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稀世珍宝
除却在朝堂上相见，私底下，往前扶炫同谢湛约莫对话过三回。
头一回是在扶府，谢湛用折扇攻击正在替扶萱撩发丝的他，戾着声问扶萱他是谁；第二回太子造反二人商讨救穆安帝的对策；而第三回，便是在勤政殿外，因谢湛在端王府门前将扶萱“掳”走，二人争锋了几句。
总之，不算友好交流就是了。
此外，在扶炫看来，这谢家主位高权重，执掌钟鼎世家，莫说这建康城不知有多少家的女郎想要削尖了脑门往他身边凑，便是他那不简单的心思，在他面前，扶萱可不就是个乖乖引颈待戮的命。
那人送扶萱鹤园目的何在，旁人不清楚，派着人时刻护着扶萱的他，还能不摸地一清二楚？
偏偏自家这位傻女郎不以为然，不管不顾地让这位尚未与她成婚的郎君进出她的别院，昨日还让其在鹤园逗留了一宿。定亲几日而已，他就这般急不可耐地欺负上了小傻子。
此刻，扶炫心中的“傻子”，听得他那句当着众人大声命漠七去取礼物的话后，头皮有一瞬间的发麻。
她暗暗倒抽了口气，睁大了美眸，愤愤地看向故意不让她同谢湛独处的扶炫，扶炫只给了她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便又移眼不再看她。
厅中有扶家的各位长辈兄长，饶是扶萱素来被娇惯，脸皮却也尚未厚到为了谢湛而当众反驳兄长的地步，她瘪了瘪嘴，偷偷朝谢湛看了过去。
只见眼尾微红的郎君不轻不重地回看她一眼，而后轻轻抬起眉尾，无甚在意地朝身后道：“石清，你去取。”
自打月中扶萱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说是要答应谢六郎的求娶，扶以言便知，爱女到底是认准了对方，自个再拦着，便是棒打鸳鸯了。次日谢家的媒人登门，他也就未再阻挠。
让他倍觉欣慰的，还是谢渊亲自上门来了一趟，言语间，在他跟前叹了几回谢家女郎稀少。
在公，谢渊身份尊贵自是世人皆知，乃是大梁八公之一，且还是封了“京郡公”爵位的公卿。在私，作为爱女往后舅的身份，暗示谢家稀罕女郎，便是等同于说会善待儿媳的意思了。
嫁女么，一是在乎女婿是否处处爱惜爱女，二是看重对方家庭会否让爱女受委屈。如今从谢家父子的态度看来，这门亲，算是勉强满意。
思此，扶以言捋了捋胡须，不干涉小辈的事，转身回了席位，吃酒闲聊去了。
旁的扶家人对扶萱和扶炫之间的吵闹习以为常，对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视若无睹，也分成了几堆挤在一处，下棋的下棋，吃酒的吃酒，奴仆间有唱民间小曲的，有装扮成丑花旦逗乐的，还有挤到嘉阳长公主身侧，请教那戏法如何做的，厅堂中，并未因谢湛到来而中断守岁的兴致，再次恢复了喧闹。
扶炫只当谢湛朝他妥协，暗自提唇，又用手指抚了抚眉骨，兀自沉浸在终是给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一个教训的喜悦中。
待石清取了礼盒上前，谢湛便将礼赠给了扶萱，廖廖地朝她祝福几句后，提出了告辞。
今日是大年三十，非是旁的日子，谢湛一个家主要回府，扶家人自然不便挽留，客套一番后，扶以言让扶炫送其出门。扶炫压着心中求之不得的喜悦，面无表情却不失礼地将谢湛送了出去。
谢湛带着人离去后，扶萱有些低落地看了会他的背影，而后在众人的好奇中将礼盒揭开。
不得不说，这样的手笔也只有谢家家主才做得出来，盒子一开，瞬间就引起了众人的惊呼。不为别的，盖因谢湛赠来的礼物当真是稀罕又贵重至极，乃是一个比碗还大不少的稀世珍品——明月珠。
再次见到这个被自个退了两回的明月珠，扶萱暗喜地翘起了唇角。
再瞥见下方还有个精致的情笺，上书“赠吾妻扶萱”，扶萱极快地伸手，将情笺抓来藏在了袖中。
见扶萱双颊红透，又看着明月珠爱不释手，嘉阳长公主含着笑意点了点头，待奴仆退下后，悄声朝扶萱叹道：“谢六郎当真用心，这般大的明月珠，便是我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也未曾在皇宫见过。我隐约记得皇兄说过，开朝不多时，文帝曾赏赐两只稀世明珠给世家，想必这个便是其中之一了。这般稀罕的宝物，他也能拿来赠你，也不枉你俩兜兜转转还是定了亲。既是二人有情有义，便也莫要再闹腾，珍惜眼前人。”
嘉阳长公主口中的“珍惜眼前人”一出，扶萱心腔“咚”了一声，感伤随之而来。
当初她同谢湛有所瓜葛，还是伯父的主意，伯母去做媒，穆安帝才赐了一回婚。虽是中间有些不愉悦，到底二人还是在一起了。可如今二人好了，牵了头的伯父却仙逝而去，再见不到，按他的愿望，他最喜爱的小女郎当真有了依靠。
嘉阳长公主轻易地猜到了扶萱的心思，再道：“你伯父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欣悦于，当初开了这个口，替你寻了一门亲。你与谢六郎有此良缘，当真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随即她话锋一转，提高了声音，带了警示意味地道：“这般珍贵的东西，还不快收回去。这处人多手多的，过会若是给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
扶萱“嗯”了一声，笑看着嘉阳长公主，只觉得没了阿母、伯父在世，眼前的伯母填补了不少她心间空缺，对她一如既往地体贴入微。
她不像皇室的一个公主，却更像一位慈母，在没有丈夫的时候，更是坚强、强韧、乐观，精心呵护他们八位小辈，还将扶家打理地有条不紊。
像对阿母那般，扶萱抱住嘉阳长公主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头，笑着道：“若非是伯母慧眼如炬，从众多世家郎君中给伯父推荐谢六郎，萱萱哪有机会能与优秀的风华郎君结亲？”
“还没吃酒呢，就醉地开始处处夸人了。”嘉阳长公主笑着拍扶萱的手臂，又补充一句：“待你从徐州回来，且得跟着我认真学那中馈之事了。”
扶萱展着的眉蓦地一蹙，叹气抱怨道：“真是麻烦。”
甫一见扶萱似有抗拒掌管中馈的苗头，这可给嘉阳长公主敲起了大警钟，她立时认真严肃又絮絮叨叨地给扶萱讲了一堆大道理，这才放她出了门。
扶萱终于松了口气，抱着稀世珍宝回了清溪园。
可她前脚人刚进入闺房，还未寻到哪处置放这夜里能发亮的明月珠，只听身后门“砰”一声被人重重关死。
扶萱下意识地转身，眼睛尚未来得抓住来人衣角，就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头牢牢锁紧了她的腰。
很明显，他又翻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