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尚率军围攻衡州城,两军对阵,一场大战,先锋易兴阳旗开得胜,元军败退回城,紧闭城门,死守不出。
刘尚收兵入营,召集众将商议下步之策。陈虎道:“今日战后,估计帖木儿不会再轻易出城与我交战,我既不便攻城,也要虚张声势,在城下炫耀我义军威风,其气恨不过,便有出城与我交战的可能。即便帖木儿不中计,也能对元军起到恫吓作用,造成城中混乱,动摇其军心。”
刘尚一听,点头赞同,令易兴阳、陈虎各带一队马步军在东城之下设立马步军操练场;令方云和刘成谦各带一队马步军在西城之下设立操练场。叮嘱其操练时,一面要防范避开城上火炮火铳和冷箭轰射,一面防范城中之敌出城偷袭。
次日,这帖木儿听城东西门外号令呼喊之声不绝,慌忙与参军姚成怀来到东城城楼之上观敌,只见城楼下面约百十丈远开外处,已成了叛匪的操练场。操练场正中树立一面旗帜,旗上绣了一个斗大的“刘”字,城外大道上,一队马军在城下奔来驰去,尘土飞扬,把这里当成跑马场了,为首的一个身着白色战袍,骑一匹大白马,手持一杆长八长矛,在那里耀武扬威。帖木儿认得就是昨日刺杀韩褚的易兴阳,恨得咬牙切齿,对姚成怀道:“此贼不除,我无宁日。”又往西头走去。又见是刘成谦带着大队人马在那里喊杀震天,正在城下练兵。帖木儿一看,更是怒发冲冠,道:“刘尚这厮竟把我衡州城下当做练兵场了,真真气杀我也!”
参军姚成怀只得安慰道:“这是刘尚的激将之法,有意要惹大将军生气,一怒之下派兵与叛匪厮杀以,消耗我兵力。我衡州城兵虽精,但还不足以出城与叛匪对决,现在只有坚守,等待时机,才是上策。”帖木儿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帖木儿平生征战,何曾受过此等大辱!总要想个法子,除了刘尚、易兴阳这贼,方出我这口恶气。”姚成怀叹息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当今我朝,已大不如以前,叛匪四起,兵源枯竭,就连北方我祖辈发源之地,都在收缩兵力,讨伐叛军,我江南之地,不仅再无兵马可增援我衡州,衡州的兵马没有被朝廷征到别处剿匪,就不错了。衡州属湖广咽喉之地,大意不得,一旦有失,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故我等只有坚守,保存实力,才是上策。”帖木儿听了,只是气恨,就见东城之下,敌军正闹得欢,气恨不过,对炮手道:“你等向敌军阵营轮翻放炮,炸炸他们的锐气,以解吾心头之恨。”炮手得令,便要点火,姚成怀慌忙阻止道:“万万不可!这火炮数量不多,**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叛匪还没有攻城,我等不可过早暴露手中的利器。”帖木儿一听,只得罢了。
却说涂貌、陈林、黄胜宁率两千人马绕过衡州城,途经一条古道来到安仁县境内,只见一群山峰,地势险要,便命喽啰找来当地人盘问。喽啰去了半天,抓来一土人,年已七旬,却也知晓些事,道,此山叫杨梅峰,乃安仁名山,相传五代马殷将欧阳覠曾在这里立寨屯兵,以防备南汉。此后历朝历代,不是有官军在这里立寨屯兵,就是土匪在这里设寨剪径劫货。现有一帮绿林好汉盘踞在山中,为首的名叫刘金禅,纠集五六百喽啰,以此山为营,行拦路抢劫之事。陈林道:“你可知这匪首是什么来历?”这人道:“此人乃一彪形大汉,身高八尺有余,腰围数抱,人称铁柱金蝉子,使双锤,喜欢光膀子上阵与人拼杀,双锤使起来水泼不进,几十个汉子近身不得,一般行脚商人都不敢打此山路过,就连有镖师护送的大商户、也宁愿多走几十里绕山而过。安仁县官军几次来剿,都被他打得大败而归,以后官府也不敢轻举妄动。”涂貌听了,对黄胜宁、陈林道:“我等有战务在身,不可在此与这顽匪纠缠,只得绕道而行了。”陈林不屑一顾道:“要说打家劫舍,我算是他的祖师爷了。就因害怕这一个小小的山寨,我堂堂上千义军绕道而行,让绿林道上好汉晓得,岂不会笑掉大牙。”黄胜宁也道:“这金禅子有什么三头六臂,还能斗得过我等?区区四五百人马,还能挡得了我们?”涂貌只得道:“既然二位不服气,那就上山罢,只是各位要谨慎行事,能和则和,能战则战,不能战见则退,不要因小失大,误了盟主和军师之命。”令陈林开道,黄胜宁居中,自己断后,往杨梅山进发。
