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妈说过,爸年轻的时候脾气和伯平一样,都是急性子……抗战的时候遇到一位高僧对爸说了一番话,从那以后爸就很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
沉默中,韩伯平的二姑韩英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韩重听着韩英的话,若有所思地问道:“二姐,你的意思是爸如果没有遇到那位高僧开导,不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或许都不会有我?”
韩重在家的年纪最小,他出生的时候韩老都已经五十多岁了,算是老来得子。如果真的就和于杰刚刚说的一样,韩伯平和韩老的病症一样都是家族遗传的,那么韩老如果没有年轻时的际遇或许也会英年早逝的。
韩伯平的大姑韩瑜也是个急性子,她听着弟妹的对话和韩伯平的病症根本就没关系,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们扯这么远干什么……按我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等伯平出院之后,立刻给他张罗一门亲事!”
韩瑜的话听着似乎也和韩伯平的病症没什么关系,但在韩家其他人听来却立刻明白了其真实的意思。
韩哲和韩重兄弟,包括如今在海外当外交官的二弟韩鸣,只有老大韩哲生了韩伯平这么一个儿子,韩重和韩鸣两房都是女儿。韩家虽然看着人丁兴旺,但是到了韩伯平这一代却只有他一根独苗了。
现在韩伯平确诊了这个毛病,不管将来怎么样,先张罗结婚生孩子,给韩家延续香火……这才是韩瑜说的头等大事!
但妹妹的话在韩哲听来却有些刺耳,按照韩瑜的意思,韩伯平只要负责生出男丁延续香火,他早死还是晚死……似乎就是无关紧要的了。
看着大哥脸上一片阴沉的表情,韩重也觉得大姐这话有些不近人情……这不是把韩伯平就当当成了一个生育机器了吗?再说了,现在的社会,还讲这些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本就是不合时宜。
韩重自己生了两个女儿,按照韩瑜的意
思,他就是绝了后的了?
这种潜台词在韩重听来也总觉得有些难堪。
看着韩重和韩哲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韩家其他人也都不说话,就只有韩瑜一个人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谁家谁家的闺女和韩伯平差不多大……没谈恋爱……
韩瑜的丈夫云崎是故宫陶瓷研究所的研究员,他看着平时挺木讷寡言的,但在这个时候倒是心里透亮……他拉了拉妻子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
可韩瑜平时在家就是个强势人物,被云崎这么一拉,立刻怒道:“你干什么!这里轮得到你插什么嘴!”
云崎被韩瑜这么一说,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又被吓回去了。
“大姐!大姐夫也是这家的人,他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大姐夫,你有什么话就说……”
韩重虽然年纪小,但位高权重,在家里平时也算是拿大主意的,他这么一说韩瑜有些悻悻然地瞪了丈夫一眼:“说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个事情……我以前听人说起过。”云崎慢条斯理地开了腔,“我们院里负责清宫旧档的林老曾经说过,岳父的祖上在曾国藩的湘军里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战将,官拜正四品挂提督衔……”
“让你说点有用的,一开口就扯到几百年以前去了……”韩瑜听到丈夫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废话”,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但云崎这次倒是并没有被韩瑜吓住,稍微调整了一下语速,三言两语就把话给说明白了。
原来,云崎从那位研究清史的林老口中得知,岳父家的祖上是湘军的一位将领,当年在攻占天京之战中立下过战功,后来却突发头风之疾差点死掉,幸好当时湘军中有位医官从老家请来了一位族兄,给韩将军治愈了头风之疾。
一开始云崎说的话,在众人听来和韩瑜的想法一样,都觉得大姐夫在这个时候给他们讲历史故事有点不合时宜。
但细细听完了之后,韩重首先眼前一亮,他急切地说道:“大姐夫,你说的这个……是传说,还是史书上有记载的真事?能确定就是我们家祖上的事情吗?”
云崎点了点头说道:“是清宫旧档里记载的,是真实的。韩珏武的名字不是在我们家的家谱上也有的吗?”
云崎是个研究历史的“书呆子”,对于妻子家的家谱,他曾经进行过一番考证。以前只是没往那方面去想,但刚刚于杰说这是家族遗传……他就想到了那位韩家的先祖头上去了。
虽然云崎所说的这些话,似乎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用处,毕竟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当年的旧事对于现在韩伯平的病症能够有多大用处呢?
但在现代医学已经判定无法治愈的情况下,这故纸堆里翻出来的旧事,却成了韩家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
“于主任说不能治愈,那是西医的说法。但既然我们家祖上那位珏武公也有过这种病,而且还有人治好过,那就说明还有希望!大哥,我们和大姐夫去找林老问问详细情况……最好是那位医官家里有后人!”
韩重对于云崎所说的这个线索还是非常重视的……虽然年代久远,但国内的确是有很多世代传承的名医世家的。万一那位治愈过韩珏武“头风之疾”的医官也是出生世医,而且那家人家现在还有传人,那韩伯平的病就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韩哲点了点头,满怀希望地对妻子说道:“武清,你别急……我和老三一起去找,一定能够找到治伯平这病的人的!”
虽说,云崎提供的这个线索希望有些渺茫,但对于韩家人尤其是武清来说,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都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去争取。
韩伯平虽然才三十出头,但已经是国内一家大型金融公司的高管了,前途似锦的他对于韩家来说,就是韩氏家族第三代最大的希望所在,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