正出身世家,她也不信,世家弟子两女是见过的,虽然待人处事温文儒雅、谦逊和煦,但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这点与身旁人截然不同。
不!
应该说如此独特的人,世间无一与之相仿。
“既然好,何不就这么过。”方正笑了笑:
“不必想那么多。”
“……”柳清欢抿了抿嘴,突然道:
“方公子,伱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锦书姑娘?”方正点头:
“很好啊。”
“方某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相貌、气质超过锦书姑娘的人,只是看着都让人心旷神怡。”
不出后院、不见外人的时候,锦书已经不再带着纱巾,反正方正也见过她的真面目。
如此美人……
花钱养着也心情愉悦,何况花钱也不多。
“那……”柳清欢低声道:
“你愿不愿意娶我姐姐?”
“我记得方公子说过,不介意我们姐妹俩的身份,而且现在我们怕也不能嫁给外人了。”
虽然方正没碰过两女,但整个固安县的人都只在,方府后院金屋藏娇,养着两个美人。
名声传出去,嫁人就很难说到好人家。
“我是没意见。”
方正看了她一眼,笑道:
“锦书姑娘才貌双全、知书达理,能娶到她可是三生有幸,不过锦书姑娘好像有心上人了。”
“没有!”柳清欢一愣,急忙摇头:
“这点我最清楚了,锦书姐从未喜欢过哪个男人。”
“也未必是男人。”方正开口:
“我对这点没什么偏见,当然……落在自己身上我肯定接受不了。”
柳清欢张了张嘴,俏面通红、眼神闪躲,身体不停的扭动,似乎浑身上下哪都不自在。
“东家!”
就在这时,老刘的声音从后院门口响起,也算是帮柳清欢解了围:
“衙门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衙门?”
方正皱眉,无奈摇头。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衙门来人,不是有事要方府出力,就是找各种借口要钱,不给还不行。
总之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就来!”
叹了口气,他从软椅上站起,朝柳清欢点头示意:
“我有事,先过去看看。”
“嗯嗯。”柳清欢连连点头,不敢去看方正:
“你去忙吧。”
*
*
*
县衙。
“方公子。”
知县严大人刚刚送走一位客人,见方正行来,急忙伸手示意:
“坐,快请坐。”
“严大人。”方正拱手:
“您请。”
“哎!”两人都已熟识,自不必客气,坐下后严大人先是以一声轻叹开场,随即道:
“身为一方父母官,严某为保百姓安宁,可谓绞尽脑汁、用尽心力,奈何总有处理不完的事。”
“是。”方正点头:
“严大人辛苦,固安县百姓都念着您的好,听说已经有人筹备万民伞,在大人离任的时候送上。”
万民伞这东西现在已经烂大街了,哪一任知县走的时候都会带上几把,不过总是个好兆头。
“是吗?”严大人双眼微亮:
“他们有心了,也不枉严某操劳一场。”
方正皮笑肉不笑的挤了挤面上肌肉,拱手问道:
“严大人,不知今日唤方某来此所为何事?”
“唔……”严大人轻捋胡须,慢声开口:
“方公子可是位于固安县、三台县交界处的南堤?”
果然!
就知道是这档子事。
“知道。”
点了点头,方正道:
“方某有些田产就在附近,说起来还要多亏了大人,我才能入手任家留下来的产业。”
任家破灭,固安县不少富户吃的满嘴流油,他也不例外,趁机入手了几百亩的良田。
价钱只有寻常时候的两到三成。
当然。
这笔钱一部分入了知县大人自己的兜里,一部分上下打点,给了府衙那边的大人物。
“好说,好说。”
严大人笑了笑,道:
“前两日,有人来报,南堤已现崩溃之状,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一个月内定会坍塌。”
“届时……”
“水患席卷数县,不知多少百姓因此遭劫。”
说到最后,已是面色凝重。
“啊!”
方正面露‘惊讶’,急忙道:
“那该如何是好?”
“方公子莫急。”严大人摆了摆手: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在堤坝不支之前加固就不是什么大事,但加固堤坝也非一句话的事。”
“需要劳动人工,需要搬运泥沙、青石,各方面都要花销,没个几万两银子是做不下来的。”
说着双目炯炯看来,意思不言自明。
“几万两?”方正声音微顿:
“加固堤坝事关无数百姓的生计,方某的地也在附近,自也不想出现水患,既如此……”
“我愿出五百两银子,以助固堤!”
“五百两?”严大人眉头皱起,摇头道:
“杯水车薪。”
“方公子,你的方瓷生意日益兴盛,年入数千两白银不止,何必吝啬这区区些许银两。”
“真要堤坝崩塌,你的损失又何止五百两?”
“严大人有所不知。”方正急忙道:
“方瓷非是方某一个人的买卖,还有其他几人需要分红,落到我手里的收益其实并不多。”
“也罢!”
他叹了口气,道:
“一千两,我愿出一千两白银!”
严大人没有吭声,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盅小抿一口。
艹!
还嫌少?
方正深吸一口气,表情也变的有些难看,再次拱手开口:
“一千五百两!”
