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兵曹当真是好文采,好思路。”小贝左右打量的时候夸赞。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充分调动下属的积极性,是一个在小位置上也要努力做事的官员应该所为的事情,认真地做了就是成功,一步不走,可谓是千山万水。”公叔合三十度角望天,说完话,嘴紧紧地抿着,眉头微皱,目光深邃。
可惜,小贝等人太矮了,离得又近,看不到他仰望时的表情,小贝努力地抬头看了看,终究无所得,遂问:“走一步呢?”
“走一步,万水千山,云在天边,心留这端,但走一步,总比不走强,山水虽远,历终生也无愿,无悔,又无言。”公叔合继续抒情。
连当地的孩子都有点受感动了,有两个孩子还眼中隐现泪光,太伟大了,实在是太高尚了。
公叔合自己也是如此想的,转头一看,深刻地领会到了一句话,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人家护苗队的人都是经历无数生死,脸上根本没表情,巡查使们则是目光中带着别样的色彩,怎么形容呢,就像在台下看戏的人似的。
“随下官来,还有好东西。”公叔合心中有点发虚,面对巡查使的小家伙们有种行骗让人看穿的感觉,很诡异的说,难道他们没有同情心,自己说的够深情了吧?咋一个个跟木头一样。
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思虑,公叔合打头走在前面,决定让小贝等人见识下能够震撼人心的东西。
孩子们也不多话,依旧跟随,小男孩儿反而有点动摇了,贴近小贝轻声说道:“我觉得公叔合其实也不错。”
“屁个不错,说两句话就想忽悠人?小远,跟这个小哥哥说说,让小哥哥见识下啥叫煽情。”小贝不屑地回了一句。
小远马上接话,碰碰小男孩,说道:“别听小贝的,说心里话,这个公叔合还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你说是吧?”
小男孩犹豫着点点头,小远又说道:“来时我们考虑的不周全,谁想到也有做实事的人,看人的时候必然有偏见,就说我们对九原县的期待吧,在船上,我们以为九原遍地皆春泽,两岸葱绿夹一河,上有艳阳常高照,下随牧马健牛多。
那一片的风华当真是绝代了,那一往的情深道不尽感怀,却无论如何也琢磨不出来,眼帘的尽头是黄沙皑皑。
我们想啊,九原跟我们差不多的孩子,生活的一定很幸福,每天有漂亮的衣服穿,可以像三水县那样天天吃山珍海味,整日里只需要开心地玩耍,不用去承认人世间的苦难。
但现在我必须说,九原的孩子不一般,寒风过后,依旧是依旧灿烂的笑颜,比其他的孩子更懂事,唱出的童谣响彻的更久远,当繁星闪闪,月儿相拥而眠,内地的孩子哪里知道边塞的苦寒?
如果说京城士子的孩子是蜡烛,那么商人的孩子必然是红红的火炉,而你们则是点点露珠,不需要温暖,因为你们习惯了苦楚,不需要怜悯,因为你们一直在守护,守护,以幼小的身躯跟随家人的脚步,在边关,在河畔,勇敢地去追逐。
也许,京城的孩子永远不知道你们的辛苦,但你们却会笑着对他们祝福,也许,冷雨中你们一直孤独,但你们一直告诉自己……别哭,别哭,别哭啊,我都是瞎编滴,小贝,你看,都怪你不?”
小远终于把小男孩儿给说哭了,慌张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向小贝求救。
“没事没事,你走你的。”小贝对着回过头来莫明的公叔合挥挥手,之后拉了小男孩儿一下,说道:“看,我刚才就说公叔合忽悠人,煽情谁不会呀,他就是想让我们放过他,他如果是一路沉默不语,我们还有可能给他次机会,可是他的话太多了,我们真要是放过他,对羊蛋子他爹就是最大的不公平,是吧?”
小男孩抹了把眼泪,瘪瘪嘴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为什么我听着还是那么伤感?”
