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山村,在山脚有一处独立的木屋。
此时。
一群人正默默地跪在木屋前,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精神矍铄,剑眉星目,身上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豁然是京城薛家主薛藩。
“父亲,我们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了,腿都没有知觉了,李神医仍是不肯见我们,再跪下去恐怕也只是徒劳,我看还是……”
说话的是薛藩的儿子薛胜天,也是薛家未来的家主继承人,此时他双腿发麻酸疼,若不是慑于父亲的威严,他早就拂袖而去。
“啪!”
薛藩转头劈手给了薛胜天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他的抱怨,怒斥道:“给我闭嘴!李神医的心思,岂是你能胡乱揣测的?再敢乱说半个字,我立刻把你逐出薛家。”
“是,我知道错了。”
薛胜天一脸委屈之色,头埋得更低了,心中却更加纳闷和不解。
就算李老邪医术再高明,也只是个江湖医生而已,父亲一世英雄,薛家又享誉整个京城,为何要对李老邪表现的如此毕恭毕敬?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知子莫若父。
对薛胜天的心思,薛藩自然再清楚不过,但他却只能暗暗苦笑,根本没法跟儿子解释,只能冷着脸,忌惮的盯着小木屋。
小木屋的主人,正是李老邪,也就是李神医。
世人都只知道李老邪是神医,但那只是表象,只有身居权力中心或者亲身经历过那次隐秘事件的人才知道李老邪的可怕——
医术天下无双,武功已臻化境,为人亦正亦邪,杀人或者救人全凭本心,高兴了就救,恼火了就杀,从来不讲什么情面,手上沾染鲜血无数。
面对这样一个性情古怪的人,谁能不害怕?
薛藩来请李老邪,其实也是逼不得已,他的宝贝孙女薛暮雪十天前突然陷入昏迷,遍请名医,愣是没人能查出是什么病,更别提医治了。
毫无疑问,李老邪是他最后的希望!
而为了请李老邪,他也是找了很多关系,好不容易才查到李老邪在苍松山隐居,赶紧就带着儿子过来跪求。
可惜,跪了这么久,到现在却连李老邪的影子都没见到。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薛藩仍然默默地跪在木屋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但为了宝贝孙女,他也只能硬生生受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薛胜天身后,还跪着十几个来求医的人,每一个人在京城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但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像乞丐一样跪着恳求施舍。
这惊人的场景,要是拍张照片传播出去,肯定会在京城引起很大的动荡,亮瞎一大群24K钛合金狗眼。
“咯吱!”
一声轻响,小木门从里面打开了。
薛藩神色激动的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唐装的少年走了出来,剑眉星目,约莫一米八左右,英俊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
“小先生,请问你是?”
薛藩微微愣了一下,实在不清楚少年和李老邪的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少年,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用小先生来套套近乎。
少年捏着下巴,嘿嘿一笑道:“你们在门外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诚意还算马马虎虎,老不死的叫我出来看看。”
“老不死的?”
“哦,就是我师父。”
薛藩顿时一阵瀑布汗,实在被少年对李老邪的称呼给深深震撼了,等回过神来,立刻激动不已道:“原来小先生是李神医的高徒,老头子刚才眼拙了,真是失敬。不知小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张破浪。乘风破浪的破浪。”
张破浪邪邪一笑,肆无忌惮打量着薛藩一群人,他是一个孤儿,自小就被李老邪带上山通过秘法培养调教,现在一身医术武功已是青出于篮胜于篮了。
薛藩道:“小先生叫张破浪,真是好名字,好名字。鄙人是薛藩,特意来请李神医出山为我那可怜的小孙女治病,还请小先生引见!”
张破浪一听到“小孙女”三个字,眼中不由精光一闪,邪笑着追问道:“唐老头,那什么,你孙女漂亮吗?身材好吗?”
“啊?”薛藩顿时懵圈了,明显没想到张破浪会突然这么问。
薛胜天看着一脸邪笑的张破浪,哪会猜不到这家伙在想什么,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收拾一顿这个敢打他女儿主意的王八蛋。
张破浪却忽然收起邪笑,叹息一声道:“唉,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就冲你这副尊容,你孙女肯定长的也不咋地,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儿子的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我……”饶是薛藩见惯了大场面,也被张破浪这话搞得很郁闷,想反驳几句,又怕得罪对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破浪接着却语气一转,老气横秋地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更不用担心,思密达的整容技术号称全宇宙最强,你只要带着你孙女去转一圈,最多一个月,保证还你一个人工美女。”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薛胜天听到这里,忍无可忍地瞪向张破浪,大怒道:“我闺女花容月貌沉雨落雁,是京城第一美女,追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天京去,你居然说她不漂亮,真是气死我了。”
“真的吗?”张破浪一脸意外的表情,转头看向薛胜天,啧啧感叹道:“哎呀呀,那可真是歹竹出好笋,了不得啊。恭喜你!”