“严大人,真的不能再多了,前段时间您说需要铺路造桥,方某已经出了八百两银子。”
“再多……”
“方瓷也支撑不了。”
“一千五百两。”严大人眼神微动,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一千五百两吧,劳烦方公子三日之内送到县衙,这钱非是严某所需,而是为了朝廷百姓。”
“是。”
方正点头:
“严大人说的是。”
“先别急着走。”见方正起身欲要告辞,严大人伸手示意:
“还有一件小事。”
“嗯?”方正抬眉。
…………
严大人身边有两位高手,一位是有着武师修为的龚护院,一位则是较为神秘的单书生。
此人常做书生打扮,头戴儒巾,麻布长衣经年不换,手中常拿着一柄折扇,不时摇头晃脑说上几句之乎者也。
论地位。
单书生要比龚护院要高。
论修为实力。
此人手段诡异,似法师似武师,很少出手,寥寥几次出手无不阴风刺骨,让人心头发寒。
许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此人在做。
在对方的引路下,方正来到一处偏殿,这里早有一人等候。
令狐家家主令狐安!
“令狐前辈!”
“方公子。”
“两位。”单书生轻敲折扇,伸手示意:
“都不是外人,坐吧。”
“是。”
两人应是,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任家出事后,固安县自是以令狐家为最,方府则是后起之秀,勉强能跟上令狐家的脚步。
关键是,
令狐安有意更进一步,家族精英大都去了兆南府,这几年也一直布置在府城的产业。
方正则不同。
方瓷、云织的生意扎根固安县,与诸位吏员、捕头乃至城中富户联合,根基在这里。
时间一长。
提及固安县两大家族,方府已然能与令狐家并列。
“都水使王彪本是一介水匪,其父当年乃是水匪二头领,因与另外两位水匪头目心生嫌隙,秘密受朝廷招安,偷袭杀死了结义兄弟,拿兄弟的人头换来了都水使的官职。”
单书生慢声开口:
“此人违逆朝廷,谓之不忠;杀兄招安,谓之不义;做视堤坝显出崩溃之兆祸乱百姓不闻不问,谓之不仁。”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之辈,当杀!”
方正挑眉。
“单先生。”令狐安眯眼:
“严大人要杀王彪?”
“不。”单书生摇头:
“是单某看其不忿,打算与两位联手,除掉此寮,也算是为附近数县的百姓除去一害。”
呵……
方正轻呵。
这话没人相信。
单书生与那王彪无冤无仇,更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性格,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说,他们也无意见。
“单先生。”
令狐安摇了摇头,道:
“王家老太爷可是修成护身罡气的高手,就算已经年老体衰,也不是我等能应付的。”
“不错。”方正接口:
“方某更是不济,单先生怕是找错人了。”
“哎!”单书生先是看向方正,笑道:
“方公子现今年不足三十,就已修出真气成就武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妄自菲薄。”
“至于王家老太爷……”
“此人早在八年前就卧床不起,八年过去即使不死还能有几口气?”
方正、令狐安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人的名树的影,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可是附近数县一霸,就算是任家在他面前也要老老实实。
对方是老了。
但还没死!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位无漏境界的武师,就能轻而易举虐杀大周天,谁也不敢冒险。
“据我所知。”
单书生展开折扇,道:
“王家这些年行事霸道、鱼肉乡里肆无忌惮,附近的豪商早就心生不满,积怨极深,暗中联合起来欲图颠覆王家。”
“王老太爷更是从去年开始,就拿参精吊命,时日已然无多。”
“两位。”
他目视两人,道:
“由那边的富户豪商打头阵,尔等不过在一旁协助,此外还有三台县的几位高手出动。”
“怕什么?”
令狐安挑了挑眉,显出意动。
他对此也略有耳闻。
王家早些年霸道惯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自从王老太爷病重,就有人暗使小动作。
尤其是这两年。
王家对外态度缓和许多,更是拉拢四方豪强,奈何……
当年的事别人可没有忘记,许多人都在等着王老太爷去世,届时怕就是王家倾覆之期。
方正则一如既往不为所动。
“还有一事。”
单书生继续道:
“当年王老太爷偷袭两位兄弟,吞没了水匪诸多财产,其中不乏金银珠宝和顶尖武学。”
“甚至还有道法传承!”
嗯?
方正眼神微动,缓缓坐直身体。
令狐安更是双目一凝,下意识开口问道:
“当真?”
“十有八九。”单书生并未说死,道:
“当年王老太爷两位结义兄弟,一位是法师一位是无漏武师,他当初不过是大周天武师。”
“正是因为用计袭杀了两位兄弟,得了水匪遗产,他才进阶无漏武师。”
“能成法师、无漏武师的传承,自然不凡。”
“令狐兄?”
他看向令狐安,问道:
“你意下如何?”
令狐安眼神闪动,良久方道:
“如若有其他人打头阵,王老太爷也确实无力出手,在下可以出手,但得手之后除了金银财物之外,王家的功法传承要分我一份。”
“这是当然。”单书生面露笑意,点头道:
“以令狐兄的实力,占一份理所应答,而且除了可能有的真意观想图,传承可以复印。”
随即转头看来。
“方公子?”