“那是因为小远他本事不行,哥哥以前就说过,生活已经够伤感了,何必又写出其他的文字让人更伤感?如果我们达不到无喜也无悲的境界,那就尽量让人快乐吧,真正的好文章是让人看过后哈哈一笑然后忘却,而不是痛苦一场又在心中印刻,开怀了就不需要你记得我。”
小贝继续找理由安慰着被说哭的小男孩儿。
“瞎说,你刚才怎么要求的?我容易么?不服的话你在大唐随便找一个我这么大的孩子,让他即兴说一说,我看看,谁行?”小远不干了,刚才也是很累呢。
“找个像你这么大的比你厉害是不是?我哥。”小贝说了一个人,小远低头,小贝又道:“我姐。”小远的头更低了。
“看,我没说错吧?有的人就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读了几年书就敢拿出来显摆,以后你比他强多了。”小贝继续打击小远,顺便安抚小男孩儿。
小男孩却一点不认同小贝的话,羡慕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像小远一样就知足了,羊蛋子他妹妹保证喜欢跟我玩。”
“你这人没救了,我对那种为了讨好女孩子不顾自己性格的人是最反感的,小远你说是不是?”小贝让小男孩坚强起来。
小远马上点头:“对,小贝说的都对。”
“看,小远这样的才是最好的,他不需要刻意讨好我,我只要求他有公正的性格。”小贝满意不已。
小男孩:“……”后,坚定地挥舞了下拳头,因为他悟了。
公叔合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在小贝等人的心中已经被划叉了,还在努力地寻找自救的机会,领着众人来到了他所管理的后勤部门的一个工坊。
离着百步远便听到工坊中传来的噪音,有打磨的声音,也有锤子落到砧子上的动静,还能看到浓烟袅袅,以及木头被切割时的刺响。
又向前走两步,公叔合停下来,转身对小贝等人喊道:“看到前面的烟没?听到动静没?”
“啊。”小贝皱着眉头答应道:“你别喊,震的我耳朵疼,我能听到。”
“习惯了。”公叔合继续喊:“总在工坊蹲守,没办法。”
“你妈的。”小贝被装腔作势的公叔合给气坏了,一改刚才自认为‘淑女’的样子,低声地骂了一句,转身往回走,是为了避免公叔合继续喊,工坊的声音还没大到那种需要喊的程度。
众人随着小贝又往后退了五十来步,工坊的声音更小了,才站住。
小贝用手抠了抠耳朵,问公叔合:“你让我们过来干啥?”
公叔合喊道:“前面是工坊。”
“再对着我耳朵喊一句打你哦。”小贝瞪着眼睛:“说,你负责的这部分后勤工坊干啥地?”
公叔合迎着张虎等人不善的眼神,收敛起来,小声地说道:“我负责的工坊其实是用来改造枪械的,要知道人的身高有差别,对枪械的要求同样有差别,同样的枪并不适合所有的人,比如枪托的长短,和手臂的长短有关系,比如眼睛的好坏和身体的稳定,对枪管的长短也有不同的要求,比如习惯的原因,对后坐力也有不同的需求,比如……”
“比如我这把手枪,它就是按照我的手型做的,你再跟我们说废话,我就让你体验下子弹的不一样。”小贝实在无法忍受了,把自己的手枪掏出来,指向公叔合说道。
小贝没说谎,她枪里装的子弹是‘炸子’,在后坐力小的情况下追求杀伤力,除了家中的护苗队,整个大唐只有部分金吾卫装备。
至于是否违背什么国际法,张小宝和王鹃才不在乎,毒气弹他俩都打算使用呢,违规?这个词‘小男孩’跟‘胖子’两个‘可爱’的孩子知道吗?
公叔合认识手枪,不敢用生命来赌对方是否敢勾动扳机,连忙说道:“其实就是……”
“就是羊蛋子他爹想到的办法,鼓励枪法准、战斗素养高的将士们的手段。”小男孩插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