且说这杨梅寨寨主刘金禅,这些年来,再没有官府来与他作对,也没有人来与他相争,乐得安稳自在。谁想就有祸从天降,这日刘金禅正在与二头领戚禹武两家人打笑取闹,就见一喽啰慌慌张张跑来道:“二位头领,大事不好了。山下有两千兵马向我山寨开来。”刘金禅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半天,问道:“这伙人打着什么旗号,可否是官军?”喽啰道:“看来也不像是元军打扮,只见前面打的旗号是个陈字,中间的旗号是个黄字,后面的看不清楚。”刘金禅道:“既然不是元军,是何人敢来犯我寨?”戚禹武道:“既然是兵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如先给他来一个下马威,也晓得我马王爷为何长三只眼。”刘金禅点点头,道:“好!你带两百人去半山腰上守着,他要贸然来犯,就把所有的炮石全部撒下山沟,先砸他个人仰马翻,我带三百喽啰在前山口拦住这伙人,大杀他一阵,再上山坚守。看他能奈我何。” 戚禹武答应去了,刘金禅也率三百喽啰,悄然下山而来。
这陈林等进入山腹,见没有什么动静,有些纳闷,道:“难道此贼不知我们进了山寨?”军中校尉王金道:“怕是这金蝉子见我义军旗号,不敢露面与我为敌,当了缩头乌龟罢。”陈林道:“怕只怕不见动静,我等不可造次,还是小心为妙,”便令队伍谨慎前行。快要到山口时,突听一声炮响,一大汉带数百喽啰拦住去路。那大汉正是刘金禅,手持双锤,大喝道:“你等是何处人马,为何擅自来犯我寨?”陈林见状,大笑道:“好一帮蟊贼!本义军只是路过此地,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住本将军的道?”那大汉指着陈林道:“你是谁?道个名来!”陈林道:“吾乃义军孙盟主手下马军上将陈林是也,你若识趣,快快让开大道,让我等过去,若要胆敢阻拦,小心你等狗命!”
刘金禅一听,不禁呵呵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也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看在同路人份上,我便放过你,只是我山寨规矩,从来无论是谁,没有白过我这地界的,你只要送我几匹好马,再奉上一千两纹银,我金蝉子便放你出山。”陈林一听,冷笑道:“我要是不交呢?” 刘金禅一听,举了举手中的双锤,哼了哼道:“那你就问问,我这手中的锤子答应不答应。”陈林一听,不觉大怒,道:“那我就来问问你那锤子罢!”纵马突上山来,行了不远,突然山中响声大作,如闷雷一般,无数颗大小石块如山洪一般倾泻而下,山下的义军一时躲避不及,被砸得喊爹叫娘,纷纷向路旁和山下逃窜。陈林大惊,好在眼明手快,忙闪到一则的大树杆旁,只见一阵雨石过后,义军死伤不少,更是怒不可遏,大喝道:“金禅子,拿命来!”飞奔上山,一杆枪直取对方。金禅子两锤也不示弱,举锤迎战。两个战了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败。陈林心想,这厮功夫了得,便使出尽浑身解数,同他血拼,刘金禅两锤上下左右挥动,滴水不漏,陈林一时不能胜他,心里好不急躁。转眼间又斗了十余回合,不但不能赢他,先是自己已是气力不济,防多攻少。黄胜宁在一旁看得真切,担心陈林有失,便拍马上前,道:“陈将军先歇歇,让兄弟来会会这厮。”陈林一听,如获大赦,退下阵来。黄胜宁手执两柄斗大的铜锤向刘金禅打来。刘金禅见对手也是使锤的,一接上招,就知对手身手不凡,力大锤沉,便喝道:“来人报上名来,我金禅子双锤不杀无名之将!”黄胜宁也见被对方打死了不少兄弟,气恨不已,喝道:“你到阎王殿那里去打听吧!”两个厮杀起来。只见得:
