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其所言,阎象肃身静伫,等候着大王的临朝。
段煨也跟没事人一样,闭目养神,彷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只是,殿内的其余人,可没那么容易镇定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心惶,不知道自家大王想要做什么?究竟是仅仅针对韦氏,还是说针对大多数世家,亦或者针对所有人!
这长安内城之中,几乎每一件涉及京官的事情发生,都含射着别的目的。
更别说这次牵扯其内的,远远超乎大家的想象。两位九卿大员,百余名朝官,再加上宫中禁卫,总不会简简单单的一语带过。
阎象和段煨两个军政上的头脑不说话,一些人自然而然就将目光转向一人。
前相钟繇。
作为奠定国朝基础的第一位国相,现任的尚书令,钟繇的地位在国朝之中,一如山松,屹立不倒。
这不仅仅是大王格外的信任,更是所有出身自外州官员的鼎立支持。
钟繇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只是自己也不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尚书台在国朝署衙中的地位虽然日渐增长,权力也愈来愈重。可如果宫廷禁卫是属于军方,更属于大王的亲兵部曲。
大王只需要跟阎行吱一声,而后阎行再与段煨说一句,就完事了。大可绕过尚书台行事,谁也没什么由头说事。
“诸君且静候,稍安勿躁!”
钟繇回身,冲着身后的百官道了一声,遂回首静默不言。同阎象、段煨一般,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宫门之外。
宫卫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可能真的伤及大鸿胪和太常。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拿二人来示威,告诫所有人这条新的规矩,不能越!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一声高唱。
“王上临朝!”
“臣等恭迎吾王,吾王万年!”
殿内百官顿时打起精神,俯身作礼。
这时,高诚才自大殿侧面的廊道走出来,来到属于自己的王座之前。
正身端坐,言道:“诸君无须多礼!”
“谢吾王!”
众人遂起。
高诚轻嗯一声,抬目一观,正想说话,突然发现殿内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
怎么少了那么多人?
身在长安,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并不多,可也绝对不少。这感觉,少的人起码也得一半了啊!
怎么回事?
居然还有人连朝会都敢不参加?
或许是看出了自家大王的疑惑,阎象挺身而出,言道:“大王,臣有奏言。”
“国相且讲!”
看到阎象站出来,高诚也顾不得其他,打算先听听阎象要说什么,一会在追究未到场的人也不迟。
“启禀大王,鸿胪卿与太常卿,受阻于宫门之外。宫中禁卫张弓拔剑,直指国朝贤良,如此嚣张跋扈,亘古未有!”
阎象眉毛一横,持声高言。
高诚这才一愣,忽然间想到昨日自己的安排,顿时苦笑不已。
怎么会这样啊~
擅闯宫门者,可先斩后奏。
说白了,那针对的肯定只是一些底层官吏、百姓啊之类的人。毕竟,只要不是想造反的,给那些官员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擅闯宫门。再加上,此话只不过是将之前的默契,摆到明面上来而已。
谁曾想,这才不过一夜功夫,居然就出了此事。
阎行的速度很快,一整殿的人,等候了不过一刻钟左右。
殿门一开,阎行阔步而进。
“启禀大王,末将已经查明。鸿胪卿欲入宫中,参与朝会,为军卒所阻。太常卿为其执言,更欲强闯宫门。宫门禁卫,这才严阵以待,拱护城门。”
阎行的话,多少带了些颜色。
高诚点了下头,没有往这方面多想,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先命禁卫放行,容诸君入殿。国朝朝会,事关万民,不容有失。其后赏罚,由尚书台定夺,务必忠耿,不得偏颇!”
“诺!末将这便去!”
阎行拱手应下,径直出殿。
钟繇也抽身而出,俯身应下。随后回到列中,独自作思起来。
阎象轻松一口气,从大王的态度来看,此条禁令,也并非严格至极。虽然对韦端、杜翕二人会作以处罚,但令出尚书台,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殿内一时间也陷入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宫外官员的到来。
而宫门外,刚刚得到消息的张治,嘴角微抬一下,冲着杜翕和韦端一阵嗤笑。
这作态,自是勾起杜翕心中的怒火。
若非旁边韦端扯住,只怕又要耽搁片刻。
周围禁卫随即让出道路,恢复先前的排查。余者诸官,接连入宫,快步朝着宣德大殿去。
行走在森严的宫中干道之上,踏着那一块块白玉石,韦端情不自禁的赶上杜翕的步伐,来到其身侧。
“老兄,端已是无用之人,还值得大王如此利用?”
杜翕回了下头,边走边说道:“贤弟差矣,大王仁厚之君,心胸似海,又岂会在乎先前些许矛盾。”
“呵呵~”
探清杜翕并不了解内情后,韦端也不再说话。
众人很快来到宣德殿外。
“启禀大王,鸿胪卿与太常卿,携诸臣子,已至殿外。”
“许!”
“诺!”
殿门再度打开,韦端、杜翕二人并肩入内,其余人也纷纷整列好队形,进入殿内。
“臣等误朝会之时,罪莫大焉,还望王上惩处!”
见面先请罪。
毕竟,失期可不是简单的罪名。
真要严格算起来,丢官去职都是寻常。
“起身吧!”
“谢大王!”
一群人迅速归入朝列。
这场朝会,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段公,且与诸君言下河东之局吧!”
高诚起了个头,段煨应声而出,拱礼应诺。随后面向殿门,唤了一声:“奉上舆图!”
