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地痞李一封
莞平城东边的莞平河对面,有个不大的村庄,名叫张家村。
村里人虽不多,但由于靠山靠河,日子也过的不错。每家每户的房屋,收拾得整齐而干净,人丁兴旺,村民们每天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不闭户。邻里之间,也时常地互相帮助,生活和谐而平静。
然而,以往这种平静的生活,现在却已经成了一种难得的奢望。
原来,曾经的村霸张开,又回来了。
至从张开一气之下,出了黑风庄,就带着一帮忠诚的兄弟们,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张家村。
回来后,他们霸占了村里,土财主的家宅,作为自己和兄弟们的根据地,继续重操旧业,做起了欺霸乡里的土匪强盗。
由于他的回归,四里八乡的一些游手好闲的懒汉们,并纷纷响应他的号召,前来投奔入伙,一时间也是风声鹤唳,队伍也越来越大了。
而今,张开的队伍里,什么人都有,他没事就整天里,同那些游手好闲的浮浪子弟们,在一起厮混。
一个多月下来,他也沾染了不少浪荡子的习性,什么纵酒、赌博、狎戏、嘲谑,无所不能,没有他不玩的。
在他们那个帮人里,大伙儿都是这个德性,谁也看不起谁,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之徒。你要是谨慎怕事,老实巴交,反而会招到他人的嘲弄。
反则,对于那些温顺朴实的乡民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就很令人讨厌。谁见了他们,都绕得远远的,生怕这些人找自己的麻烦。
说起来,就是这样的脾性,为张开惹来了不少的麻烦,村里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土匪,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们。
让他每天苦恼着,是不是该找个山头,远离村落,免得把村里的人,都得罪完了,以后被人唾骂、挖祖坟,就得不偿失了。
离张家村不远的地方,就有座东阳山,据乡间村民传说,山上住着一位年近七十的老者,名叫张东阳。
乡里的老人常说,至从这老者来了,这座无名的山头,才有了名字。
张开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堂哥张北斗,到处地调皮捣蛋不说,还学会了爬人家的墙头,尽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有一次饿急了,翻过张东阳住宅的院墙,刚好窥见这老者,正盘坐在屋子里,眼观鼻,鼻观心地呼吸吐纳,静坐冥思,看情形古怪之极。
长大以后他们才知道,那东阳山上的老者,是一个修道之人。
而这张东阳,也很符合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年岁悠久。长得也是鹤发童颜,身体硬朗,举动之间,没有半点的龙钟之态。或许,那都是长期修炼的结果。
这张东阳与世无争,生活也非常的简约。
据说,连他栖身的房屋,和房后的院落里,或养着锦鲤的池塘,都是他老人家自己修建的。在居住空间上,他也尽其所能地为自己,营造了一个清幽的环境。
房屋的周围,环绕着大片的槐树,和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天长日久,树大根深,枝叶浓密,遮天蔽日。
他亲手种植的槐树和桂树,已经粗达十围,虽没有参天古树般的壮观,但也算得上森蚺秀丽。
每天早晨,打开门窗,阳光入隙,鸟鸣啁啾,药香和桂花的香味扑鼻。这里远离尘世的纷扰和喧嚣,鸟语花香,幽静淡雅,让人不禁忘了凡俗的苦闷。
张东阳长期蛰居于乡间山头,不问世事,生性也古怪,一般不允许乡里的村民,来打扰自己。
也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隐居在此山上的。
一切都像迷一样,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周围的乡民。
这天,张开在和兄弟们,喝酒赌博时,听一手下说起了,这位张东阳,并起了心事。
“你说那东阳山上,地势险要宽广,很适合我们立帮建派?”酒喝多了的张开,说起话来,舌头都打卷了。
“是啊!大哥,你看如今一下来了这么多的兄弟,原先这土财主的宅子,已经住不下了。而且,在村里办起事来也不方便。”
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表兄弟牛习生,接过话头,给他分析了一下,他们当前面临的窘迫。
“牛大哥,说的也是,说来也气人,我们回来,赶走了那为富不仁的狗财主,乡里人却不待见咱们,见到我们像见到了强盗土匪…”
另一名心腹张三万,灌了一口闷酒,有些愤愤不平。
一旁啃着猪蹄的李一封,听了张三万的话,有些嘲讽地说:“张大哥啊!难道我们不是强盗土匪吗?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没什么好抢的,不如哪天进城……”
“哼…你小子懂毛…老子以前在黑风庄里,也算是条好汉,只抢为富不仁,守财如命的狗财主,快意恩仇,劫富济贫。几时,像现在这样,向穷人下手…”张三万瞪了李封一眼,又灌了一口酒。
“三万啊!此一时彼一时,李兄弟也没说错,好歹他也是城里大户人家的人,见识跟我们肯定不一样。”
张开本来因为王强,夺了黑风庄庄主的位置,心里一直不痛快。
