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宗贵骑自行车带上一些水果去了敬老院。
敬老院里田庄的老人听说宗贵来了,都过来了,围着宗贵问这问那,大家最关心的是宗贵几时来上班。
傻七也在宗贵身边一直笑。
宗贵说他是来接傻七的,他不来敬老院上班。
开始大家都觉着遗憾;但是,听说要把傻七接回去,大家又表示理解。
宗贵跟六叔提出房子的事,六叔爽朗地答应:“宗贵你也是,这事还用商议吗?想想那房子,已经不是我的啦!”
“六叔,不对,那房子永远是你的。”
“哈哈,哪来的永远?我能活多少年?宗贵你这是敬我,六叔心里有数。要换别人啊,他才不把你放到眼里呢!”
就这样,陈宗贵把傻七接回田庄,安排在六叔的老屋里住下。
陈宗贵成了傻七的专职保姆。
再看田庄的敬老院,此时也派上了新的用场,找建筑队改造了,一户一院里面居家过日子的设施俱全,功能皆备。
一共住着三户人家,陆工、匡工、翟主任。
陆工是化工厂的退休工程师,是技术专家;匡工是市环保局的退休干部;翟主任是商业局的副局长,刚退休。三人各自负责与原来职务有关的业务。
三个人各自带着家属来住了一段时间,家属看了居住条件,心满意足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家属走了三个人的生活就成问题,于是三个人提出要求,应该有个人帮着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
刘增德把三个人的要求汇报给田嘉禾。
田嘉禾说:“这三个狗鸟操的,开始寻事啦!增德,不是从外地找来一批小嫚吗?一个人给他们配上一个。”
“老板,那些小嫚太小了,恐怕在家里也没做过家务,更不能会饭,都是职校刚毕业的。我看从咱村找个老婆一个人就行,三个人一块吃伙房不行?”
“那个样,三个人不用一个月就走了,你以为他们是纯粹为了钱来的?你看他三个人谁缺钱?他们家的钱海海的。一个人给他一个小嫚,他还会想家吗?家里的黄脸婆子他们连看都不喜看。他们比老刘有文化,品位也高啊!”
“能有愿干的?就怕小姑娘不愿干。”
“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给一个人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不比在车间里轻松?一样开工资还自由。你不用公开招,看看哪个差不多,单独谈谈,保准行。记住,不要缺心眼儿的。你别小看这些老鸟操的,情调高着呢。”
“明白。”
“照着办去吧。”
刘增德去车间物色了三个女工,让田嘉禾看了看,田嘉禾说行,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三个女工就开始上岗了,小陈为陆工服务,小王为匡工服务,小秦为翟主任服务。
半个月后,田嘉禾分别找他们谈话。
陆工根据他来厂这半月的考察写了一份内容详实的报告,指出了厂里的管理层面上存在诸多纰漏,一一提出了整改方案,并且提出了一个管理人员与技术人员的培训方案。
田嘉禾从内心里感到满意,心想不愧是大厂的工程师,有水平。培训人员田嘉禾也觉得是当务之急,现在又拿不出资金而且抽不出人员来,关键问题他在乎的还是钱。
“培训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等条件成熟了再考虑。”
“不行,老板,这是当务之急,应该立即行动。”陆工说得很干脆,那语气是没得商量。
一听这语气田嘉禾就不高兴了,有谁这样对他说话啊?他这个人刚愎自用,要是这在往常他会不假思索地开口就骂了。
总归是第一次谈工作他没有发作,还是用征求已建的语气问:“放一放,不行吗?”
“老板,我们现在从管理到技术都很差,不正规,这样不利于生产。”
“我们不是也干了好几年了吗?”
“干和干不一样,一,效率不一样;二,是产品质量不一样;三,生产安全不一样。还有……”
陆工还要继续往下说,被田嘉禾粗暴地打断了:“照你这样说我得立马停产培训啦?”
陆工脑子一根筋地想的是生产和培训的事,被田嘉禾忽然这么一问懵了,一时语赛。
一下子出现了小小的冷场。
陆工转念一想,老板怕的是停产,他还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计划。
“老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这样向你保证,不停产。在不影响生产的情况下,在不花钱情况下培训。这样您不会反对吧?”
田嘉禾仍然不动声色,问:“能说说你的想法?简单点,通俗点;我是庄户人说深了听不懂。”
“简单说就是干中学,学中干。让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在干中学习,边学边干。行吧?”
“行。”
“老板,那我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你答应了就是支持我。你支持我,我就敢干。”
“有要求,提!你是来帮着我发财的;帮助农民致富,我为什么不支持你?提吧!”
“厂里只要是生产的事,都得听我的,你也不能越过我去管生产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管,我专心抓生产。只要这个条件满足,凡是生产上出了问题,我负全责。”陆工说得斩钉截铁。
“哈哈,口气不小!”
“老板,我不是信口开河,军中无戏言!”
“信,就这么定了。你得把你的作法说得具体点让我心中有底。”
“其实,我给您的报告里都讲清了,你没细看。”
“我没有看计划报告的习惯,我只读报纸。”
“从明天开始,我就履行我的职责。所有的生产厂长,车间主任必须在工人上班前早到一小时。我要开‘工前会’,对他们各人的工作,从操作到目标提出具体要求,这个时间需二十分钟;然后他们再开班组长会议,传达我的要求,这个时间需要十五分钟;班组长在上班之前同样把要求传达给工人。晚上下班时,班组长要把一天的工作情况向车间主任汇报,车间主任再把车间的情况向厂长汇报。晚上,厂长要在厂部召开厂长生产调度会。”
“好,有路子,有规矩。”田嘉禾佩服。
“老板,我还有个想法,这只是我的建议怎么办您拿主意。”
“说。”
“可以外出聘请退休的车间主任和技术员,充实我们的管理人员和技术队伍。”
“定了,你拿个方案我看看,如果行,你负责落实。”
“好。”
陆工雷厉风行地制定了方案交给田嘉禾,马上又聘了一个车间主任,一个技术员。
这一举措使化工厂的生产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当然这也给厂里原来的生产干部带来了危机感。
于是有人就去找刘增德说三道四,刘增德同样对陆工如此受宠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