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疯了?!”
好容易,逆境重生、反客为主的孙贵元,将老贺给武空了半条命。自个儿,却放下家伙缴械投降了。还一脸从容不迫的模样。
“我没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呵呵…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无非,是白驹过隙,眨眼星辰。”
孙贵元闭上二目,面对着那老贺。这也叫老贺心里布置了防线,再糟贱的性命,也没有自轻自贱的理儿。
“你个傻帽,呵呵!求生难,但是求死!我还是敢宰人的…”
老贺如拾珍宝般,心里一个劲儿地惦记着那余下的买命财。
老贺转身,倏地朝角落内取出把依靠着墙壁的笤帚,嘴里念念有词,欲壮那怂人胆。
一眨眼的功夫,布满蜘蛛丝网的“黑星”手枪,又完璧归赵。
“孙贵元!”冷冰冰的枪口倏地对准了孙贵元饱满锃亮的前额。
都说这形象工程很吃紧,样衰者多不好运!这孙贵元招打招恨,也不单纯是行为问题…他时时刻刻都使一瓶弹力素将脑瓜壳子梳得反光的亮!
大好青春,梳个牛逼哄哄的的大背头!一无权,二没钱。这也是一种装逼,只是,格外另类的装逼。
“小子,老子待你好吧?呵呵…给你留个全尸!黄泉路上,可别寻我。多积阴功吧,呵呵,改日投个好人家!”
孙贵元十分从容,呵的一声唇间呵出丝丝凉气。倏地不甘心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当那老贺的指尖欲扣响扳机时,令人分外惊诧的事儿接踵而至!
“砰!”的一声,那扇紧锁的门正给寻仇似的气势汹汹地踹着。脆弱的老锁,怕是经不起这等阵势的折腾!
二者,都将恐惧的目光投向那扇随时给撞开的木门。
“我说,苗警司。我认得你,我一定认得你。旧年‘香港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上。你是一匹黑马,一身正气。既出来反对占中,又出来阻止暴行。抓贼无数,你是一个人才嘛!”
土鸡一席话,拍了一地的马屁啵啵的响。而苗荣则沉稳淡定,饮茶嗑瓜子。
“就是,老苗啊。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有成。唯独缺个真命天女,你开口,什么货色!什么档次…哪怕说,什么国籍!你老兄弟我七喜哥,绝对成人之美!”
七喜一副好施乐善的样子,还替苗荣满上了空空如也的茶杯。
而,土鸡也旁敲侧击:“对啊,老苗啊。咱折折腾腾也有十余载了吧?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从一个小警员,走到现在大官员。也是牛逼哄哄啊!但是,英雄最怕孤独,美人最怕迟暮。大兄弟,真没有相好的?!”
这汉堡包似的双层夹击,却没有令他动摇。
苗荣,也真心是苗荣。能当几大的官儿,就有多大的能耐。
“当然有,怎能没有呢?!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一年四季都在抓坏人,那大伙儿,说我坏吗?”
苗荣笔锋一转,又将苗头引到左边一个土,右边一个不字上。
二人,则同时愣了片刻,又相互拍了苗荣的胳膊
。哈哈大笑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没收这些东西吗?”冰凉凉的白色审讯三角桌上,那是一堆皱巴巴、残旧。年份却还不久的证件…
“知道…例行公事!”吴智慧尽量深呼吸,端正自己的心态、情绪。那丰腴的雪峰此起彼伏,如只欲破壳探头的小鸡儿似的一样渴求。
“拉上,拉上。都跳出来了!”赵素儿芊指上夹着的圆珠笔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眼神瞄准吴智慧的心口提醒道。
吴智慧先是一楞,随即二目朝下。倏地知羞耻将那红色外套的扣子朝脖子上扣,裹的严严实实的。
“不是不让你爱美。那也要照顾形象。不是不让你入港,但家也要有家规。还有,就是。不是不让你拍拖,而是眼睛也别跑偏了!”
同是大家闺秀般的姿色,这气场上下的较量,赵素儿则干练得太多了!尤其,是在这阴暗的场合底下…
“我…”一下子,委屈兮兮,梨花带雨的吴智慧,登时无言以对。唯有滋润那眼眶,白炽灯下,红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东西不是没收。是保管,你懂吗?因为,持有这些证明。除了要你健健康康外,还要一颗清清白白的良心!”
赵素儿加强语调。吴智慧几个呼吸下,心儿更加的酸楚。
“现在我给你机会,也说明了情况。你唯一的自救机会,就是将一路上亲眼目睹的点点滴滴,善恶两面告诉我。我看看,法庭能不能从轻发落吧。”
一颗脆弱的心儿,滑落到了谷底的暗。
“砰、砰!砰砰砰!”