现在虽然也收拢了百十号兄弟,但手下这帮人,一直以来互相不服气,刚刚又喝了不少的酒,怕他们闹起来伤了和气,只好开口劝劝。
这不劝还好,一劝之下,哪知这张三万,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火气上来了,哪里肯听劝。
他当场就指着李一封的鼻子,骂道:“你小子…不就是睡了你家老爹的小老婆,事发后跑路了…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跑来插香入伙…只怕是想利用我们,进城帮你把那小婆娘,给你抢回来……”
“你……”李一封显然是被戳中了心头的隐疾,被气得是浑身发抖,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了。
“行了,三万,你少说两句,自家兄弟之间,要和气,不要伤了情分…”
张开瞪了一眼张三万,接着举起酒碗,对李一封说:“李家兄弟,来喝酒……咱们都是粗人,不像你是富家少爷出生。”
李一封看张开给自己敬酒,不好再说什么,一仰脖子,灌了一大碗酒,好浇一浇心中的怒火。
“好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那东阳山,现在怎么样了?”牛习生被他们这么一闹,也是摇头不已。
是啊!至从当年离开了这张家村,已经过去了七八年。虽然离得也不远,张开却不愿回来看一看。
因为张开小时候的生活,非常的凄苦,出生没多久,爹娘就饿死了,是五岁的堂哥张北斗,把他拉扯到了成年。
兄弟俩相依为命,一直在村里乡间,靠乞讨为生,或给财主家放牛喂马,换**命的吃食。在这里,他们只有苦难的回忆,所以一直不愿回来。
这次,要不是大哥张北斗无辜身死,想着人死了,总要落叶归根。张开就带着堂哥的尸体回来,安葬在了祖坟里,也算慰藉了张北斗的在天之灵。
虽然有心想报仇雪恨,但他自知,眼下实力不济,只好慢慢招收人手,寻找机会进城报仇。
眼下的发展要想壮大,需要找个山头,安身立命。这东阳山,张开心里清楚,确实是个好去处,可小时候的那次经历,和乡间村民之间的流言传说,又让他踌躇不决。
思来想去,张开就对在场的众人说:“眼下发展在即,那东阳山确实不错,只是山上的张东阳老匹夫,有些古怪,你们谁有好的办法,好夺了他的宅院?”
此言一出,众手下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张三万主张强取豪夺最好,他觉得那张东阳毕竟只是活得比较久而已,嫣然是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牛习生却觉得还是智取的好,现在都不知道山上是什么情况,最好先派个人上去瞧瞧。要是那张东阳已经老死了,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他还在,我们就断了他住着不走的念想。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好的注意。也难怪了,他们这么多的人,人数虽不少,可大部分都是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无赖懒汉,能上得了台面的,也就那么几位。
最后,一致认为牛习生的办法,最为稳妥可行。
而且,李一封又自告奋勇,主动提出由他打前阵,先去踩点摸底。
他还拍着胸脯,向大伙打保票,说这事他保准办得是漂漂亮亮,定不负众望。
想必他也是,一直被人瞧不起,想做点事情出来,好让大家对他,另眼相看那么一回吧!
既然已经拍了板,第二天天一亮,李一封就带着两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仆佣,费了半天的功夫,才爬上了东阳山。
他属于外来户,本来对这东阳山的传说,不怎么了解,心里也不怎么信。
一路走来,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嘲笑,哪些无知愚昧的乡下佬们,竟然把这东阳山,传的神乎其神,当真可笑之极。
“那是什么?”一旁的仆佣李四,似乎发现了什么。
李一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树林深处,有一座灰黑色的古宅,由于有大片树木的遮挡,只能看到一些屋檐房角。
老远看去,那片林子灰蒙蒙的一片,雾气弥漫,大白天看了,都让人有些森森然的惊恐。
看来传说不假,李一封心里也是惊奇不已,并招呼李四两个仆佣,加快了脚步,大步向古宅跑去。
“呜呜…”
还没到古宅跟前,一阵小孩的哭声,无缘无故地响了起来。
“公子,怎么有个小女孩在哭?”李四一脸的惊讶。
“去看看再说…”李一封也觉得奇怪。
寻着那哭声,找了一圈,最后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一名三四岁的小女娃子。
李一封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子,心里咯噔一下,愣在了当场。
只见那小女娃子,粉兜兜的小脸,头上扎着两根高高竖起的麻花小辫儿,粉嫩白皙的小身板上,只穿着一件鲜红的绣花肚兜。
她的脖子上,还套着银圈长命锁,双手双脚的腕处,也戴着银铃小圈儿。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当真如同一件精美绝伦的陶瓷娃娃般,精致而可爱。
此时,小女娃正憋着小嘴巴,眼含泪花儿,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哭起来让人既心碎,又心疼。