“抱歉。”方正轻叹:
“方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下刚刚进阶武师,底蕴还不扎实,贸然前去不过是送死。”
“再说……”
“有诸位高手前往,多方某一人、少方某一人也无关系。”
“方公子过谦了。”单书生笑了笑,话锋一转:
“我听说,奔雷手文泰来与方公子关系不错,曾数次出手相助方府,不知能否请他走一遭。”
?
方正挑眉。
奔雷手文泰来其实就是他用人皮面具伪装的假身份,这两年时不时冒头,竟是打响了名号。
他略显迟疑:
“这个……”
“不行?”单书生眉头一皱,音带不悦:
“此事干系重大,单某是信得过方公子才愿意谈及,若是被王家所知,怕是难免掀起风浪。”
“是。”方正轻叹,这是一定要拉自己下水,不然得不到对方信任,姓单的更是音带威胁。
别让方某逮到机会,不然有你好看。
念头转动,他点头道:
“这几日,方某会邀文兄前来一叙。”
“甚好。”
令狐安点头:
“能得奔雷手相助,此行又能多出几分胜算。”
…………
行出县衙,令狐安拉住欲要告辞的方正:
“方公子可是府上有事?”
“这……”方正一愣:
“倒是没有什么要紧事。”
“既如此,何必着急离开。”令狐安笑了笑,伸手朝不远处招了招:
“秋蝉,过来见过方公子。”
“方公子,这是小女秋蝉,她此前多数时间都住在山上,前不久才下山返家,你们认识一下。”
令狐秋蝉身材娇小、面色白皙,眼神中有着少女般的清澈,柔柔弱弱让人心生怜惜。
她从马车旁行来,屈身一礼,声音婉转:
“秋蝉见过方公子。”
“哎!”
令狐安摆手:
“叫方公子见外了,叫方大哥就行。”
“是。”令狐秋蝉应是:
“方大哥。”
“秋婵姑娘。”方正拱手回礼。
“你们随便转转。”令狐安笑着上了马车,叮嘱道:
“晚饭前回去就行,有劳方公子了。”
“不敢。”
方正目送对方远离,方朝令狐秋蝉示意:
“秋蝉姑娘,我们四处转转?”
令狐秋蝉怯生生看了他一眼,随即俏面微红低下头,点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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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父亲的安排,想让自己嫁给面前这位,一来给自己找个好人家,二来对家族也有好处。
富家联姻,这是常事。
令狐家要去往府城发展不假,却也不会舍弃固安县的根基,嫁女入方家,相得益彰。
方正现今还未娶妻,若是令狐秋蝉嫁过去,就是正房主妇。
现在看。
对方相貌不算出众,气质却颇为不俗,加之是位武师还有诸多家产,勉强算是如意郎君。
“秋蝉姑娘竟然是术士?”
一路行来,有过些许了解之后,方正不由面露惊讶:
“你师父还是法师?”
“是。”
令狐秋蝉点头:
“家师九源上人,师承神水宫,我们这一脉人数稀少,多是山野修士,不入江湖朝堂。”
“因而家师虽是法师,却甚少有人知道。”
“我出生时身体不好,被诊断难以活过六岁,爹爹为此奔走许久,终于找到师傅那里。”
“师傅怜惜,收我为徒,施法化解我身上的先天顽疾,才能活到现在。”
“可惜!”
她轻叹一声,道:
“因为先天根骨太弱,我修行至今也不过是中阶术士,精血匮乏,更是不敢轻易施展法术。”
术士施法,大都需要放血。
而令狐秋蝉面色白皙,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确实不能像方正、张明瑞这般经常性放血。
“原来如此。”
方正了然,随即好奇问道:
“据方某所知,法器对术士、法师来说至关重要,一件好的法器,能让修行之人实力大增,甚至能越阶杀敌。”
“不知这法器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张明瑞,奈何对方并不清楚。
张明瑞只是纯阳宫外门弟子,不入真传,知道基础的修行知识,稍微深一些就两眼一抹黑。
“法器?”
令狐秋蝉侧首:
“能炼制法器的材料,都是天材地宝,极其罕见,如千年雷击木、灵虫遗蜕、先天之金等等……”
“再辅以特殊法门,方有可能成型。”
“总之很罕见的。”
方正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师妹!”
就在这时,前方突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方正抬头,就见一位年轻道人匆匆来到令狐秋蝉身边。
“师妹,你让我好找!”
?
方正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表情尴尬的令狐秋蝉,面泛无语。
*
*
*
深夜。
方正盘坐地底暗室。
周遭几台高压发电机早已启动,肉眼可见的电弧不时跳动,时不时落在方正的身上。
借助电力修行元音雷法,效果就如吃了十全大补丹,进度喜人。
“嗯!”