门要给踹开、砸开了!真是半路杀出一匹程咬金?!
“他妈的…抄家伙!穿衣裳。咱们杀出一条血路来!”老贺言语道。这下,重获“新生”的孙贵元猛的睁开二目!恍如隔世的样子。
“我还活着?!”孙贵元已经将生杀大权几乎全盘托出!竟然…
“他妈的!我懂了…赶尽杀绝!杀人灭口!”贺云龙脱口而出。私底下心绪暗忖:“郑哥,真他妈狠心!原来,15万的买命财连自个儿的老命给活埋填坑里去了!”
“我们的恩怨!秋后算账!”老贺说道。这时,孙贵元心领神会,大难不死的他,一下子精力充沛起来!倏地朝床边儿拾起那把粉红色的扫把。
二者瞄准了那扇摇摇欲碎的大门,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一百分的精神定神细视!
突然,眼见大门给狠狠的攻破!
那贺云龙侧身一躲,孙贵元门旁一靠。前者躲在了一张茶几背后,举起枪托瞄准门口!
而孙贵元双手把紧,等那敌军破门而入,倏地跟那老贺里应外合。纠纠缠缠,二者争得头破血流,才好容易达成共识!
但是…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儿给发生了!
“王晶!王晶!”
“王晶你给我滚出来!”
“王晶,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个负心汉,报应的时候到了…”
“我想要个上海妹,你说行吗?哎嗨。我还没说完,你们可别打岔儿。我知道,二位是本事人。”喝下半壶子
茶水、孤军奋战的苗荣,突然脸色一变。
原本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儿,倒有要喝一壶花酒的馋样儿。
这倒应了二者的下怀。
“送!送!只要您张口,美味儿佳肴使劲送!”
苗荣道:“哎哟喂,我早知你们俩本事人收不住口。我不就是嘴馋儿嘛?!我通常不‘吃肉’,要吃就吃鲜味儿。叫起来,我要听吴语,我最喜欢听上海妹操那口半咸不淡的广东话!”
七喜拍掌,一脸总算是尿到了一个夜壶的神情。道:“我说,这苗总啊!诚实,太诚实了!天底下,哪儿有不偷腥得猫儿?哪有不爱美的人?!咱为什么能存在,咱又为什么能做生意?!就因为,咱使得大部分人享福啦…”
苗荣却举起茶水来,不惧杯底得滚烫。绿色的铁观音,清澈见底。
“你说我,诚实。那咱们,更应该挑明白。是不是下一句,尘世间,哪儿有不吃屎的狗儿?!哪儿有,不上钩的鱼儿?!”
这时,二人的筷子才要夹中一只小碗上的送茶小鱼、虾米幼崽儿,却相互抬起头,目目相觊起来了…
“怎么会呢?!您这官阶,这档次!咱们小本经营,急着伺候你还来不及呢?!”土鸡插话。
苗荣问了最根本的问题。
“那这上海妹,是忠于我?还是忠于交易。退一步来说,是忠于你们来跟我交易呢!”
“这怎么成了交易了呢?!”二者异口同声惊诧道。
“这怎么不是交易啊?!”气氛开始升温,闲聊扯淡即将要蹬鼻子上脸了。
“大南…”远在中环的宾利车车轱辘一转。则开到了那远在九龙塘的“屋村”了。
郑邠快忘了,上次深更半夜、大驾光临来这儿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目的。
但是,这等提心吊胆的时刻,他却从来不会陌生。
“郑哥,你来了。呵呵…蟹柳真坚强。他一个人,走了大半个九龙塘。才找到我,我建议最少准备500cc的B型血…”大南医生格外的慌张。
见客时,满手都是血糊糊。
“好了,大南。没事,我打电话,马上就行。谢谢你了,多少?一口价,我代他给你…”
大南医生直摇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济世为怀,怎能双手沾满了血腥味儿,还要沾满铜臭味儿吗?”
而,郑斌恰好看见大南戴着白色塑料手套的手脖子上,莫名地多出了一块金灿夺目的“Ck”表,倏地笑道:“好一个,济世为怀。”
闯入了一户窗帘内,丢了一边儿胳膊的蟹柳正颓然无劲的给缝上了二指厚的胶布…
“郑哥!”蟹柳宛若癌症的病患看见了曙光,大叫道。
“你别激动…最重要是,稳定情绪!”一旁的大南医生上前,平静道。
而那蟹柳的左边胳膊手脖子上,原本应戴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他为了一块水货表丢了胳膊,又用另外一边胳膊上戴着的水货,换来了一条命。
“呵。”站在大门口的郑邠,意味深长地双手插袋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