两个双锤相遇,好似和尚遇秃驴;一对莽汉出手,恰是地妖对天神。四锤同出手,声如闷雷惊天外,两汉共拚杀,气似飓风扫尘埃,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两个一气之下拼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败。黄胜宁没有想到这厮武功如此厉害,先与陈林斗了数十招,又同自己又拼了几十回合,还不见败象,怪不得如此嚣张做大。涂貌闻讯赶来,见黄胜宁久拼不下,想这小小的山寨,却遇上这么一个扎手的草寇,好不窝火,道:“黄将军先退下,让本将军来会会这厮。”黄胜宁退到一边,涂貌执枪冲来。刘金禅冷笑道:“什么狗屁将军,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战不过就换人,算什么本事!”又与涂貌厮杀开了。约斗了十余招,就见戚禹武赶来,见大头领已战了多时,担心有失,便拍马上阵道:“大哥先歇着,让小弟来战这厮。”刘金禅道:“贤弟小心,这厮手段不凡,不可轻敌。”戚禹武手执板斧朝涂貌杀来,来势汹汹。涂貌哪把他放在眼里,一杆长枪左冲右突,这戚禹武的功夫虽是比起刘金禅差远了,只是这厮不知高低,自命不凡,与涂貌接手不久,就被对方杀得手忙脚乱,涂貌乘势大喝一声,一枪刺去,戚禹武躲闪不及,死于非命。刘金禅看了,大怒,豁出命向涂貌杀来。涂貌哪容他猖狂,使出浑身解数向刘金禅杀来。斗了二十余招,刘金禅已是筋疲力尽,趁对方不备,打马逃走。立在旁边的黄胜宁一见,手起一箭,射中刘金禅后背。刘金禅痛晕过去,倒下马来,被陈林、王金逮个正着。涂貌长枪一挥,众义军排山倒海般向山上杀来,山寨的喽啰见状,知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兵器投降。涂貌命王金带上几个喽啰把刘金禅押回铁顶寨,由盟主发落,率兵向安仁县进发。
次日一早,队伍到了安仁县,涂貌吩咐人马在城正南门安营扎寨,一面下令黄胜宁分兵两路包抄,将安仁县围得水泄不通,一面令陈林负责砍伐楠竹树木,赶做云梯。准备就绪后,一鼓作气,四面攻城。黄胜宁道:“这县城虽小,但城墙坚固,我估计城内的官军不会开城门与我们对决,只会固守城池,要是硬攻,也是不易。然据我所知,安仁县从县令到马步百户长都是汉人,兵马弱少,不如我等先礼后兵,先修书劝降,如其愿意归顺,岂不妙哉!”涂貌一听有理,忙以义军名义,修书一封,令附在箭上射向城楼,交给县令陈济。
且说安仁县县令陈济见涂貌已把县城围得水泄不通,大惊失色,忙召集达鲁花赤滕格云与马军百户长袁宁和王得荣商议对策。达鲁花赤滕格云道:“还商议什么,自古水来土淹,兵来将档,我等只有一面凭城坚守,一面速派人去搬救兵才是。”陈济听了,冷笑道:“现城外已被叛军围得铁桶一般,我派出的信使如何出得了城?你等要坚持固守,我也无话可说,只望各将士同心效力,作垂死抵抗之决心,需我效力的,我等尽力而为就是。”说完,不待滕格云发话,便退了出来。
这陈济刚回到府上,就见军士送来涂貌的劝降书,陈济一看,见写道:
安仁县县令陈济及众将士勋鉴:当朝无道,奴役汉人,各地义军,风起云涌,当朝倾亡,已在旦夕。我铁顶寨数万义军,以驱元兴汉之责,扶社稷于危难,救黎民于水火,势已遍及湘西南大部地区,并即日收复衡州及安仁、衡山、湘潭及周边十数州路县府。今我大军至此,念其陈县令等乃我汉人,不忍生灵涂炭,故特来书相告:若你等放下兵器,献城归顺,我等入城之后,将秋毫无犯,城府一切事务,仍归你等管辖;若是负隅顽抗,我大军举兵攻城,必伤及无辜,届时你等罪责难逃。望陈大人等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弃暗投明,乃本城百姓之幸也!义军盟主孙碧云麾下马军上将涂貌具。年 月 日