伴随着一声闷哼,方正手臂一震,电线撞击开关停下运转的发电机,面上露出沉思。
“不对劲……”
现如今,元音雷法他已修至四雷之境,距离五雷之境不过一步之遥,却发现难以跨越。
抬起手臂,皮肤上隐现雷痕。
“难不成,是因为我修行进度太快,导致肉身跟不上进度,强行修炼竟然有身体崩溃之兆。”
摇了摇头,方正百思不得其解。
武者之时,他因为百日筑基根基扎实,进阶武师后又得发电机辅助修炼,段段时日就进阶二雷之境。
数月后,
证得三雷之境。
此时已是小周天圆满。
一年后。
成就四雷之境,成为大周天武师。
不足两年的时间,从初入武师到进阶大周天,进度之快对于寻常武人来说自然是匪夷所思。
不过自从证得四雷之境,进度越来越慢,明明电力调整并未出现问题,身体却频频出现症状。
“终究是没人指点,就算出现问题也无从请教。”
叹了口气,方正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从现在的情况看,虽不知原因,却是我的肉身有些不适应元音雷法的境界,只能在这方面想办法。”
“若是有蕴养肉身的丹药,压制崩溃之状,当年助我跨入五雷之境。”
“唔……”
“万宝阁陈家之约,看来是不去不成了,没有完整的传承,就连修行出现问题都不知问题在哪。”
“不过不急!”
“陈九娘说是修至三雷之境就去找她,陈家底蕴深厚,若想有自保之力,最少也要修至五雷之境。”
“元音雷法是顶尖传承,尤其擅长锤炼肉身,五雷之境的肉身足可硬抗大周天圆满武者。”
“届时……”
“就算陈家想要做些什么,自己也无需畏惧。”
“噼啪!”
“轰!”
场中雷声轰鸣,下一瞬陡然一滞,方正抬头朝上看去,眼神微动,随即一个翻身跃出暗室。
从墙上取下一个信箭,展开看去。
片刻后。
方正换了一套衣衫,带上人皮面具。
身形微微蠕动,施展易筋换骨之法让自己的体型变的更加壮实,眨眼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奔雷手文泰来!
“喝!”
口中闷哼,他闪身跃出方府,化作一抹虚影直奔约定的地点而去。
刚刚得到消息,王家老太爷已经去世,不过王家选择秘不发丧,现今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王家也有修至无漏境界的传承,若能入手,说不定还能解决自己修行上的问题。
————第147章 变故
今夜月光暗淡,反倒是群星格外璀璨。
星光洒落,也让寒夜多了份柔和,殊不知这份柔和之中,内藏浓浓杀机。
方正身化一道虚影急速前冲,奔行之际少林寺步步生莲、武当派陆地奔腾术融为一体。
腾空之际,
隐约可见随风扶柳、梯云纵的身法。
现代社会传承的诸多法门在他身上融会贯通,又得真气加持,已然显出几分超然之姿。
就像是影视剧中演绎的那般神奇,可以高来高去,再非寻常武技。
心意拳,
也已功成圆满。
“唰!”
掠过几株大树,方正的身形当空一折,施展千斤坠的身法,直直朝着下方地面落去。
临近落地,身法陡然一变,如清风拂面,悄无声息落地。
“好身法!”
赞叹声响起,腰悬长剑的令狐安从树后行来,轻击双掌喝道: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奔雷手,势如奔雷、举重若轻,如此轻功身法,在下真是自愧莫如。”
“令狐安?”
方正带着人皮面具,闻言面上肌肉抽了抽,刀疤随之蠕动,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到狰狞:
“久仰大名,区区身法不值一晒。”
“文兄过谦了。”令狐安摇头:
“动静随心、快慢如意,此等身法何等了得?”
他并未刻意夸赞,而是真心实意。
自古以来,某一功法的创始人,往往是把这门功法修至最高境界的人,不是没有道理。
创造功法之人,所创法门会自然而然贴合创造者的体质,举手抬足间运劲无有不畅。
换做二人,就没有这等效果。
心意拳是方正自己所创,自然能够做到运转如意,单单这一点就远超同侪,大占上风。
而且心意拳名称叫拳,实则包罗万象,拳、掌、身法、兵器尽数融入其中,也让他临敌之时有诸多选择。
“文兄。”
令狐安拱手:
“久闻大名,奈何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既然见到,不知能否讨教两招,见识一番奔雷手的威能?”
“嘿嘿……”方正嘿嘿一笑:
“何必拐弯抹角,阁下不就是担心文某实力不足,去了帮不上忙反成累赘,所以想试探一二。”
“来吧!”
“哈哈……”令狐安大笑:
“文兄快人快语!”
“既如此……”
“请!”
话音未落,场中陡起一抹寒芒,凌厉剑气乍现,剑意如山洪席卷,瞬息间笼罩而来。
黑水剑诀!
好!
对方剑意不发之时内藏不显,动辄如黄河决堤势不可挡。
两年未见令狐安交手,此人实力又有不小长进,怕是距离修成无漏之体仅有一步之遥。
方正眼神闪烁,动作却未迟疑。
五指微收,双掌形如漏勺,沉雷雷声自掌心涌出,他的手臂也在一瞬间变的坚如钢铁。
“崩!”
“崩……”
肌肉拍打、骨节脆响,方正的双手悍然与来袭长剑撞在一起。
霎时间。
两人身周数丈的地面都微微一颤,尘土飞扬、落叶起伏,两道人影瞬息间交错数次。
令狐安手中剑光闪烁,如流水涌动,入无隙之间;方正掌势刚猛,大开大阖,时而猛崩数拳。
拳如雷霆,剑如流水。
“轰!”
