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孙贵元的指尖儿在颤抖,他欲转身离开。
“贵元啊……”开船的表叔,一下间招手,道:“等下!”孙贵元旋即汗毛直竖……他望着那地上随意散落的“知音”、“东宛日报”,心儿颤得跟那三角铁敲响似地。
“表叔……您说!”孙贵元紧闭双目。不知,是给热的,还是给吓唬的,从额至颚,全是一大片儿的潮露露。那汗滴由鼻梁一直滴到鼻尖儿……
“我……我有啥好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嘿嘿!船这位置方便,你别拘谨。撒个尿,吐口痰还要讲礼貌。你直接,朝着那护栏那儿怼着命根儿出去,撒就是啦!清楚吧……”
孙贵元呼出口气。道:“放心……我从来都是很野蛮的!”
“野蛮?”表叔用鼻子哼出口怪里怪气……于是,孙贵元踮起脚尖,匆匆忙地走了出去。
孙贵元一出去,又靠着那懒人椅。眼见,表哥的背影正朝船舱那儿下去……孙贵元赶紧提心吊胆,打招呼道:“表哥……”
表哥道:“他妈的!昨儿一宿吃了那个溏养的龙虾。再怼了俩支‘漓泉’操,肚子打滚!今儿第三回了!”
孙贵元应付道:“那……咱们吃个保济丸。你看好吧?”
表哥道:“行……在海上,早预料到!”
表哥一进去,孙贵元吓得直换上张SIM卡,连续拨出俩串儿号码来!一串儿,是拨给那远在香港的贺云龙。
“阿龙,下午四点我们直接回东宛。这事儿闹得不小,明白了哇。”木星拍拍那贺云龙的脑袋,贺云龙猛地一下,俩眼一怔,昏昏沉沉地醒来!
“哟呵,你们手艺好呀!你们龙哥,来到南方后一直没有安眠入睡过。现在,你们的手艺却让他倒头大睡!放心,阿龙。再躺会儿……也无关紧要。”
“嗡……嗡!”一下间,那贺云龙在裤带内的手机嗡嗡作响,跳起了霹雳舞来!幸亏,他眯下去前,已然开启了震动。
“喂,你。你的手机响了!”贺云龙指着贺云龙的裤带,那儿闪闪发光。
贺云龙一摸,道:“啊……是吗?”贺云龙急急忙一拿来,直接吓得个手滚。上面仨大字已经让他胆战心惊……深圳市!
而且,还是孙贵元的电话!贺云龙心儿砰砰跳。道:“啊……没事!传销广告!传销广告!”
于是,他猛地挂断。也随之,给关上了手机。他瞒着这儿所有的大小“大佬”,私自会见孙贵元!
谁要是见着露露……谁都是这儿的帮凶!虽然,“东英”跟“鸿图”既是合作、又是对立。
而,那贺云龙是分外清楚的……谁要是“立功”,立马在‘捞偏门’这一处,无非是个鲤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贺云龙仍旧提心吊胆地,欲等那木星离开。聊了会儿,木星丢下了俩张100元面值的港纸,條地转身离去。
那高壮的身上,满是香水儿及那万宝路的烟熏气味儿……
“他妈的……不是说‘一世人,两兄弟’吗?!本是天涯沦落人,现在连我的身家性命都不愿意照看!我去他妈的逼呢吧……”
另一串……则打到了那赵素儿的手机上。
“喂……肥林。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你在不在西关大院!你告诉我!”露露二指夹烟,他等候了整整一个小时,对方的手机才呈开机状态。
“我……”肥林嘟着张嘴。他正在一户茶餐厅那儿,睡着了!且,手机一直关着……
“我在汝好茶餐厅!”肥林道。
露露道:“听着……肥林!现在你马上归西关大屋,把龙头杖从炉灶子底下给拿出来!听懂了吗……然后,交给潮州强!现在潮州强在哪……你马上联系到他!”
肥林惊愕,道:“‘龙头杖’?!这……这不是五年挪动一次吗。现在还藏在熟石灰里……才三年!”
露露道:“世道变了,看来你一样都不知道。你招呼潮州强,叫他打起120分的精神,须把‘龙头杖’拿到香港!我要‘龙头杖’一个小时内离开广州!”
肥林道:“……一个小时!?好!”
肥林起身后,一嘴的口气!一下子,困意也丢到了十万八千里。汝好茶餐厅还开着那五档大风扇。且,他躺着的餐桌上,还有一碗吃剩一半的清补凉糖水……
指触纸杯,还带着三分凉意!他直接二指一捏,朝喉咙里直灌!大口大口咀嚼着里面的苡米、红枣、淮山、百合云云。
那逼近250斤的体重,穿着人字拖,那黑黝黝的脏脚,如坦克出动般跑出了汝好茶餐厅的大门口!
阿嫂这般说,那十分钟后……肯定有混混将西关大院给“围”了!
“阿嫂……”捂着肚子,跑上跑下的表哥,直接闯入了这船舱内。原本,露露光着脚丫子正躺在懒人椅上,拨出串串号码儿来……这表哥,却闯入。直接跑入厕所内……
“咕噜噜……啊!”表哥一声长叹,跟机关枪扫射般,直接将那粪坑给填满了。
“表哥,你冲干净点儿!恶心死了……”
露露在那,挤弄着手机。而……“嗡”的一声,一贯高速行驶的快艇,已经停下那长奔的号角。
船速渐渐地稳定下来……露露道:“到了?”