“混蛋!你才是歹竹……”
薛藩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一脚将薛胜天踹翻在地,呵斥道:“畜牲!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张先生大呼小叫?你眼瞎了,难道看不出来张先生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向张先生道歉,立刻!”
“我……”薛胜天被打蒙了,心里又委屈又窝火,心说这小子明明在打咱们家宝贝的主意,怎么反倒让我给他道歉?这不是是非不分么?
薛藩见薛胜天站着不动,又踢了他一脚,怒喝道:“还愣着干嘛?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赶紧向张先生道歉!”
“对不起。”老头子发话了,薛胜天哪敢反驳,只能强压下怒火,向张破浪道歉,心里却是把张破浪恨了个半死,更是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找他报仇。
张破浪存心要给薛胜天一个难堪,故意掏掏耳朵,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什么?我刚擦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薛胜天气得肺都快炸了,但老头子就在旁边,他根本不敢有丝毫违逆,值得提高声音重新道歉。
张破浪这才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冷脸,盯着薛胜天沉声道:“看在你有一个漂亮闺女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证一定叫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当众被张破浪像训三孙子似的一番教训,薛胜天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既尴尬又愤怒,他简直都快要气炸了,忍不住就想回顶几句。
但是,当他接触到张破浪冰冷的目光,没由来得感到一阵害怕,身体也不自觉颤抖几下,所有的话也都吞回了肚子里。
“多谢张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肯给这个不开眼的畜牲一个机会!”
薛藩急忙瞪了薛胜天一眼,他以前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挺聪明,也挺有眼力劲的,但现在忽然发现,这小子简直愚不可及。
眼下可是有求于李老邪,竟然还敢对李老邪的爱徒大呼小叫、怒骂呵斥,这不是把李老邪往死里得罪吗?
实在是愚蠢!
张破浪对薛藩的印象还不错,一脸贱相地笑问道:“我说老头,你儿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孙女真是京城第一美女?”
“这个,我孙女的确有这样的美誉。”薛藩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张破浪兴奋地一挥拳头道:“很好!老不死的让我下山历练,我就和你去京城走一趟,看看你所谓京城第一美女的孙女。”
薛藩听到张破浪的话,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张破浪答应代替李老邪出山帮他孙女治病,惊的是张破浪这小子实在太年轻了。
张破浪看出薛藩的疑惑,笑呵呵地问道:“怎么?老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对我的医术有所怀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薛藩心下一惊,忙摇头否定,解释道:“张先生山肯出山给我孙女治病,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敢怀疑?”
“得了吧,我一眼就看穿你这话言不由衷。不过无所谓,等到我治好你孙女的病,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
“张先生可是李神医的高徒,医术肯定青出于篮胜于篮,我对张先生非常有信心。请!”薛藩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大拍张破浪马屁。
没办法,看眼下的情形,肯定是请不动李老邪出山了,也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张破浪身上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薛胜天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讨好张破浪,顿时就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张破浪,心说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治不好我女儿的病,到时候不管你是谁的弟子,我定让你有去无回!
临走之前,张破浪倒是表现的很洒脱,根本没有婆婆妈妈地回小木屋去跟师父李老邪道别,只是转过身,冲着小木屋的方向,大吼了一嗓子。
“老不死的,我走了!你不用想我,像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杀人也好,救人也罢,绝不会弱了你的威风!”
薛藩、薛胜天一行人觉得心头有一万头羊驼奔过,面面相觑,心底却不约而同地蹦出同样的念头:这小子真是李老邪的徒弟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和自己师父说话的徒弟?
几分钟后。
张破浪跟着薛藩一行人上了一架直升飞机。
这时候,李老邪才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望着高空上的直升机,低声喃喃自语道:“臭小子,出去闯吧。千万要记住师父的叮嘱,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迷,就必须得努力,薛家就是一个突破口。无论如何,师父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