劲气爆散,两人同时后退。
“好一个奔雷手!好一个文泰来!”令狐安抖手收起宝剑,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赞道:
“文兄的淬体功法堪称不凡,看来传言未必是真,文兄不是小周天武师,应该已经证得大周天之境了吧?”
“侥幸。”方正拱手,音带忌惮:
“比不得令狐家主。”
对方刚刚并未使出全力,仅仅只是试探,就几乎逼得他用尽五雷手,不愧是固安县百年不出一位的武学奇才。
不过……
也印证了元音雷法的了得,以四雷之境就能与大周天圆满武者硬抗,若是进阶五雷当丝毫不逊对方。
“能得文兄之助,此行胜算再增一筹。”
令狐安满意一笑:
“我等前去与三台县的几位朋友汇合,你我同为固安县来人,到时还望相互帮衬才是。”
“当然。”方正点头: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除了该文某得的银子,王家的功法典籍我都要抄录一份带走。”
“功法……”令狐安审视了一下方正,道:
“理所当然。”
一门可以修至无漏武师的功法传承,足可作为传家基业,价值非是区区银两可估算的。
两人商议好,不远处又有三人走了出来。
其中两位是令狐家的老人,另一位做道士打扮,有些眼熟,赫然令狐秋蝉的那位师兄。
好像叫叶南秋?
此人相貌出众,年纪轻轻就是高阶术士,潜力也不凡,只不过不知为何不得令狐安的青睐。
“家主。”
一人牵马行来,躬身道:
“该走了。”
“嗯。”
令狐安点头,示意让人给方正送上备好的马匹:
“文兄,请!”
“请!”
…………
都水使王家所在,紧邻三台县。
王家作威作福,倒霉的自是三台县百姓,就连富户、豪商都免不了受到王家的压迫。
自王老太爷病重,王家的行事作风就收敛许多,不过当年的仇怨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姓王的以为这段时日讨好我等,就能让我等忘记当年的欺辱?”
“做梦!”
潘家家主潘然钢牙紧咬,胡须乱颤:
“现今老家伙已死,单凭王彪一己之力难以支撑偌大家业,正是我等报仇雪恨的时候。”
“不错!”
白家武行的白海已经年过六旬,提及王老太爷依旧气愤填膺。
这位乃是大周天武师,本应是一城之霸,奈何遇到了蛮不讲理的王家,多年来一直被王家压得死死。
白海本人更是受尽欺辱,苟且偷生至今,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想着扳倒王家、一雪前耻。
而今,
机会来了!
“王彪有一妹妹,嫁给了四品都台,此番老家伙秘不发丧,就是想等着那位都台赶来。”
潘然道:
“老家伙死之前就已遣人送信过去,不过那位远在青州,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到。”
“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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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了!”
“且慢。”方正眉头一皱,道:
“灭了王家,那位都台会不会报复我等?”
“放心。”白海冷哼:
“王彪与他妹妹的关系并不好,自嫁出去头两年还回来过,如今不知多少年未曾回来过。”
“就连老头子病重,也只是遣人送来了一些草药。”
“而且……”
“青州的都台,可管不到冀州的百姓,我等只要做的干净,事后绝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错。”潘然点头,介绍道:
“王家现今有王彪一位大周天武师,另有一位大周天供奉,不过那人外出为老家伙寻访灵药还未回来。”
“就算回来,我等也不惧!”
说着,看了眼众人。
三台县一方。
白家武行的白海白老爷子老当益壮,是大周天之境,另有一位头戴斗笠的无名剑客,乃是潘家众人花大价钱请来的大周天武师。
固安县来的人虽少,却都是精锐。
令狐安大名鼎鼎,‘奔雷手’文泰来也非弱者,单单大周天武师,己方就足有四位。
小周天更多。
加之筹备多时,定能功成!
*
*
*
夜已深。
一个人睡意最深的时候,不是刚刚入睡的时间段,也非快醒之时,而是夜晚两三点。
这个时候,
最不易被惊动。
“哗啦啦……”
树叶晃动,一道道人影接连出现。
“前面就是王府了。”
白海微眯双眼,低声道:
“王家当年为了在城外立宅,霸占了我等百余亩的上好良田,更是平了两家的墓地。”
“不止耗费了多少银钱!”
“诸位。”潘然面露凝重,道:
“王家水匪出身,懂一些行军布阵之法,府上定然设有陷阱、拦截,万不可大意轻心。”
“是!”
“我等明白!”
“……”
众人纷纷应是。
“我们兵分三路。”潘然伸手比划:
“武馆、商行的门人弟子从前门进攻,吸引注意力,潘某带精锐由侧院攻入,直捣龙潭。”
“几位……”
他侧首看向方正、令狐安几人:
“等到王家大乱,劳烦诸位擒杀王彪等人,潘某若是所料不差,他应该在后院坐镇看守老家伙的尸体。”
“好。”
令狐安点头应下:
“就这么办!”
