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明眼睛一闪,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他面容平静地看向魏承平,“王爷若是不嫌公堂闷得慌,欢迎来指点老臣判案,请坐!”
“谢大人!”魏承平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田若甫和武宁熊紧跟在他身后纷纷落座。
如今有靠山在,武宁熊自然是不怕陈希明参他一本。
魏承平笑吟吟地看着陈希明,“陈大人不用管本王,请开堂吧!”
陈希明拱了拱手,“怠慢了!”
说罢“砰”地一拍惊堂木,“升堂!”
人群里顿时肃静了下来。
陈希明朗声道:“传疑犯张苍和、庄如其、莫远山、洪都亭!”
衙役很快便押着几个罪臣走进了公堂。
“老爷,老爷你受苦了……”
人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声声凄苦,听得众人心酸不已。
张苍和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此番在狱中呆了好些天,虽然陈希明暗地里已吩咐狱卒好生照顾着,但怎奈狱中环境恶劣,才几天下来,几位大臣已被折腾得憔悴不堪。
陈希明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人群顿时又静得鸦雀无声。
张夫人等人含着热泪,万份心疼地看着自家老爷消瘦的面容。捂着嘴巴不停地低声呜咽着。
陈希明朗声问道:“张苍和,大理寺接到匿名书信,说尔等涉嫌科举舞弊,尔等可认罪?”
张苍和尽管面容憔悴。但精神尚属可以,他朗声回道:“回大人,我等一心为大晋,自认行迹光明磊落,从不曾做过这等有辱斯文的丧德之事儿,请大人明鉴!”
陈希明扬手道:“来人,传匿名信!”
很快那封举报张苍和等人涉嫌科举舞弊的匿名信便呈到了张苍和面前。
张苍和等人接过一看,只见上头赫然指责他们将考题私下泄露给考生知晓,以换取巨额的厚礼。
这还是张苍和等人头一回见到这封传说中的匿名信,敢情他们在牢里莫名其妙地待了几天几夜。就是因为这封连署名都不敢下的信笺?
张苍和忍不住仰天大笑。“举报我等将考题泄露给考生以换取巨额厚礼?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
“敢问大人可曾在我等的府邸搜出书生们送来的厚礼?”张苍和忍不住出言反讥。
陈希明看向武宁熊。“武大人,那日是你带着金吾卫到各位大人家中搜寻的吧?可曾搜出可疑的东西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武宁熊,许多人都曾听说过武宁熊的恶名。这个破皮无赖最惯常的手段便是无中生有,即便是没影儿的事儿他也能作得天花乱坠。
在场的许多人都曾吃过武宁熊的暗亏,此刻不由暗暗地替几位大臣担心起来。
但众人没料到的是,武宁熊动了动嘴皮子,竟是郁闷地回道:“回大人,下官在诸位大人的家中不曾搜到可疑之物。”
这个答案一说出,连武宁熊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起来。
那日也不晓得那些老匹夫怎地如此警觉,竟处处派人盯着他的人,他想让人暗中做点手脚也无从下手,最后只得无疾而终。
陈希明沉吟道:“既然武大人不曾搜到信中提到的厚礼。那这封匿名信便不足成为呈堂证供了,如此看来张大人等人科举舞弊的罪名也纯属无中生有,捏造污蔑!”
平王一急,连忙朝武宁熊打了个眼色。
武宁熊起身出列道:“大人且慢!大人此番论断未免言之过早。大人莫不是忘了咱们刑部大牢里还关押着几个聚众闹事的书生?他们昨晚可是招供认罪,承认张大人等人私下给他们泄露了考题的。”
“大人何不招他们来问问?”武宁熊满脸得意道。
哼,如此有平王在场,他可不惧陈希明的淫威。
即便陈希明说他屈打成招那又如何,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王书平等人可是心甘情愿招供的,他可没压迫他们啊!
众人听了武宁熊的话不由一阵哗然,人群里响起了不绝于耳的议论之声。
张苍和几人不由一阵面面相觑,几人脸上俱是一脸的茫然。
张苍和讥笑道:“招供认罪?真是可笑了!老夫不曾做过,他招的是哪门子的供?”
庄如其气得胡子乱抖,他朝陈希明拱手道,“陈大人,请将人证传召上堂吧!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缺心眼的歹毒小人胆敢污蔑我等!”
陈希明扬了扬手,“传人证!”
很快王书平等人便被押了上来。
王书平等人显然被圣裁堂热闹的人群给吓着了,木着脸浑然不知所措。
待见着地上跪着的几个老臣后,王书平等人眼神不由一阵闪烁,别过头去不敢与他们对视。
“竟然是你们?”庄如其满脸震惊。
他忍不住怒道:“就是尔等几个臭小子在背后中伤老夫?你们读的是哪门子的孔贤圣书?亏得老夫念在你们家中拮据,平日里对你们是多有优待,许多费用那是能免则免,就为了创造机会让你们一展抱负。”
“没成想你们读书竟读到牛肚子里去了,好的不学竟学别人去生搬硬造,诬蔑伤人?”庄如其气得老脸都发红了。
王书平等人羞得快把头低到胸口里去了,攥紧拳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庄如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们,“究竟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忘恩负义,竟然漠视圣人的教诲,自甘堕落去走那歪门邪道?以后走出去别说你们是我国子监的学生,我嫌丢人!”
魏承平“啪啪啪”地击掌道:“好好好!演的真是逼真啊!”
庄如其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魏承平,“王爷何出此言?”
魏承平冷笑道:“庄大人不愧是我大晋的肱骨之臣,三言两语便唬得咱们的人证说不出话来。依本王看陈大人也不必坐在那儿了,此案何不让贤给庄大人来审?”
言下之意便是暗讽庄如其在扰乱公堂秩序了。
魏承平冷声道:“想必此案庄大人心中已有定论,反正庄大人你方才一开口,便断定这些书生背后必有指使之人了不是吗?”
“只是这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贼喊捉贼,那就不得而知了。”魏承平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