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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岭山外的空地上,有位老者正在四处徘徊。
他一身灰色的丝袍,头顶着束着丝帕,个子不高,四肢瘦小,须发灰白,满是皱纹的面庞稍显黝黑,一双眼睛中闪动着精明世故。不远处的树林中,还拴着一匹健马。
这位老者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来自远方,而寻到红岭山却是不得而入,正在焦虑之中,恰见石门开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慌慌张张迎了过来。
而无咎见到老者,也是颇为意外。
红岭山地处偏僻,不为常人所知。谁料还有人寻到此处,并守在山外,难道是那帮家伙的帮凶,或是漏网的贼人?
他一人四马出了门洞之后,不及多想,挥动玉佩关闭了石门,这才驱着马儿慢慢迎向老者,出声问道:“你是……”
老者看着“喀喇喇”关闭的石门,似有失望,又不敢多问,忙凑到马前,举起双手抱拳致意:“果然是位仙长!朱老大有事要向万峰仙长禀报,尚不知他老人家……”
这位老者自称朱老大,倒是有些眼光,见无咎关闭石门的手段非比寻常,张口便以仙长称呼,却又神色迟疑,好像是专门为了寻找万峰而来。
无咎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打量着面前的老者,旋即有些不快,脸色一沉,哼道:“万峰师弟出远门了,此地由我做主。你有何事,速速说来。”
“啊……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朱老大连连躬身点头,后退两步,接着昂起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又道:“原来这位仙长竟是万峰仙长的师兄,小老儿失敬了。而万峰仙长既然出门远行,理该有所交代才是。恕我冒昧,尚不知仙长如何称呼?”
他看似谦卑恭敬,老老实实的模样,而话语之中却是滴水不漏,显然是个老于世故的精明之人。正因如此,他深受万峰的赏识,并熟知来往的途径,对于红岭山的一切并不陌生。
无咎却是很不耐烦,叱道:“你这老儿既不肯说,便在此处等着万峰归来吧,闪开——”
他两脚一夹马腹,便要离去。
朱老大往后躲闪,急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呢,万峰仙长留在西塘集的人手不够啊……”
无咎的心思一动,手上收紧了缰绳。
还以为红岭山的贼人都死绝了,竟然还有余孽流窜在外?
他念头转动,佯作无奈道:“万峰师弟曾经提起过西塘集这么一个地方,我却是懒得理会。而事已至此,今日不妨走上一遭。”
朱老大以手加额,很是庆幸:“有仙长出手相助,此事无忧也。”而他说到此处,又抬手指向峭壁中的洞门所在,讨好道:“何不多多召集几位好汉,以防不测……”
无咎两眼一翻,驱马往前:“武德带着万峰、王昱以及麾下的众人前往西周腹地另有要事,山中已无多余的人手。你这老儿再敢啰嗦,恕不奉陪!”
这位仙长的脾气不小!而他既然提到了武德、王昱两位仙长的名讳,应该差不了。或许红岭山真的另有要事,倒不好妄加猜测。
朱老大转动着眼珠子斟酌片刻,放下疑惑,匆匆忙忙奔向自己的坐骑,赔笑道:“还请仙长辛苦一趟,到了西塘集,事成之后,小老儿必有心意奉上,呵呵……”他翻身骑上马背,一溜小跑追上无咎,再不隐瞒,道出来意。
朱老大乃南陵西塘集人氏,家境殷实。他外出行商的时候,遇到了几位莽汉,便竭力巴结,竟无意攀上了红岭山的这伙贼人。红岭山四处劫掠,亟须有人充当眼线通风报信。于是彼此一拍即合,也算是臭味相投。
而西塘镇有个叶家,乃当地的首富,使得红岭山的万峰仙长颇为眼馋,便留下几人暗中查探。恰逢三月二十六,便是这个月,叶家的公子娶妻,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怎奈叶家并非小门小户,那几个汉子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派遣朱老大返回红岭山禀报实情,也就是搬取援兵来了。
“万仙长留下的人手太少,怕是寡不敌众啊!要知道叶家交游广阔,人丁兴旺……”
“从即日起,唤我无先生。”
“嗯,小老儿遵命。只是从前没有见过无先生,难免有失礼之处。倘若冒犯,还请恕罪!”
“我恰好途经此处,受托看管红岭山而已。西塘集所在何方,距此多远?”
“两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一日可达。无先生,你我真的不要再找几个帮手?”
“我一人足矣!”