潘然点头,大手一挥:
“着甲!”
音落,后方众人纷纷打开背上背着的厚厚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件件打造精良的甲胃。
粗略一扫。
着甲之人竟有六七十!
其中多是换血武者,有些更是有着二血、三血的实力,还有一部分人背有强弓劲弩。
好家伙!
这是要打仗啊!
方正眼眉跳动,面露惊讶。
有没有着甲,对于武者来说差距天壤之别,着甲的三血甚至可以正面硬抗真气武师。
毕竟武师也是肉体凡胎,而钢铁甲胃却是实打实的金属,就算是大周天武者也不能轻易破坏。
几十位着甲武师一起冲锋,令狐安也要暂避锋芒。
更何况。
其中还有武师。
不过一旦证得大周天,着甲的用处就已不大,毕竟如方正的肉身就已经能硬抗小号枪械,不亚于钢铁之躯。
着甲反到会影响移动速度,反倒不便。
到了无漏境界……
护体罡气堪比当世最顶尖的甲胃,手撕钢铁轻而易举。
‘果真是王朝末世,单单一个三台县就有那么多的甲胃,要知道寻常时候私藏甲胃可是灭门屠族的大罪,而今……,若是局势动荡,有人登高一呼,汇聚千军万马绝非难事。’
‘此界武德充沛,远比自己所在世界古时候要强,六百年魏朝,已经压不住下面的人了。’
‘强杀朝廷命官,这群人都能面不改色,朝廷对下面武人的威慑力越来越弱,动乱……在即啊!’
方正念头急转,就见披上甲胃的潘然大手高举,朝下狠狠一挥:
“动手!”
他话音刚落,王家大宅正前方当即冒出一道道人影,其中十余人推着一辆撞车撞向大门。
数千斤的原木,在撞车加持下就如高速行驶的大卡车,与大门相撞。
“轰!”
巨响震耳欲聋,下方烟尘四起,那足有一尺之后的实木大门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
“哗……”
下方人群大哗。
“冲啊!”
“杀王贼,分家产!”
“上啊!”
不知多少手持刀剑、枪矛的人影从黑夜中冲出,由王家大门冲进去,挥动兵刃砍向护院。
这些人来势汹汹、杀机浓郁,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高手,仓皇迎敌的护院瞬间死伤惨重。
“什么人?”
“好大的的胆子,竟敢闯入都水使官邸杀人,尔等想造反不成?”
如此动静,自也惊动了王家的高手,当即有两位修出真气的武者跃出,呼喊着冲向人群。
他们武功了得,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动手。”
潘然眯眼,面露狞笑:
“一个也不放过!”
“是!”
在他身后,众人点头应是。
下一瞬。
地面震动。
数十位披甲之人大踏步朝王家大宅冲去。
遥遥观之,他们就像是一个个重达千斤的钢铁傀儡,汇成一道洪流,轰然闯入王府。
“杀!”
喝声如雷,气血滔滔。
刀光剑影在场中纵横,但凡拦截之人,在这群钢铁洪流面前,眨眼间就被碾成粉碎。
就算是武师……
也不例外!
“嗯!”
令狐安身后的叶南秋口发闷哼,下意识倒退一步。
他是术士,体质要比武人差上不少,感知却格外敏锐,被场中气血一冲,面色不由发白。
这种情况下,就算勉强施法,法术威能也会锐减。
‘难怪师傅说大军冲锋百无禁忌,眼下这群人丝毫不懂军阵之法,单凭气血就能压制法术。’
‘若是大军在此,我怕是连动都不敢动。’
念头转动,叶南秋面上不由显出惧意,这一幕同样也被令狐安看在眼中,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诸位。”
白海深吸一口气,摸出两柄短刀拿在手里,慢声道:
“该我们了!”
此时王家护院都被惊动,高手也被卷入战场,众人居高临下,能清晰看到直通后院的道路。
“走!”
令狐安脚下轻点,身上衣衫飘飞,一跃数丈朝下跃去。
白海、无名剑客、方正也同时动身,身法各有不同,却同样迅疾,掠过人流直奔后院。
“王彪!”
身在半空,白海仰天长啸:
“速速前来受死!”
这位老爷子被王家压了半辈子,心中不知积攒了多少郁愤,今日总算有机会发泄出来。
双刀当空交错,成逆十字迎风斩落,刀光一闪,一位拦截的王家护院就被生生撕成四片。
鲜血、碎肉飞溅。
“白海!”
场中人影一闪,身着孝服的王彪出现在近前,怒目圆睁看来:
“老家伙,我就知道你不甘心!”
“早知今日……”
“当年就不该手下留情饶过你们白氏武行,这么多年在我爹面前伏低做小,你倒是演的出好戏。”
“哈哈……”白海狂笑: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忍辱负重几十年,终于把你家那个老家伙熬死了。”
“现在,就要把王家踩在脚下,方能消我这么多年的屈辱!”
“受死!”
双刀一转,直奔王彪而去。
白家的正反阴阳十字刀乃是一绝,据闻来自某位顶尖高手,刀法凌厉、招式正奇相合。
白海本人更是老辣。
但见场中刀光纵横,瞬间把王彪笼罩在内。
“唳!”