表哥道:“到深圳河了。但是……要过去,可能要稍等下。我们还得通知香港方面的人……才能轻易过去。你准备好双程证了吗?”
露露道:“我是香港户口,只不过我居住在东宛市。有问题吗?”
表哥却不咸不淡地讲出句:“但是,上面那个傻呼呼的中原人。他恐怕没那么轻易过去了……”
露露道:“表哥,为什么你今天说的话那么富有哲理性?我不知道你怀的是什么心机,但是……我现在是被追杀!你清楚吗,如果能走人间正道,我为什么还要选这偷渡的活儿来走!”
表哥沉默,将眼神,望向了那腰间别着的手枪枪柄。
“喂……”打了三次。终于打通了……孙贵元打道:“喂……是素儿吗!?我是孙贵元!操……我看到香港岛了。他妈的……远远一看,没啥特别之处!你……”
“喂……贵元。呵呵……”表叔突然从驾驶室内跑了出来,直接一巴掌“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又增添了孙贵元的三分紧张!他马上挂断手机,放入口袋中。
“咦?不打了?素儿,女孩的名字啊。女朋友?”表叔道。
孙贵元道:“没没……对了。表叔,你怎地不开船了?准备上岸了吗?”
表叔道:“那倒不是……只是,你看到前面的军警船了吗?这是大陆军船,那是香港警船。来,接着。”
表叔丢给孙贵元一面蓝色的渔网。
孙贵元触碰着渔网,心中的紧张之情又顿生了三分!他道:“表叔……这是干嘛啊?”
表叔道:“这儿……这是渔网啊。你看见没,前面那个。”孙贵元看见个颇似发电机的玩意儿,一知半解道:“这
是电鱼器?”
表叔道:“嗯!这是大功率电鱼器。好了,咱待会可能先靠一边的岸。那儿还属于深圳市的范畴,但是过了界,军警上来检查,我们会很麻烦!所以……有可能转路。”
孙贵元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表叔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儿。是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千万,不要引火自焚!”
“哎呦……”表哥提着裤子。嘴里哼着句句歌词儿,一脸怡然自得的模样。道:“如果可以恨你,全力痛恨你,连遇上亦要躲避……无非想放下你,还是挂念你,谁又及我伤悲。”
拉开门,表哥道:“哇,都八点半了。真快……阿嫂。现在已经到了,要上去看看吗?”
阿嫂道:“不必了,在这儿我都能看见外面的军警船。”但是,仔细思忖。他突然发现,这表哥几日有了三分的蹊跷……
表哥道:“喔。那我先上去了哈!”表哥上了船舱的楼梯,才走两步。那露露却提着普拉达手袋,道:“反正在这也是闲着玩手机。不妨上去,吹吹海风也行!”
露露还是上去了……
“来,支个桌儿!咱可能还得等40分钟,我得等小弟去替我说清楚。一旦有信号。咱们,马上进攻香港!”
表叔儿兴奋得很,还没照顾那孙贵元的感受。直接道:“打麻将吧……”
表哥接过道:“好啊……我把麻将给拿上来!在这儿风大海大的,是个好地方……哈哈!能在这地方打麻将,横跨省港。也是舒服、自豪呀!”
露露道:“呵呵……”
不一会儿,那麻将桌给支起来。
“来……我先,红中!”
孙贵元原本是个麻将好手,但是……跟他打麻将的!除露露外……均是枪手!随时,要腰间,取出枪支,将自个儿的脑袋给嘣朵大花!
“潮州强……大事不妙了!阿嫂的事儿你知道个分晓了吗?”
潮州强开着一辆“圆通快递”,开往西关大街。露露在这儿给置了几乎半条古董街的房产,这是她的本事。
而,众人一致表决,将这“龙头杖”放在西关大院。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赶过去!还有三分钟,马上到。”
肥林道:“好。我等你……我现在已经将‘龙头杖’给放口袋里了。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回汝好茶餐厅。”
肥林拾起“龙头杖”后,又静悄悄地离开这约莫500平别墅般的西关大院。要是放在民国,这儿基本上已然是市长的待遇了。
但是……才走出那大门。汝好茶餐厅内,已经有三名来历不明戴鸭舌帽、口罩儿,手执那“广州日报”的汉子,在那恭候、蹲守着……
经验判断!定儿是找事来了!他下意识地朝那口袋摸去,那“龙头杖”的纹路分外清晰……
他清楚,这是摸着自个儿的心、自个儿胆!这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份活啊!
“我到了……”潮州强开到了西关大街的位置。而肥林道:“好。你现在先别进西关大街,你在‘亨德利’那儿等我!我三分钟,马上过去!”
肥林背道而驰……朝那西关大街行去!“亨德利”他已然看到,还有那辆快递车!这是“潮州强”时常伪装用的。
“潮州强!”肥林大声道。
潮州强戴着墨镜……條地招手。
突然,一声老鼠屎般的声音,坏了这一煲老火靓汤!
“警察!别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