陈济看了涂貌的信,忧惧不已。陈济本是进士出生,手无缚鸡之力,要开城投降,必须得两个百户长同意才能做到。自己举旗不定,只得暗地里请来两位百户长袁宁、王得荣到县府议事。两人到了府上,陈济便将涂貌的信给二人看了,两人看完,谁也不做声。陈济只得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位汉人,两位百户长有什么想法?但说不妨。”
王得荣道:“这涂貌之言,也不是虚张声势,现城外敌军有两千之众,而且领军的曾都是元军旧部,都做过官府路府守将之职。这涂貌曾是哈利手下讨伐孙碧云部的副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智勇双全,现却成了孙部的大将。黄胜宁不久之前还是永州路的守将,也有浑身功夫,一对铜锤少说也有五六十斤,一般将领都近他不得,却也投靠了义军。现这两人来攻我安仁县城,我们若死守硬抗,又得不到援军,凭这些兵力,只是以卵击石。”王得荣说完,就听袁宁哼了一声道:“听王兄弟此言,莫非我等只有投降叛匪一条路了么?我等身为百户长,担负守城之责。就凭敌军还未来攻,我等就弃城而降,岂不上负朝廷和当今皇上,下对不起满城百姓?我袁宁宁愿拚得一死,也决不投降!”陈济见袁宁话不投机,只得道:“两位之意,都是为朝廷着想,为当今皇上分忧,本县令这就放心了。守县城之事还得仰仗两位多加操心。大敌当前,我们先分工,袁百户长与达鲁花赤滕格云大人负责守西门,本县令与王百户长守东门。” 王得荣听了,还想分辨,被陈济眼色制止,陈济亲自将两人送出府门。
陈济送走二人后,心情难宁,到了晚上,又忙命心腹悄悄将王得荣叫来,道:“今日下午之事,我已看出你与本县令心意相通,只是袁宁那厮不识时务,从中作梗,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王得荣道:“现在元朝大势已去,今日义军数千之众兵临城下,涂、黄二将军能先礼后兵,已是给我们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是为全城百姓着想。如果我们再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依我看,事不宜迟,我等不必去理会袁宁这个死脑筋,请大人就依涂貌之意,速给那涂貌修回书一封,将我城内守军情况告知他,并约定今夜四更打开东门迎接义军。由末将射往义军营中,末将负责在城内接应。”陈济一听,道:“事已至此,我等只有走这一条路。贤弟此计,正合吾意,请贤弟速去依此行事。”当即修书一封,交与王得荣,王得荣到了夜静之时,亲自射下书信。
这义军拾了书信,当即交与黄胜宁。黄胜宁打开一看,原来是县令陈济和百户长王得荣约定今夜四更在东门开门迎接义军。黄胜宁将信交与涂貌,涂貌一看,大喜,忙传令,命陈林率五百人马围住西门,防止滕格云与袁宁从西门逃走,令黄胜宁率五百人马从东门入城,自己带一千人马作预备队,在东门外接应,防止陈济使诈,作强攻准备。陈、黄二将受令,分头行动。
到了四更,黄胜宁的人马早已埋伏在东门外。只见东门城楼闪了三下烛光。不一会城门打开,只见王得荣出来道:“谁是黄将军?”黄胜宁道:“吾乃便是。”王得荣道:“我就是王得荣,快请将军入城。”黄胜宁一听,手臂一挥,大队人马如潮水般冲进城里。王得荣忙领着黄胜宁的人马向西城杀去。