“小老儿遵命!想必无先生的法力高强,却不知比起万仙长来如何……”
“哼,少给我啰嗦,即刻动身,头前带路。”
无咎从朱老大的口中获悉了原委,便动了心思,而当他摸出一枚图简查看之后,更加坚定了前往西塘镇的念头。朱老大不敢怠慢,急忙驱马先行一步。
两个人,五匹马,穿过山谷中的密林,一路往东而行。
据舆图所示,两百里之外,便是西塘集,一座陌生的南陵边界集镇。而再去千里之远,另外有个熟悉的地方,天水镇。
此前还担忧路途遥远,如今却是简单了许多。
犹还记得,天水镇的上官家,藏有传送阵法,倘若借道赶往灵霞山,必定事半功倍。既然有了捷径可循,倒不如趁机管管闲事。至少要将红岭山的贼人铲草除根,以免留下祸患。
不过,这个朱老大有点不老实。
……
当两道骑马的身影越过山岗停了下来,已是深夜时分。
天上一轮弯月,四周清风徐徐。
马上的年轻男子神态如旧,全无长途跋涉的疲惫。而随行的老者却是撅着屁股趴在马背上,已是累得气喘如牛狼狈不堪。在两骑的身后,还跟着同样精疲力尽的三匹马儿。
途中接连不断换乘坐骑,终于在半夜的时候赶到了此处。而西塘镇就在十余里外,有人却是支撑不住了。
“无先生,容我歇息片刻!”
朱老大招呼了一声,顺着马鞍滑下,径自软软倒在地上,揉着屁股说道:“后日才是三月二十六,倒不急于一时……哎呦,皮破了……”
他从前赶往红岭山,要用上两日,途中很是轻松,而今日却一路狂奔,想要喘口气都不曾,疲惫倒也罢了,便是屁股也给磨破了。
无咎远眺片刻,翻身下马,眼光一瞥,不满道:“催着赶路是你,叫苦叫痛是你,此时耽搁不走又是你,哼!”他哼了一声,顺手取下行囊,在不远处寻了块平坦的石头铺上,舒展懒腰躺了下去,不忘吩咐道:“你老儿再累,也累不过那几头畜生,且牵到一旁喂食草料,莫要慢待了!”
此处清风山岗,弯月松影,夜色静谧,倒是歇息的好所在。
朱老大苦着脸点头答应,却又分说道:“先生乃是高人,不便贸然现身于集镇之中。待小老儿我安置妥当,再直接杀向叶家不迟!”看来他就此停下,竟然另有用意。他又是一阵呲牙咧嘴,这才磨磨蹭蹭爬了起来,忙碌了片刻之后,带着小心凑到近前,躬身道:“先生在此安心歇息,我先行回去查看一二如何……?”
无先生的脾气不好,却也从善如流,摆了摆手,随即闭上双眼扯起了鼾声。
这位仙长竟然如同凡人一样的睡觉,少见啊!
朱老大牵过自己的马儿,有些艰难地爬上马背,顺着山间的小道,趁夜摸黑而去。
而不过须臾,山岗上的鼾声没了。
……
朱老大走后,始终不见回转。
而三月二十六的这一日下午时分,他带着两个骑马的汉子回来了。
那片山岗之上,依旧躺着一道白衣人影。近旁的树林中,则是拴着四匹健马。隔着老远,便能听到鼾声。浅而易见,某位先生依然在沉睡不醒。
尚在二三十丈外,两个汉子神色迟疑。
“朱老大,那便是你请来的仙长?”
“从没见过,莫非有诈?”
“呵呵,绝无虚假!”
朱老大带头跳下马来,笑着说道:“这位无先生乃是万峰仙长的师兄,顺道帮忙而已。无先生……”
随着呼唤声,熟睡的人影悠悠醒转,慢慢坐起身来,打着哈欠,疑惑道:“此时何时,这两位又是……?”
“呵呵,今日晚间,便是叶家婚宴之时。”
朱老大举手致意,继续分说:“此乃红岭山的台虎二与石生两位好汉,还请过来拜见无先生!”
所谓的两位好汉,均有着三十多岁的光景,相貌与衣着倒也寻常,只是各自的腰间插着带鞘的钢刀,并且透着隐隐的杀气,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到了山岗的近前,两人停下马来。
其中叫作台虎的汉子抬眼打量,狐疑道:“我听说万峰仙长出身于散修,并无师兄。”
另外一位叫作石生的汉子则是手握刀柄,神色戒备。
遑论其它,单说眼前的情形。红岭山的万峰仙长,乃是一位中年人。而这位白净清秀的无先生最多不过二十多岁,竟然以师兄自居。如此破绽,或许可以骗过朱老大,却瞒不过红岭山的兄弟们。
而无咎依旧是盘膝坐在石头上,不予分说,抬手挥动,一面玉佩悠悠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