场中陡有鹤唳声响起。
不远处的方正微微侧首,好奇看来。
鹤唳九天神功!
这就是王家的传承,王老太爷凭借此功稳坐附近数县第一高手的交椅,就算是重伤卧病在床,也无人敢捋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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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算是见识到了。
但见王彪双手十指捏在一切,好似鹤喙,出招之际劲风相随,竟是敢于白家双刀硬碰硬。
与方正肉身强悍不同。
鹤唳九天锤炼肉身的效果远不如元音雷法,但修出的真气浩瀚凝聚,真气如有实质。
出招之时,真气覆盖皮肉,这才能无惧刀剑之利。
甚至还有一股螺旋劲力潜藏其内,在与敌接触之际猛然爆发,让白海的刀法难以尽展。
“嗯?”
双耳轻颤,方正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一道剑光凭空乍现,如同蛛网交织当头罩来。
“还有心思管别人?”
来人声音尖利,出剑似狂风骤雨:
“你的对手是我!”
方正抬手,五指连环点出,五雷手中的弹指惊雷瞬息间连点十余记,生生逼退对手。
他收招后退,双眼收缩:
“大周天武师?”
来之前,计划中可没有这么一位高手。
“不错!”来人止步,面上同样露出惊疑、凝重之色:
“好强的肉身,阁下是谁?”
“奔雷手文泰来。”方正拱手:
“未请教?”
“好说。”来人点头:
“排教谢东渐。”
“排教?”方正眼神微闪:
“阁下何必插手我等与王家之事?”
“哈哈……”谢东渐朗笑:
“好叫阁下知道,王家老爷子出身排教,乃是我教在此地分舵的前舵主,他出殡谢某岂能不来。”
“尔等竟敢欺辱到排教头上,真是取死之道!”
方正摇头。
排教与丐帮类似,都是江湖大派。
据传,
排教教主、丐帮帮主都是传闻中的武道宗师、术法真人。
王老太爷是水匪出身,排教又号称内陆水上第一大帮,两者暗中有些关系并不奇怪。
不过排教结构松散,有十八分支之称,各个分支各自为政,倒也不必担心引来报复。
再说……
就算报复,也是找奔雷手文泰来,找不到方正头上。
“好。”
点了点头,方正双目一凝:
“接招!”
五雷轰顶!
他脚下一点,地面轰然炸裂,泥土翻飞之中,人影瞬间逼至对方近前,拳如重雷砸下。
拳意涌现,五指内藏雷光。
“轰!”
明明肉眼可见并无不同,感知中却犹如雷霆翻滚,从天而降劈向自己。
好!
谢东渐双目一缩,身体陡然一转,就像是一条扭动的水蛇,软剑铮然一声刺了出来。
毒蛇吐信!
宝剑洞中藏,神仙也难防。
此人剑法之精,已至极高境界。
“叮……”
拳剑相撞,竟是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甚至还有火星溅射,也让谢东渐心生一抹惊惧。
这是什么肉身?
竟然能硬抗自己的宝剑?
对方的修为应该不如自己,但所修法门极其了得,肉身之强匪夷所思,而且武道意志更是不凡。
两者加持,反到自己落入下风。
另一边。
令狐安挥舞长剑与一位手持棍棒的老者战在一起,老者手中棍棒虎虎生风,不落下风。
三台县众人花大价钱请来的无名剑客,也被两个相貌、身材几乎一样的女子拦住去路。
双胞胎女子双剑合璧,竟以小周天之境让剑客难以寸进。
果然!
方正眼神闪动:
‘就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王家几十年基业,老爷子更是懂得顺应局势的高手,岂会没有准备?’
‘不过……’
‘如果只是这样,终究难逃一劫。’
场中的局势看似平局,实则令狐安和那无名剑客都未出全力,都留有一手有备无患。
而且,
外面的局势已经明朗。
在三台县众多高手的围攻下,王家护院已现不支,崩溃不过是早晚的事,呼喝声也越来越近。
“哎!”
眼见形势再无变故,后院大殿陡然响起一声轻叹。
“想不到,固安县也来了人,严大人这是要拿我王家背锅啊!”
声音悠悠,不疾不徐。
却让场中众人面色大变。
“呼……”
寒风荡漾,一人突兀出现在无名剑客身前,大手前伸、五指朝前虚按,场中陡起鹤唳之声。
鹤唳九天神功!
恐怖的掌劲与剑客手中长剑相交,罡劲爆发,那精钢长剑竟是吃力不住当场碎裂开来。
“彭!”
无名剑客吐血倒退。
大周天武者,竟是在来人面前不堪一击。
“王虎阳!”
白海嘶声大叫:
“你没死?”
“没有你下去陪我,老夫走的岂会甘心?”来人转身,赫然正是已经‘去世’的王家老太爷王虎阳。
他踱步行向白海,咧嘴笑道:
“姓白的,你可知当初我为什么不杀你?”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怨恨,但我就喜欢看你心里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表面上却要毕恭毕敬感恩戴德的样子,每次看到你的模样,我心里就舒服就畅快。”
“这么有趣的人,杀了岂非可惜?”