西门的袁宁正在城楼巡查,见王得荣带人过来,一时不明就理,问道:“王兄为何带人来我西城?”王得荣道:“袁兄,义军已攻入城内,我劝你还是顺应形势投降吧。”袁宁一听,大惊,一看王得荣身后却是无数义军,才明白王得荣已反叛,不禁大怒,大喝道:“王得荣,你这厮卖主求荣,我岂能容你!”怒冲冲向王得荣杀来。黄胜宁见状,忙驱马上前,喝道:“你是何人?死到临头还想逞强!”袁宁不敢怠慢,挺枪招架。黄胜宁两锤一并砸来,足有千斤之重。袁宁一杆枪顿时被砸成两截,虎口震裂出血,袁宁吓得脸如炭灰,打马便走。这时腾格云赶过来,正好遇上黄胜宁,交上手来,约斗了六七个回合,哪是黄胜宁的对手,被一锤打下马来,一命呜呼。
黄胜宁杀了腾格云,率义军直扑西城门。袁宁赶到西城门边,慌忙叫军士打开城门,城门一开,袁宁正要逃出城,哪知陈林早已在此等候,喝道:“义军上将陈林在此,快快下马投降。若说一个不字,即刻身首分离!”袁宁一见,忙挥长剑迎敌。这陈林昨日被刘金禅杀得险些落败,狼狈之极,今日正要拿人出气,见袁宁杀来,挥起钩镰枪,运足功力,与袁宁杀作一团。战到五六回合,袁宁不敌,想要逃离,陈林哪肯放他,大喝一声,手起枪落,把袁宁挑下马来,再复一枪,可叹袁宁不自量力,当即送了性命。
涂貌得知义军两路人马已进了城,忙跟随入城,当即控制全城,出榜安民告示,义军秋毫无犯,百姓欢天喜地。涂貌令陈林率一千兵马留守县城,率其余人马回铁顶寨,不在话下。
且说曾询领两千人马开赴衡山。这衡山县得名于南岳衡山,千百年来就是一座历史古镇,扼衡州通往潭州的要道,是衡州北边的门户,历朝都设重兵把守。现守将是一个名叫陈国立的步将,率千余官军把守。蒙古人习惯马背生涯,须臾不离铁骑弓箭,因此重用马军将领,步军将领在元军中虽率上千人马,却为数不多,也不被重用。这陈国立身为南人,能在衡州以北独当一面,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这衡山的探子得知铁顶寨叛匪前来攻打衡州,慌忙报与守将陈国立、县令周成学和达鲁花赤脱脱尔。周成学大惊,问探子道:“叛匪来了多少人马,是何人带领?”探子道:“足有两千之众。带队的是孙匪手下大将曾询、唐林和原武冈降将聂东明等。”陈国立一听,更是惊慌,对周成学道:“这三个贼将,本将倒是略知一二。那曾询在铁顶寨将领中,排在刘尚易兴阳方云之后,武功高强,一对铜锤少说也有五六十斤,不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算是一等一的将领。唐林是孙匪首手下的一员老将,此人年纪不大,但跟随孙匪已有多年,武功不俗。至于聂东明,原是武冈守将,武功了得。此人性子刚烈,能战饶勇,是个劲敌。”周成学一听,三魂早已吓走二魄,道:“如此说来,我等如何应之?”陈国立道:“古人云,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我城防也算坚固,只要将士上下协力同心,坚守城池,等待援军,就是叛匪再多,怎奈我何?”周成学道:“有将军这一番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曾询已率众将士将衡山城团团围住,并召集唐林、聂东明商议。唐林问聂东明道:“这守将是谁?”聂东明道:“守将叫陈国立,此人是一员步将,武功了得。”曾询道:“兵贵神速,今日准备器械,明日攻城。唐将军与聂将军负责攻打西门,吾负责攻打北门。”众将得令,各自分头准备。