殿门再开,十余名禁卫,张着一面方寸尺余的舆图,进入殿内。接着,自有内臣寻来挂架。庞大的舆图往上一披,垂落而下。
“诸君面前的舆图,便是吾大周河东、左冯翊东部、京兆北部、弘农北部舆图。其中县邑、桥渡、驰道、要城、大河山川,皆印于其上。另外,河东北部的西河、太原,东面上党、河内,亦有绘记。”
“如今,晋汉司徒王允,于前些时日,调集步卒三万,驻扎界休。屯骑三万余众,驻于离石。赵国大将颜良,率军三万人亦屯在上党高都。赵国长公子谭,率众五万,屯于怀县。两国大军,聚兵囤粮,对吾朝河东虎视眈眈。”
“眼看大战将起,河东兵力尚不足两万人。不过好在民众颇多,青壮皆可用之守城。但其所处局势,仍旧严峻非常。趁此大战未起,吾等正当未雨绸缪,以应付此战。”
段煨在舆图前走了一圈,向殿内人尽数说了一遍河东的局势。不过,并没有人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这些事情,他们都从别的渠道略有了解。甚至,冯翊的大军正在驰援河东。
“为了应付此战,某已调李式、樊稠二位军将,率兵南下。具体的作战部署,参军部也已定下方略。唯一的缺憾就是冯翊援兵,急促行军,粮秣辎重冬衣,皆有少缺。”
段煨又道出一句,转头看向阎象。
“阎相,调配物资一事,还要劳烦汝多多操劳了!”
“中尉放心,此事本相会安排妥当!”
阎象没给段煨好脸色,看都没看其一眼,目视前方,口中溜出一句。
段煨也毫不为意,回身面向高诚:“大王,备战一事,各军已经准备就绪。只带将令一下,凉州诸军,亦可回援河东,以保城土。”
“好。不过此战局势未明,前将军处又要防范宋羌、鲜卑,各军权且勿动。”
“诺!”
段煨应声回到原位。
高诚环视一周百官,问道:“诸位,河东关乎吾国朝安危,任何人不得玩忽职守,务必全力准备,以付兹事。”
“臣等遵命!”
场中没有任何人持反对意见,这不同于大军远征,而是保卫疆土。消耗的钱粮,自然是比不上大军出击千里之外。而且眼下大河冻期将至,于防守一方的周国来说,兵力、辎重的往来也都更加方便。
“除此之事,便是废除佃户制度了。阎相,如何筹谋,告之诸君。”废佃一事,早早就在决策圈子内定下事宜。今日放到朝会上说道,也不过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废佃必行。
一如其所言,阎象肃身静伫,等候着大王的临朝。
段煨也跟没事人一样,闭目养神,彷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只是,殿内的其余人,可没那么容易镇定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心惶,不知道自家大王想要做什么?究竟是仅仅针对韦氏,还是说针对大多数世家,亦或者针对所有人!
这长安内城之中,几乎每一件涉及京官的事情发生,都含射着别的目的。
更别说这次牵扯其内的,远远超乎大家的想象。两位九卿大员,百余名朝官,再加上宫中禁卫,总不会简简单单的一语带过。
阎象和段煨两个军政上的头脑不说话,一些人自然而然就将目光转向一人。
前相钟繇。
作为奠定国朝基础的第一位国相,现任的尚书令,钟繇的地位在国朝之中,一如山松,屹立不倒。
这不仅仅是大王格外的信任,更是所有出身自外州官员的鼎立支持。
钟繇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只是自己也不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尚书台在国朝署衙中的地位虽然日渐增长,权力也愈来愈重。可如果宫廷禁卫是属于军方,更属于大王的亲兵部曲。
大王只需要跟阎行吱一声,而后阎行再与段煨说一句,就完事了。大可绕过尚书台行事,谁也没什么由头说事。
“诸君且静候,稍安勿躁!”
钟繇回身,冲着身后的百官道了一声,遂回首静默不言。同阎象、段煨一般,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宫门之外。
宫卫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可能真的伤及大鸿胪和太常。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拿二人来示威,告诫所有人这条新的规矩,不能越!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一声高唱。
“王上临朝!”
“臣等恭迎吾王,吾王万年!”
殿内百官顿时打起精神,俯身作礼。
这时,高诚才自大殿侧面的廊道走出来,来到属于自己的王座之前。
正身端坐,言道:“诸君无须多礼!”
“谢吾王!”
众人遂起。
高诚轻嗯一声,抬目一观,正想说话,突然发现殿内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
怎么少了那么多人?
身在长安,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并不多,可也绝对不少。这感觉,少的人起码也得一半了啊!
怎么回事?
居然还有人连朝会都敢不参加?
或许是看出了自家大王的疑惑,阎象挺身而出,言道:“大王,臣有奏言。”
“国相且讲!”
看到阎象站出来,高诚也顾不得其他,打算先听听阎象要说什么,一会在追究未到场的人也不迟。
“启禀大王,鸿胪卿与太常卿,受阻于宫门之外。宫中禁卫张弓拔剑,直指国朝贤良,如此嚣张跋扈,亘古未有!”
阎象眉毛一横,持声高言。
高诚这才一愣,忽然间想到昨日自己的安排,顿时苦笑不已。
怎么会这样啊~
擅闯宫门者,可先斩后奏。
说白了,那针对的肯定只是一些底层官吏、百姓啊之类的人。毕竟,只要不是想造反的,给那些官员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擅闯宫门。再加上,此话只不过是将之前的默契,摆到明面上来而已。
谁曾想,这才不过一夜功夫,居然就出了此事。
“去,传讯阎行,着其查明情况!”
金口玉言一出,哪能轻易破坏。
高诚冲着身旁的内臣轻声说了一句,而后又看向阎象,言道:“阎相,且待彦明归来。”
“臣遵命!”
阎象紧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大满意。但也不宜逼迫过甚,身为臣子,总是要为王上的颜面顾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