白海面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多年来被人压制的恐惧和屈辱让他的表情扭曲变形。
“可惜!”
王虎阳先是调笑一般,随即轻叹:
“你心中执念太重,不杀你我王家后人难以心安,而且没你陪着上路,我也感觉寂寞。”
“到了下面,我还想看你委屈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
“今日我假死,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相对我王家动手,一并解决,也了却后患。”
“啊!”白海嘶声长啸:
“去死!”
无边悲愤涌入长刀,他的双目也不知何时血红一片,一正一反的刀光陡然凝而为一。
王虎阳双目收缩,再次抬手击掌。
“彭!”
刀光碎裂。
白海口吐鲜血,踉跄后退,随即再次怒吼,挥刀爆斩。
“呵……”
王虎阳面泛不屑,抬手击掌。
“彭!”
刚猛的罡劲瞬间击溃来袭的长刀,余势不减继续前行,落在白海头顶后掌劲轻轻一吐。
“咔嚓!”
白海身躯一震,双膝跪倒在地,面上七窍流血,即使如此,他那狰狞愤慨的表情依旧未变。
气息,
已然消失不见。
两位大周天武师,面对卧病在床多年、假死偷生的王家老太爷,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嗯?
方正眼眉微动。
不对!
“铮!”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令狐安已然拔剑。
漆黑的剑光把周围的光晕尽数吞噬殆尽,一时间众人感知中再无一物,唯有那一道黑色长剑。
“唳!”
就在这纯粹的黑色之中,一声响亮、通透的鹤唳声响起,瞬间撕破黑暗,与剑光撞在一起。
“彭!”
一道人影打横飞出,撞碎墙壁落在地面。
是令狐安!
而王家老太爷王虎阳……
“咳咳!”
他单手轻抬,口中轻咳,面色来回变换,最后无奈轻叹:
“终究是老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噗!”
一道剑痕出现在王家老太爷王虎阳身上,就如打开了一个破口,他身上的气机飞速消散。
眨眼间。
就如风中浮萍,飘然散尽。
“彭!”
尸体栽倒在地。
“果然。”
远处。
令狐安从废墟中站起,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淡然道:
“王老爷子卧病多年实力早非当初,现今只是以秘法锁住了自己的气息,一旦被破就会当场身死。”
方正点头。
击溃无名剑客之时,这点还不明显,他甚至已经准备撤退。
而白海的爆发,却让王老爷子显出破绽,两掌击杀白海看似凶悍,实际上外强中干。
面对令狐安的全力爆发,王老爷子终于显出不支,虽然用尽最后一口气击退令狐安,自身秘法也被破。
当然。
也是令狐安够强。
如果换做方正,没有施展一字明心斩的情况下,不可能破掉王老爷子的秘法。
“轰!”
这时。
后院墙壁轰然坍塌,数位身披甲胃的武师砍倒几位王家的护院,浑身是血冲了进来。
“爹!”
其中一人看到白海的尸体,不由惊呼一声,随即手臂一抬,数道劲箭直奔王虎而去。
潘然也带人冲了过来,见状眼神微闪,白家的老爷子也死了,以后三台县岂不是潘家说了算?
念头转动,他口中喝道:
“上!”
“不要放过任何一人!”
场中王家还有三位大周天武师,王彪、家族供奉、排教谢东渐,人数比方正、令狐安两人要多一位。
但。
不能只比大周天武师。
令狐安实力了得,足可以一敌二。
再加上潘然等人也不弱,诸多武师一拥而上,就算是大周天武师一旦被围也难逃一劫。
就如此时。
漫天箭雨落下,谢东渐不得不拼命闪躲。
那位手持棍棒的供奉眼神闪烁,更是无声无息朝后退去。
王老太爷机关算尽,奈何力不如人,这次是真的死了,现今局势已定,再待下去必死无疑,何不趁此机会赶紧离开。
“唰!”
方正五指伸展,猛扑王彪。
令狐安也持剑冲上,阻住王彪退路,至于另外两位大周天武师,他们并不打算阻拦。
一来拦下来的几率太小。
万一拦不下……
反到给自己招惹一大仇家,不如放对方一马也算结个善缘。
“啊!”
眼见避无可避,王彪仰天长啸,声音中满是不甘、愤怒,虎吼一声逆势朝两人扑来,鹤唳九天神功全力以赴:
“我跟你们拼了!”
方正眼神微动,避开正面选择与对方缠斗,现今局势已定,只要缠住对方胜利就属于自己。
片刻后。
一众武师一拥而上,眨眼间就把王彪砍成一对肉泥。
待到一切结束,王家人尽数伏诛,王府也几乎成为废墟,诸多人影在其中走动,翻找值钱的东西。
“大周天武师虽强,与小周天武师的差距却也不算太大,人数足够同样能轻易围杀。”
“不过……”
方正侧首,看向王老太爷的尸体:
“无漏武师则不同,护身罡劲让他们几乎能无视人数的差距,只要有罡劲护体就能不停杀人,差距会变的很大。”
“文兄。”
这时,令狐安的声音响起:
“过来看看,此地可有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