次日,义军五更造饭,天刚放亮,就听一声炮响,两路义军如潮涌一般,分头向西北两城门杀来。陈国立与副将张树杉,一人负责西门,一人负责北门。脱脱尔与县令周成学分别在西北两头督战。这义军拚死攻城,元军也是舍身坚守,血拚了一天,到了傍晚,仍在城墙上下争夺,双方已成僵局。曾询见状,只得下令停止攻城,撤回城外。清点人数,伤亡二百多人。曾询焦灼不已,又召集唐林、聂东明道:“没想到一个小小县城,如此难攻。今日一战,我义军死伤不少。两位将军有何良策?”聂东明道:“虽说我义军两倍于元军,但一方处于守势,优势明显;一方处于攻势,劣势已现,如再如此硬攻,不但难以破城,只会增加伤亡,不如用计攻之。”曾询道:“聂将军有何妙计?”聂东明道:“我细细察看了此城四周地形,此城东南面面临湘江,江面宽达一里,城墙紧靠江岸,墙根浸在水下,露出水面的不高,也没有城门。此时正是春寒,江水冰冷,城里守军量我等不可能从此地攻城,并没有派兵防守。我等可佯装攻城不下,便放弃攻城,退兵回寨,到了晚上,又悄悄原路返回,挑选数百名识水性耐寒冻的将士,穿上油布防水衣,携带云梯,悄悄下江游至东城墙下,架云梯入城,我等也在西北门埋伏,待入城之我军摸到西北门,放火为号,里外配合,何愁城门不破!”曾询听了,大喜,道:“聂将军好计!就依此计而行。”
次日清晨,曾询下令,撤军退出衡山,向铁顶寨而行,行了一天,到了夜里,挑选了五百余名身强健壮识水性的将士,备好油布防水衣,又悄悄发兵向衡山进发,到了四更时分,趁着天黑,悄悄到西北面埋伏。令五百余名穿上油布防水紧身衣服的将士,身上绑好兵器,携五十余架云梯,趁夜下江,摸向东面城墙,果然见城墙无一人把守,众人虽一个个冻得手脚麻木,却也趁势架了云梯,神鬼不觉,爬上城来。
却说陈国立将士等与义军攻打了一天,虽是没有能让义军攻城得逞,却也有一百多名守军死伤,只得重新部署防守,准备次日继续死守,谁知次日天亮一看,城外空无一人,鸦雀无声,忙派探子出城打探,探子回报称,叛匪已于凌晨退兵,已离城十数里外了。陈国立一听,以为叛匪攻城不成,伤亡不少,被迫放弃退兵,松了一口气,欲下令让军官休养几天。脱脱尔多疑,道:“这叛匪远道而来,专为攻打我城,怎会打了一天不成,就轻易退兵,这里一定有诈。不可轻敌。”于是下令,继续坚守城门,不可放松戒备。并将城内千余兵马,分头聚集在南、北、西三处城门,日夜轮流防守。
这脱脱尔尽管多疑,却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叛匪竟能在大寒天里渡湘江登城。就在当日夜里,突见西门内一团火起,紧接着乱成一团,西城门守军半夜惊醒,见城内火起,不知深浅,慌忙下城楼扑火,却见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伙数百人来,直奔城门,杀退守门官军,打开了城门,此时,城外也突然冒出无数义军,见城门已开,呼啸着向城门冲来,守军猝不及防,哪里阻拦得住!只得眼睁睁的看叛匪猛虎般涌进城来。正在南门巡城的脱脱尔一看,大惊不好,忙带领元军往西门奔来,到了西门,见西门已开,命元军去关城门,但为时已晚,义军已突入城内,见到元军就杀。脱脱尔见周成学与张树杉也都赶了过来,忙喝道:“还不快杀退入城之敌!”众将聚集一道,来寻叛匪将领厮杀,一眼瞧见一员大将骑着一匹快马,手执两个大锤,威风凛凛拦住去路,正是曾询,喝道:“还不快快下马投降,否则我叫你们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周成学吓得面如土色,心中上下齐打鼓。张树杉和脱脱尔毕竟是武官出身,两人不肯示弱,趁曾询说话之机,同时杀出,双双来战曾询。曾询哪会不防,手挥大锤迎战双将。斗了约二十余回合,只见脱脱尔露出破绽,说时迟那时快,曾询大喝一声,一锤打去,可叹威风凛凛做着达鲁花赤的脱脱尔,一时躲闪不及,登时脑袋开花,栽倒马下,死于非命。张树杉大惊,呆了一会,曾询眼明手快,又是一锤砸来,张树杉还没反应就一命呜呼了。县令周成学一看不到半刻,见两个已被曾询的大锤砸得**四射,吓得一声惨叫,倒下马来。众元军一看副将和达鲁花赤都见了阎王,哪里还有斗志,纷纷放下兵器投降了。曾询一看,叫义军停手。这正是:
东明巧计鬼难猜,啸啸寒江神兵来。
更赞曾询一声吼,二锤杀吓三元枭。
要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